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陳浩明驚慌失措，不知道怎麼說好。
    陳浩明知道羅青山有毛病，但他也知道羅青山決不是什麼反革命分子。殺羅青山實在是師出無名，太叫人想不通！同時，陳浩明也怕殺了羅青山會激起兵變——這種可能是存在的。
    羅青山和高自清不同，他在先鋒團有一幫鐵杆的拜把子弟兄，雖然參加紅軍後這些人受到了黨紀和軍紀的約束，有些人也入了黨，當了幹部，思想覺悟和組織紀律比以前高，但他們和羅青山畢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有很深的感情。這些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又極講義氣的江湖好漢，弄不好就會出大亂子！
    但他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郭亮的權力太大，疑心也太重。
    郭亮的一雙眼睛象利劍一樣逼視著陳浩明，他威嚴地說：“陳浩明同誌，現在，上級對肅反工作抓得很緊。豫東南道委與皖西北特委，也多次下文，要我們對肅反工作采取革命手段。要求我們要無情地鎮壓紅軍內部的反革命分子，以保衛黨的安全與純潔！對於象反黨分子高自清死黨羅青山這樣的人，我們還能猶豫嗎？”
    說完，郭亮拿出幾份豫東南道委與皖西北特委有關肅反的幾份文件，遞給陳浩明看。
    陳浩明心不在焉地翻看著這些文件，擔憂地說：“我是有點擔心啊。”
    陳浩明很清楚，羅青山從成立農民自衛隊拉杆子造反，到參加紅軍鬧革命，一直和國民黨勢不兩立，這是人人皆知的事實。說羅青山反黨，太有點不能自圓其說。
    郭亮問：“你擔心什麼呢？”
    陳浩明猶豫不決地說：“羅青山他，他在部隊裏，是很有威信的啊。”
    郭亮把手一擺，說：“錯！那不是威信，那是他的個人勢力。他一直想把把先鋒團變成他自己的獨立王國，事實上他也是這麼做的。”
    “是，是可以這麼說，所以……”陳浩明本來想說“所以不能輕舉妄動”，但他沒敢說出來。
    “所以組織上決定要處決他！”郭亮接過陳浩明的話，站起身。他嚴肅的盯著陳浩明。說：“這並不是我個人的意見，這是上級肅反委員會領導的指示，是上級組織的命令。”
    “啊！可是，可是前些天在軍事聯席會議上不是還有人說，現在要重新組建獨立師，還說要羅青山代理獨立師師長嗎？”陳浩明說出真心話，他唯唯諾諾地問：“這，這怎麼又要殺他？”
    陳浩明似信非信。
    郭亮說：“那是上級深謀遠慮，為了穩住羅青山用的策略。上級考慮不能打草驚蛇，如果在這件事情上節外生枝，引起他變就不好了。”
    郭亮在這裏玩了個偷梁換柱的把戲。
    實際上，在三省軍事聯席會議上，的確有人提出要羅青山牽頭，重新組建獨立師。有人還明確提議，要羅青山出任師長。這絕不是什麼“上級深謀遠慮，為了穩住羅青山用的策略”，而是實際情況。
    要殺羅青山的，是保衛局和肅反工作委員會。他們認定留守在大別山堅持遊擊鬥爭的紅軍內部，有個反革命集團，而且要堅決消滅之。郭亮本人更認定這個反革命集團的頭目，就是高自清和羅青山。高自清雖然已經被解決了，但羅青山還沒被挖出來。現在甚至還有人想叫他來當未來的獨立師師長，郭亮當然不能容忍！
    “哦！”陳浩明最終相信了郭亮的話，以為要羅青山牽頭重新組建獨立師的說法，真的是為了穩住羅青山，是上級為了清除他所采取的一種迷惑他的手段。本能地，他也不敢不相信郭亮的話。因為他自信，即使郭亮對羅青山再有成見，在這件重大的事情上，他也不敢玩弄花招，來借刀殺人！
    麵對這件意想不到的可怕的事情，陳浩明無可奈何地說：“郭主任，但這事做起來，有一定困難和危險啊！弄不好，就會引起騷亂。”
    “是的，我知道。這也恰恰說明，羅青山的存在，時時刻刻都是對我們黨的威脅。為了黨得安全，必須要消滅他！”郭亮見陳浩明已經屈服，心放下了一半。他緊接著明確地指示陳浩明說：“陳政委，你把處決羅青山的行動方案，詳細安排一下。安排好以後，我們還要再慎重研究一次。上級指示我們：要秘密，安全地解決羅青山！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情況，防止事後出現混亂，影響部隊的思想情緒，領導要求我們在解決羅青山問題以後，要細致做好善後處理和戰士們的思想工作。”
    陳浩明沒想到郭亮竟然要自己來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這也說明郭亮自己也怕承擔這個責任。陳浩明既害怕又不願意，他推辭說：“這，這件事最好是保衛部門，或者是你們抓肅反的同誌來執行，我可以協助你們。”
    “不，就是由你來全權處理。怎麼？怕？”郭亮以近似威脅的口吻說。
    “不，不，是有點棘手。”陳浩明當然怕。
    他既怕殘害無辜羅青山，也怕冷血魔鬼郭亮。
    “你把行動方案考慮周詳點，沒什麼大不了的。他還能比我們黨的威信還要高？”郭亮一麵給陳浩明壯膽，一麵給他出主意：“當然，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對他的問題還不能公開處理，隻能秘密處決。為了不給部隊帶來什麼混亂，防止打草驚蛇，他最好是意外死亡。”
    陳浩明別無選擇，又一次被逼迫去做一件違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