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然驚夜冷 第35章 暴亂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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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莫名奇妙的戰爭持續了六年依舊沒有停止,四國的人民陷入了極大的恐慌、驚懼和悲哀之中,家家戶戶都有親人離世,每一天都能聽見北都中傳出淒厲的哭喪聲。越來越多的人不滿朝廷的無止境的相互征伐,起兵造反,自古以來隻要出現了農民起義種事情,朝代就一定會更迭。
北宮睿不再連年的住在戰地,經常回攝政王王府,然後在我的錦繡園一直待到再一次出征,並非是因為北宮睿喜歡上了我,而是因為西風。西風已經四歲了,可愛聰慧的他完美的雜糅了他父親北宮睿清冷英俊的樣貌和我柔和美麗的麵容,再加上我的教導,這個孩子早早的展露出了卓越的風采,讓挑剔驕傲的北宮睿也不禁十分的喜歡他,西風也很粘他的父親,想來這就是父子天性吧。
自從那一次意外之後,北宮睿再也沒有碰過我,他的妃嬪們也很恪守尊卑之理,沒有人來打擾我。我亦對現在的生活模式很滿意,不用再費心盡力的去應付什麼爾虞我詐,隻是安安靜靜的呆在攝政王王府做我的王妃,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心力去關心別人,我隻在乎我的兒子西風和我的朋友連翹。
連翹已經在一年前嫁給了作為我和親之臣陪嫁過來的劉冰雷,若不是我逼著她,恐怕她現在也不肯出嫁。這個傻姑娘,隻因為承諾過,我若是不得到幸福她就一直陪在我身邊,直到二十二歲“高齡”也不肯結婚。出嫁之前,她眼淚汪汪地拉著我的手叮囑又叮囑,好像出嫁的是我一般。我微笑著擦幹她的眼淚,說:“你看見了,我現在很平靜,很幸福,所以,你也要幸福。”連翹含淚點點頭,然後就踏上了花轎。
對於這次的起義,各國毫無例外的采用了暴力鎮壓,而我有一種預感,感覺這次的農民起義不會簡簡單單地被鎮壓,我對北宮睿說了好多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勸他不要采用血腥政策,北宮睿勉強的同意了我的想法。我也不止一次的勸過北宮睿讓他退出這場戰爭,然而他隻是冷傲的說:“他們不退出,憑什麼要我退出?!”
我歎息:“你不知道這幾年的征戰給國內造成了多大的負擔麼?為什麼還如此執迷不悟?你是這個國家的攝政王啊!”
剛剛還對我滿是不以為然的北宮睿聞言一頓,默然不語,然而他終究沒有退出這場四國混戰。
八月份的時候,我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終於變成了現實。端敬國的起義軍首先攻破端敬的京城洛城,俘虜了皇帝洛聆風及其妃嬪們,然後由其統帥孫鴻鵠登基稱帝,各國的起義軍紛紛效仿。十月份的時候,奇列國皇帝北宮景迫於壓力急招在外征戰的攝政王北宮睿回京城北都,然後在皇宮大內賜了這位一直冷傲固執的攝政王一杯毒酒。
等我在忠心於北宮睿的太監的告知下知道北宮睿被北宮景召進皇宮的時候,已經是北宮睿奉旨入宮的半個時辰之後了。我知道北宮睿這次進宮肯定是九死一生,我下意識的將懷中的西風死死摟緊,緊到這個孩子因為呼吸不暢玉琢一樣白皙的臉變得青紫,然而這個孩子沒有叫一聲難受,他隻是用他軟軟的小手輕輕地拍著我僵硬的手臂,輕聲安慰我:“娘,父王會沒有事的,不用擔心,真的,別擔心。”
我對北宮睿並沒有太深的感情,這幾年的相處,我們勉強算得上是朋友,用一句話形容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就是“相敬如賓”,我們像對待賓客那樣對待彼此,不親近也不生疏。我如此失態,隻是因為想到這樣平靜的日子要結束了,以後的生活恐怕比我先前遇見的還要艱難,若是隻有我自己,苦點累點,甚至死亡都不算什麼,就是可憐我的孩子西風,要跟著我受苦。
“王妃,您別發呆啊!快點進宮也許還能救下攝政王!”那個神色驚慌焦急的太監見我如此失魂落魄,壯著膽子尖聲提醒道。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我冷靜的吩咐仆從們準備好最快的車駕,然後帶著那個報信的太監直衝皇宮。在路上我一遍一遍的在心裏念著:希望一切還來得及,希望我能就下北宮睿。
當我們到達北宮睿所在的偏殿的時候,看見的是僵硬的躺在地上的北宮睿,怒發衝冠拿劍架在北宮景脖子上的周烈以及臉色慘白的北宮景。西風見北宮睿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束發的金冠掉在了一邊,就知道北宮睿遭遇不測了,他撲到北宮睿身上,嚎啕大哭。我臉色蒼白的走過去,輕輕地捏了捏北宮睿的手,和我想象的一樣,還有些溫度,還有救。
我拉著西風的手,輕輕地擦著他臉上的淚水:“西風,不要哭,你父王還有救。”西風難以置信的看著我,問道:“娘,你說什麼?!”我微微笑了笑,擦幹他臉上最後一滴淚水:“你沒有聽錯,娘的血液可以解百毒,你忘記了?”
