而且，今早的事，她不說，班裏的探子自然會去打報告。奪人飯碗總是不太好的。這麼一想她反倒輕鬆起來。
    聽到林大仙人那句話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隻是她也沒想過要乖乖挨打。那種被人打了左半邊臉還要再湊上右邊張臉給別人打的事，實在不是她的風格。
    她的應對，總的歸納起來就是一句話：林大仙人她是要的，被動挨打這份大禮她是不收的。
    塗天彩擦完桌子，又認真檢查了身邊的東西，都還算正常。
    一切OK後，塗天彩也沒了心思早讀。隻想著，要是以後三天兩頭來這手，她不如回家呆著罷——根本沒法安心學習。
    不過貌似，她現在是出於一種“早戀”的狀態。
    早戀？早戀！
    塗天彩被這個詞嚇到了。之前她都沒想到過這一層。早戀？那不是班主任也不會放過她了？
    塗天彩想到剛開學的時候，老章（他們班主任）開玩笑似的說：“你們中的野鴛鴦，我給點時間，你們自行了斷。”想到這，她硬生生抖了兩下。
    老章號稱“早戀殺手”，處理起旗下學生談戀愛的事，那是經驗極其豐富，下手相當決絕，成功案例難以計數。不知道有多少對月下花前被他狠狠扼殺。學校流言之中有一條頗為著名，老章班裏隻有和尚尼姑，碰不得的，一時是老章人，一時即是單身。老章儼然成了打擊早戀行業的第一把手。
    其實，老章也不是“心太狠”。據說，隻是據說，曾經某一屆學生中，還是有一對受到法外開恩的。具體情況不得而知，隻是聽說那兩人一個是學生幹部，另一個是年年第一的天才。傳言不知真假。
    塗天彩現在是很相信這是真的，隻是就算是真的，她也不自信能成為老章帶領下的第二個奇跡。
    不過，總是有機會的吧？塗天彩握緊拳頭給自己打氣。
    怎麼她談個戀愛就這麼累。塗天彩這麼想，又覺得不對，在她的高中計劃中，什麼時候出現過戀愛這一項？答案是從來沒有。這下好了，塗天彩覺得不用想著怎麼向老章交代了。她連自己這關都過不去。
    塗天彩徹底垮下肩膀，被別人為難算不上什麼，怎麼想通自己這一關才是大問題。她順手往衣兜上一劃，手被擱了下。
    “什麼東西啊？”塗天彩伸進兜裏一摸，是手機。
    還有這件事。塗天彩想。深呼一口氣，抬眼往外看去，攘外必先安內，沒錯！
    還早讀個什麼勁，行動了！
    市立高中，設施好，師資好，一直是學生們擠破頭想進的學校。這年頭，學生又多，市立仗著絕對優勢，每年占據壟斷地位，把大把大把的優秀生源往自己懷裏攬。如此一來，便形成了一個相當彪悍的局麵。
    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市立便是這樣。林子太大，各種鳥都很多。比如像塗天彩眼前這種，俗稱校園流動廣播站——收點小費，販賣各種校園消息。也算是信息業快速發展的產物。
    這樣的流動站有不少，至少塗天彩就知道五處。
    這種流動站一般販兩種信息，學習型和八卦型。
    學習型，比如說，這次月考哪個老師出題，或者某位同學用的是什麼輔導書雲雲。
    八卦型，比如說，誰和誰最近有那個什麼趨勢，滅絕山掌門老章又盯上誰了。當然，費用高點還可以給你查查某某某生辰八字婚配情況。
    總之，四個字形容，包羅萬象。
    好在，流動廣播站的創始人曾訂下一條行規，不向老師開放。否則，不堪設想啊……
    由此可見，市立是多麼的強大，不知不覺已經培養出一批優秀的偵查兵。且此兵種成員多數成績優異，實現了學習和事業兩不誤的奮鬥目標。
    高二（11）班門口。
    塗天彩看著眼前這個微胖的女生，和自己差不多高，很有親和力的感覺。確實很適合諜報這一職業，一見麵就讓人不自覺鬆了防備。
    “你是呂尚？”
    “是，”呂尚笑道，“你是塗天彩吧？”
    她點頭：“我今天來是想問你點事。”
