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洛陽篇 第十二章 郭家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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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開眾人,楊夫人心裏頭有些緊張,看到楊旭那高高腫起的嘴巴更是一陣陣的發麻,玉翎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
楊旭見到楊夫人,許久不流的男兒淚終於淌了下來:“母親,妹妹說她動不了了。”
紫黑勁裝的少年尷尬的站起身:“都怪我。”時間緊急,他隻來得及把她從馬蹄下救出,卻忘記了幫她阻擋落地時的撞擊。
楊夫人遲疑著開口:“那馬車……是你家的嗎?”
少年訝然。
楊旭抹了把眼淚:“是他救的妹妹。”妹妹現在雖然躺在地上不能動,但總比被馬兒踩被馬車碾好多了吧。說起來,他自己都還是妹妹救的……
楊夫人看了眼少年手臂上結著的一條紅繩,笑道:“先謝過這位小俠了,請到店裏歇歇吧,待大夫過來給你們都瞧瞧,”又指著少年膝蓋和手肘上磨破的洞,“小俠的衣裳也破了,待會兒讓人給你換身新的,免得回家被大人罵。”
楊夫人見他的衣料名貴,以為是這次隨聖駕來東都的某個官員的孩子,洛陽城內這般大年紀的男孩兒,她差不多都有印象。
玉翎被抬回了殷記,大夫檢查一遍,在玉翎背上下了幾根金針,說玉翎隻是重撞之下氣血受阻,經脈疏通之後就可行動自如,一屋子的人都鬆了口氣。
再給楊旭和少年檢查一番,兩人都隻有一點皮外傷,大夫給了點擦傷藥,又叮囑楊旭隻能吃清淡的東西,不然嘴巴容易發炎潰爛,楊旭捂住嘴,有點擔心會不會破相。
店裏的夥計拿了套給楊旭預備的衣裳給小遊俠兒,兩人身量差不多,換上倒也合適。
“其實,你們也不用賠新衣服給我的,回去就有衣裳換。”少年重新在左臂上認真的係好紅繩,楊旭有些羨慕。早就聽說過長安的貴公子都很崇拜遊俠兒,爭相效仿,個個武功騎射都不錯,可惜洛陽此風不太盛行,玩得最多的也就隻是蹴鞠。
楊夫人幫少年理了理有些散亂的發:“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你救了我的女兒,一套衣裳又算得了什麼。不知小俠是哪位府上的公子?”
“我嗎?我姓郭,我爹娘都不在這裏,我自己到長安去找朋友,結果到了長安才知道他來洛陽了,待會兒我就去他家。”
收拾妥當,少年要走了,楊夫人示意楊旭去送送,楊旭歡喜的接下差使。
出了殷記,楊旭跟著少年走了好一段路,然後看見少年到寄存物品的代管行牽出一匹比他還要高的黑色大馬,馬兒毛色烏亮,四肢健美,很是神俊,楊旭又是好一陣欣羨,他的胭脂不知好要多久才能長成這般模樣。
楊旭跟在少年身後,少年回頭道:“你不用送了,我這就騎馬走了。”
楊旭問:“你在洛陽會呆多久?我想找你一起玩噯。”
少年略一沉吟:“會留七八天吧,然後就去涿郡了,如果你真想找我玩,就到兵部邢侍郎府上找我,我叫郭旰。”
楊旭欣然記住,高聲道:“我叫楊旭。”
郭旰豪爽的一抱拳,輕巧的翻身上馬絕塵而去,楊旭連連咋舌,好一會兒才轉身回殷記。
在床上躺了快一個時辰,玉翎活動活動手腳,後背也不再那麼痛了,自己從床上爬了起來。
楊夫人見玉翎果真無礙,囑咐媛姐代為照看,自己到倉庫看貨搬運得怎麼樣了。
楊旭衝進房裏,見玉翎已經坐在凳子上了,喜道:“你好了?”
“嗯?”玉翎點點頭,看著楊旭那有點像香腸的下唇,有些想笑,卻終究忍住。
“我跟你說,救你的那個人,他真的好厲害哦,”比比自己的腦袋,“比我高這麼多的馬,他輕輕一下就上去了,嘖嘖,看來他以後的夢想也是當個遊俠兒了。”
玉翎想起那個紫黑勁裝的少年,自己似乎忘記對他說句道謝的話,不由問道:“他叫什麼名字?”隻好以後遇上再對他說聲謝謝了。
“他說他姓郭,叫郭旰。過幾天他就去涿郡了,這兩天我得抓緊時間跟他學點本事。”
“哥哥還要去找他嗎?”玉翎問。
“對啊。”
“那你也帶我去吧。”
楊旭撇撇嘴,實際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他哪裏知道什麼兵部邢侍郎住在哪裏?如果再帶妹妹出去,母親八成不會答應……算了,晚上回家問問父親吧。
在殷記吃了午飯,薛掌櫃說外麵來了幾個應聘的,請楊夫人出去看看。
玉翎楊旭都有些好奇,隨楊夫人到了大堂一側的小廳,這裏平常都是給一些貴婦人官小姐歇腳用的,今天這個時候還沒什麼人,楊夫人選在此處麵試應聘者。
殷記的信譽一直挺高,且待遇也不錯,聽說殷記要招夥計,雖然暫時隻要三四個,卻來了十幾號人。
“我要的不是隻會幹苦力的夥計,殷記的夥計必須熟識各種布料的產地、織法、與別的布料相比有何優勢和不足,要聰明伶俐能獨力處理各種突發事件,還要對客人謙遜有禮不卑不亢,對東家忠誠不得做任何有損東家利益的事,見到東家受損要積極補救,這些,你們都做得到了?”
楊夫人一席話說完,當即便有幾人麵露退意。
楊夫人是個經驗豐富的考官,幾個問題下來,隻剩下了兩個曾經在別的綢緞莊做過的夥計,他們對各種布料都有一定的了解,處理事情也遊刃有餘,唯忠誠度還需觀察,楊夫人暫時留下了他們。
選一個好夥計不是件易事,要慢慢來,急不得。
殷記的夥計進進出出,最後一直留在這裏的,都是能力不錯又讓人信得過的,不然殷家的產業各地都有,楊夫人獨自一人長居洛陽,如何掌控得了那麼多?
見天色不早,楊夫人準備回府,薛掌櫃卻又派人來說外麵還有一個要應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