西風撲到我的懷裏,雙眼含著無數的渴望看著我:“娘,你救救父王吧!”我點點頭,然後向待在一旁猛盯著我的手腕看的周烈要了一把小刀,然後忍著疼痛劃開了手腕,將血液一點一點的喂到北宮睿的嘴裏,然後順著食道的方向向下輕撫北宮睿的胸膛,半個時辰之後,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我信息的看到北宮睿眼見覆蓋下的眼珠輕微的動了動,然後就如釋重負的昏了過去。
等到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我們身在馬車當中,而北都已經遙遠的看不見了。我疑惑的看著抱著西風的北宮睿,等著他的解釋。他驕傲的眼眸看向我的時候含了淡淡溫情,說:“我醒來的時候叛軍已經攻入皇城了,周烈原本想殺掉北宮景,我阻止了周烈,就這樣殺了北宮景豈不是便宜了他?敢對我下毒,就要敢於承受代價!然後我和周烈在叛軍趕來之前,帶著你和西風離開了北都。”
我支撐起無力的身體,虛弱的問道:“你的身體怎麼樣?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舒服?”
北宮睿將西風抱在左手,然後用右手穩穩的扶住了我:“身體還這麼虛弱,怎麼可以亂動!好好躺下!”
我被他帶著些寵溺的語氣嚇到,怔怔的看著他:“北宮睿,你……”
北宮睿笑了笑,柔和了連上過於冷傲的線條:“隻是在患難中才知道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以前冷落你了,抱歉,以後我會加倍的對你好的!”
我沒有出聲對他解釋什麼,他這種人一旦認定的事情,千萬不要讓他發現你的初衷不是他以為的那樣,否則很容易對你生恨。
也許是因為經曆過了生死的考驗,驕傲的北宮睿並沒有對亡國表現出有多麼的悲痛,至少在我麵前他沒有。這次出逃北宮睿帶了我、西風、周烈、三隻藏獒和一些侍衛在身邊,我不知道北宮睿剩下的那些妃嬪都哪裏去了,也許我知道,但是我不願意深想,怕自己心冷。連翹和劉冰雷成親以後,劉冰雷並沒有從政,因為他畢竟是別國之人,在官場上不得重用,而且以他從小嬌生慣養的脾氣未必能受得了官場上的烏煙瘴氣,於是連翹夫妻二人幹脆辭官從商了,以連翹精明的腦袋和劉冰雷精湛的武功,在亂世中發財也不是什麼難事。此時他們應該是在相對穩定的圖騰國進行貿易,很安全。而肉桂波瀾才最讓我擔心,因為端敬國暴亂開始以後,他們兩個就不見了。
說起來四國之中最好平定內亂的就是圖騰國,因為他們崇尚強者,隻要你足夠強,大家就都服從你,他們,是最接近自然之中的物竟天擇之理的。
我虛弱的坐起來,靠著車廂,然後轉過頭問北宮睿:“王爺,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聞言北宮睿略微皺了皺眉:“別叫我王爺了,咱們是夫妻不是麼?以後你就叫我睿,我就叫你羽,怎樣?”
