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烆兒姐姐，你說那一天我該穿什麼衣裳呢？”樓歸歌繼續找著話題，心裏卻已經盤算開了。
    烆兒擦幹淨手上的水漬：“小姐還沒確定日子，你就忙活起來了？”
    “哎呀，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到時候手忙腳亂就不好了。”樓歸歌扭捏著，跟著烆兒走出廚房。
    烆兒被她磨得不行，唯有道：“隻要穿得幹淨得體就好，你去是給他送行，又不是跟他相親，不必盛裝隆重的。”
    “什麼送行，聽得怪不吉利的。”樓歸歌心裏發堵。
    “算我說錯了，我反省。”烆兒忙改口，笑著求饒道，“我先去練琴了，你自己忙吧。”
    “恩，姐姐慢走。姐姐，我想問一聲，家裏有針線之類的嗎？”
    “怎麼？”
    “我也沒什麼好做的，想學學刺繡女紅之類的。”
    “我房間裏就有，你跟我來吧，要學這個也沒什麼難的，就是要耐著性子多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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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漸晚，紅霞遍天，烈宇皇都城外的官道上寒風依舊。
    “得得”的馬蹄聲響起，一輛輕巧精致、錦簾香幃的馬車緩緩近前。側邊是兩個騎馬佩刀的莽夫大漢，全神警備。
    “小姐，我們到幽都了。”趴在車窗口紅衣如火的紅信，脆著聲音興奮無比地叫醒了斜靠車壁小憩的黃簾瘦。
    “哦，終於到了？”黃簾瘦輕歎了口氣，睜開惺忪的睡眼，抬手撩起馬車的簾子，朝外頭看去，“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紅信看她又平白添了些哀愁，趕緊轉移話題道：“今天還去孔雀台嗎？天色已經不早了。”
    “不了，明天再去不遲，晚上就隨便逛一逛吧。”黃簾瘦發話道。
    “好極了，聽說幽都盛產金飾，我們去挑些吧——”紅信拍著手歡呼道。
    黃簾瘦苦笑一聲，不再做聲，隻癡癡地望著漸漸變色的天際，任陰霾遮蔽了她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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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開我，你個小妖女。”黑漆漆的竹林裏，被倒掛在竹竿上如死魚般的卷破扯著嗓子叫罵道。
    “叫啊，叫啊，叫破嗓子都沒有人來救你的。”手持火把的少女一襲赤裳，駕風而來，她眉目輕靈，身量婀娜，一雙星目顧盼生輝，透著十二萬分的精乖狡黠，“都跟你說了，我不讓你走，你便不能走的。”
    “我卷破怎能受你威脅，所謂士可殺不可辱，你如此圈禁我，還不如殺了我。”卷破繼續嘶鳴。
    少女作勢掏了掏耳洞，不耐煩地道：“哎呀呀——真是不知死活的家夥，本姑娘好容易救活了你，怎麼能眼睜睜看著你送死去呢，就算是要送死，也得先還了我的人情才是。”
    “雲裳姑奶奶，那你說，要我做什麼？”卷破還是敗下陣來，他此時此刻尤其懷念水獅揚，尤其是他每每對著他大娘章寸心張口結舌，悶哼女子難養的神情姿態。
    “火氣太大可不好，卷破，真不知道水元帥為何偏偏要你這個莽夫隨行左右，真是害人害己。”雲裳玩弄著自己的一縷秀發，“你現在傷勢最多恢複了一半，連我小小的陣法都破不了，讓我怎麼放心你會一擊即中？”
    “可是，要我痊愈還要再過三四個月。”卷破怨念著。
    “又如何？我都不急。”雲裳將火把插在土中，自己一個淩空返身，穩穩落在一截瘦竹上。
    “可你起碼幫我傳個口訊給元帥啊。”
    “讓他們循著線索來救你？做夢。你真的不煩那？每天一小鬧，三天一大鬧，你知道你這樣下去，明年這時你估計也好不了。”雲裳擰擰眉，一邊絞著一小縷發絲，一邊訓斥道。
    “卷破知錯。”卷破再次敗下陣來，頹然道。
    “乖。”雲裳施展輕功，飄下竹端，飄逸的紅色紗衫拂過卷破的麵龐，鋒利的短刃割斷了特製的吊繩。卷破被她綻開的玫瑰般的笑容晃了眼，一個不注意，竟然徑直摔在地上，頭上立時腫起兩個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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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歸歌似乎最近找到一個新的消磨時間的方法——做女紅，所以，在有人沒人的時候都不再坐臥不寧了。但是隻有她心裏明白，這一切隻是在為下一步行動做著準備。過了上元節，水獅揚就要被移交烈宇軍方，幸好玉盈盈已經安排自己在轉移前一日跟“水獅揚”見上一麵。
    機會隻有一次，她必須全力以赴，力求一舉成功。正想著，卻聽耳邊一聲“歸歌”，她心中一慌，指尖就被繡花針刺破了一個小口。
    “呀，流血了呢。”烆兒大驚小怪道。
    “沒事沒事，烆兒姐姐有事嗎？”說著，樓歸歌低頭吮掉那點殷紅。
    “我就是看你屋裏的燈還亮著，就想來看看你給情郎繡了個什麼定情信物。”
    “我不過是初學哪裏繡得出什麼，不過是個‘獅’字。”
    “禮輕情意重，我看你都熬了幾個通宵了，千萬別累病了。”
    “曉得，你放心吧。”樓歸歌抿嘴一笑，“烆兒姐姐，你也早些休息吧，我再繡會兒就睡了。”
    “好，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