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洛陽篇 第二十七章師父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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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身著一件灰色的僧袍,腳穿青布鞋,腦袋賊亮,見領他過來的媛姐退了下去,看著玉翎,笑得不懷好意。
“小翎兒,可還記得我?“苦竹彎下腰,盡量讓自己顯得和藹。
說起來,玉翎總共見過苦竹兩次,一次是出生沒多久,一次就在玄宗到洛陽之前。第一次見苦竹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和尚怪怪的,而且和楊夫人關係不一般,有時像個長輩,有時又有點為老不尊。
“玉翎見過苦竹大師。”在確定苦竹和楊夫人的關係之前,玉翎決定還是恭謹相待,朝苦竹行了個禮,畢竟他也是白馬寺有名的大師。
哪知苦竹卻不給玉翎麵子,擺擺手,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沒有外人,端著多累,我現在可不是什麼大師。”
玉翎也不當回事,沏了壺茶給苦竹,“大師是來少林寺訪友的嗎?”各佛寺之間常有僧侶相互走動,一為論證佛法,二為遊曆傳教,所以玉翎對苦竹出現在少寺山並不奇怪,隻好奇他怎麼會來找自己。
“也算訪友,我會在少林寺住一段時間,小翎兒有事可上山尋我。”苦竹道明來意。玉翎又問:“可是母親請大師在此關照於我?”
苦竹苦著臉道:“小翎兒這樣聰慧可不好,我會覺得沒意思。”
玉翎當作沒聽到這話,隻自顧自的說:“既然如此,玉翎倒真有一事要麻煩大師,兄長阿旭現已是少林俗家弟子,玉翎覺得自己身體不好,也想學些拳腳強身健體。”她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生活,可以挪出一些時間了。
這事兒對苦竹來說不過小菜一碟,“這有何難,我讓普慧安排個弟子下山教你,就當是他的功課了。”他來少林本就是受楊夫人所托,兩兄妹險些溺亡的事自是早已耳聞。
玉翎當下喜出望外:“多謝大師。”這事困擾她些日子了,少林寺的俗家弟子門檻不是很高,但玉翎是個女孩兒就完全沒可能了,看來苦竹來得真是時候,一來就解決了她的難題。
苦竹再次擺手:“我說小翎兒啊,你可別被你娘教壞了,小姑娘還是天真可愛些的好,長大是長大後的事,現在就長大了,長大後可不就老了?”
沒想到苦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能想到心理年齡這個問題。原來苦竹在不甚高僧的外表下,還是有高僧的慧根的。
“大師說得是,玉翎受教了。”玉翎朝苦竹一拜,再說話時就隨意多了,苦竹非常滿意。
也就坐了一盞茶的時間,苦竹就要走了,臨走時看著玉翎,似有期待,也似憐憫:“珍惜當下,你以後的世界,比你所知道的更寬廣。”
苦竹的話頗有深意,但玉翎已經免疫了,正如苦竹所說,珍惜當下,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她現在就已經很忙了。
苦竹辦事還算靠譜,第二天午後就有個小和尚到了莊子,“小僧廣元,慧師父遣小僧來此修行,不知玉翎施主可在?“
楊成是信佛的,自楊旭入了少林之後對少林寺的和尚更加不敢怠慢,昨天來的老的,今天來的小的,他都第一時間好生招待了。
領廣元見過玉翎,楊成才知道自家小姐也要開始習武了,而這個小和尚就是小姐的師父。
玉翎興致勃勃的換好練功服,跟著廣元到了小樹林裏,正摩拳擦掌呢,廣元卻席地而坐,盤起了腿。這是要幹嘛,不會是要她練習坐禪吧?玉翎不理解,站在那兒等廣元指示。
等了好一會兒,廣元不見玉翎有動靜,不由抬起一雙濕漉漉的眼。
剛剛見廣元的時候玉翎沒多留意就急匆匆的去換衣服了,現在才發現廣元麵容清秀,有種極易讓人產生好感的特質,那雙濕漉漉的眼望來,透露出不解和無辜,是一種不沾塵埃的純澈,玉翎的心都有點化了。
鬼使神差的,玉翎也跟著盤腿坐下,廣元便閉上眼睛,向玉翎慢慢說起少林寺的武學淵源,本是很枯燥的東西,廣元聲線清澈平和,玉翎聽得癡了,隻是當廣元講完停下,玉翎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廣元說了些什麼,而她的腿也在不知不覺間早已麻木。
看著廣元純澈了然的眼神,玉翎有點負罪感,正要解釋什麼,廣元已施施然站起身,朝玉翎躬身施禮,“小僧要回去做晚課了,明日此時小僧再來。”
廣元比楊旭個子要略高一點兒,又是玉翎名義上的師父,玉翎不敢受他的禮,趕緊避開,還禮,“多謝廣元師父,天色將暗,請師父路上小心。”
晚上,楊旭回來,玉翎有心想了解一下習武需要注意些什麼,又不知怎麼開口。因不知該怎樣相處,到這裏後他們兩人幾乎沒什麼交流,而楊叔他們也隻當兩人各有事忙,沒把這異常當回事。
正猶豫不決的時候,喬單正好從外麵洗完澡回來,現在天氣熱,他都是直接打了井水到林子裏衝澡的。
見到喬單,玉翎眼前一亮,上前攔住喬單興奮的說:“阿單,我明天也要開始習武了。”
“嗯。”喬單應了一聲。
“可有什麼要注意的?”玉翎又問。
“不知。”雖說基本功大同小異,但喬單自己學的是拳術和刀法,楊旭現在主修槍法,練習時還是各有所重。他不知玉翎要學什麼,自然也不知道需要注意些什麼。
從喬單那裏問不到什麼,玉翎隻好放棄。她自己對少林武術並無了解,白天廣元特意給她介紹少林寺的武學淵源,就是想讓她選擇一門她感興趣的,她卻沒有領悟廣元的好意,隻當他是在講經了,根本沒聽進去幾個字。
有了期待做的事,玉翎早上起得很早,甚至碰到了即將出門的楊旭。見玉翎穿得幹淨利落,楊旭挑挑眉,道了聲早,便帶著喬單匆匆出門,他們住在山下,要比山上的弟子起得早才能按時趕到,否則就要挨罰了。
目送楊旭和喬單出門,深呼吸好幾口新鮮空氣,玉翎在院子裏的空地上跑跑跳跳,彎腰壓腿,半個時辰下來,衣服早已汗濕,小臉紅撲撲的,
讓方草兒幫忙打來熱水,玉翎把自己泡進浴桶裏,期待著廣元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