我聽著這個“羽”字渾身一凜,心裏像是被刺入了一根針一樣,劇烈疼痛,淚流滿麵。那個有著妖魔一般美貌的人不知道現在在哪裏?好不好?
北宮睿看我這個樣子以為我是身體還沒好,擔憂的扶我躺下,略帶些責備地說:“不舒服就不要起來,你看你難受的臉都白了。我們這是要去易城,易城在圖騰和奇列國的邊境,還算穩定,貿易什麼的也很方便,我還是皇子的時候在那裏建過一個別院。到了那裏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要找一個郎中好好的給你看看身體。”
我輕輕的笑了笑,留戀的看了一眼有些不安的西風,安慰北宮睿道:“王爺……睿,我沒事,不用找郎中了,歇一歇就好了。”
北宮睿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笨拙的拍著我,臉上有一絲不好意思的紅暈:“我小的時候難受,母妃就是這樣拍著我,哄著我睡覺的。”
我慢慢地收斂了臉上的驚訝表情,安心的閉上了眼睛。關於我的身體的問題,我沒有對北宮睿說實話,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因為前些年的操心勞力、為情所傷、方君玉的酷刑以及後來出嫁前有意的糟蹋,我的身體已經比七老八十的老人更為糟糕了,能挺到今天全是因為西風,我怕我死了北宮睿不能好好的對待西風。現在看來即使沒有我,西風也能得到很好的照顧,人的身體就是這樣奇妙,即使本來應該死去的人,在意誌的支撐下也能活下來,一旦支撐這個人意誌放鬆了或者崩潰了,這個人必死無疑。
我的這次長睡,一直持續了一年。期間間間斷斷的我的意識被喚醒過幾次,然而我的身體卻沒有任何反應,我累了,不論是身體還是內心,我不願意再次醒來麵對著肮髒的人世。然而醒來的這幾次聽到一切的卻滋潤了我幹渴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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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睿一把將屋裏所有觸手可及的瓷器玉器都掃到了地上:“你們這幫庸醫!竟然敢說我妻子她治不好了?!還敢讓我準備後事?!你們嫌活得太久了麼?!拉出去砍了!”
周烈用粗粗的嗓門輕聲勸道:“王爺……公子,夫人她會沒事的,您要是把這些郎中都砍了,誰給夫人治病?”
坐在床邊的西風也用帶著哽咽的聲音勸道:“父親,娘會沒事的,看了他們就沒有人給娘治病了。”北宮睿沉默了一會,啞聲對那些瑟瑟發抖的郎中們說:“抱歉,在下的態度太過惡劣了,請各位為我夫人開些藥吧,在下感激不盡。”
那些郎中搖搖頭歎息著隨著周烈下去開藥了,北宮睿走到床前,緊緊地握住我的手,痛苦地說:“羽,你醒來吧,好不好?我從來不知道你的身體原來這麼不好,上次你用血液救我幾乎就是要你的命,你怎麼那麼傻啊!醒過來吧,西風和我都很想你啊!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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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我再次有意識的時候,胳膊和腿上能夠感受到輕重得宜的按摩,北宮睿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悲哀和絕望傳到耳中:“羽,你怎麼還不肯醒來呢?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睡了三個半月了?郎中們說要是不給你按摩四肢,即使你再次醒來也隻能在床上躺一輩子,不能再站起來行走了。羽,整天躺在床上過完下半生,是你所不能忍受的吧?別人給你按摩我怕他們按摩不到位,傷到你,所以我還是親自上陣了。你感覺我的技術如何?”
西風輕柔的走進來,將一個托盤放在桌子上,然後握住我的手,冰涼的淚水滴滴落在我的手掌心:“娘,你醒過來吧!西風好想你啊!父親也很想你,雖然他不說,但是我看得出來。娘你不知道,因為你長時間臥病在床,血流不暢,夏天容易生褥瘡,冬天又很畏寒,父親不論冬夏,白天都待在你身邊,夜裏也要來看你五六次。怕和你睡在一起壓倒你,父親就睡在外間為小廝丫鬟準備的榻上……娘,求求你,醒來吧!西風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