    呂尚笑：“我知道。不過，上頭剛下命令，我們不能回答你的部分問題。”
    “什麼意思？”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問我們老大。”呂尚答。
    “你們老大是誰？”塗天彩看她不像是說謊。
    “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呂尚說，“高一（2），烏醉秋。”
    塗天彩謝過她，轉身要走，想想又問了句：“你剛剛說的你們是指？”
    “市立所有的流動站，”呂尚似是猜到她會這麼問，仍是一副笑臉，見沒有其他人在，便小聲道：“很奇怪？嗬嗬，這是我們會的秘密。老大特許你要是問了，可以告訴你。
    “流動站的成員獨立行動，但是其實同屬於會裏。所以，你到其他人那裏也是問不出東西的。要是真想知道什麼的話，還是直接去找老大吧，省時省事。”呂尚提出“良心”建議。
    看塗天彩不太相信的樣子，從衣服裏拿出一掛墜子，月白色，中心刻著一個“流”字。不待塗天彩看得更仔細，便收回了項鏈。
    “如果還是不信，你也可以去問其他成員，”言罷，也不惱，還和顏悅色地補充道：“還有問題嗎？沒有的話我進去讀書了。”
    塗天彩眼看她進了教室，隻覺得自己腦袋轉不過來了。
    什麼跟什麼？她查事情沒查出個頭緒，突然又冒出來個什麼會？還有個什麼老大烏醉秋？
    走廊背陰，塗天彩隻覺得一時間陰風陣陣。
    這不擺明了邀她一見。塗天彩突然就懶得管了，就算是鴻門宴她也義無反顧了。一件事拖拖拖，才會讓她抓狂。
    怎麼著也不過是個高一的小屁孩，見了再說。
    想曹操煮酒論英雄，劉備那個小破膽子都熬過去了。塗天彩自我安慰著停在了高一（2）門口。
    總是不能說不忐忑的。
    塗天彩走進去，找了坐在門邊的女生，問道：“請問，誰是烏醉秋？”
    女生聞言抬起頭，看清她，愣了兩秒，略微吃驚道：“你不是……”
    塗天彩看她一副驚訝的樣子，了然。心裏答道：我是我是。口裏卻問：“請問，誰是烏醉秋？”
    女生聽她平淡的口氣，自己反而不好意思起來，連忙轉身幫她指人。
    烏醉秋從她踏進教室時就看見了她，隻是不出聲，等她發現他。
    塗天彩順著女生的手看去，隻見一個男生垂頭坐在窗邊。倒數第三排，正中列，明明是坐在人群中間，卻給人一種方圓三米以內隻有他而已的錯覺。她還以為烏醉秋是個女生，塗天彩索性走過去。
    “烏醉秋。”
    他抬頭的時候，塗天彩愣住了。
    “是你？”
    堅毅的棱角，多情的桃花眼格外明媚。這張臉在白天更加的帥氣。
    “是我，”烏醉秋抬頭一笑，放下書，起身，“有事到外麵談。”
    兩人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正好撞見他們班的老師，烏醉秋大大方方道：“趙老師，我和同學有事要談，先出去一下。”
    出乎塗天彩意料之外的，他們老師隻點了點頭便由他們去了。問也沒問一句。
    等走遠了，塗天彩忍不住說道：“你們老師也太‘大方’了。他都不管學生的嗎？”
    “他不是不管學生，隻是不管我。”
    “為什麼？”
    “因為我太優秀了。”
    “……”塗天彩無語。
    早讀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他們上了學校的天台。天台風大，不過太陽很好，正好可以曬曬。
    “沒想到那麼快又見到了。”塗天彩迎著太陽道。
    “我說過會來找你切磋的。”烏醉秋笑道，陽光灑在他微黑的皮膚上，別有一番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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