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靠的太近，反而會有人下意識的產生距離感，曖昧甜蜜不可缺失，但就是害怕有人在沉陷中清醒。
    沈子衿收回視線，雙眼空洞的看向地麵，腦海裏重複早上嚴成林的話，“你和他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什麼關係！我該和他產生什麼關係？相處的這一個月，是溫馨、激情、還是曖昧？
    拒絕不了顧漓的一次次接近，躲閃不了顧漓的每一次親吻。沈子衿皺眉思索，手指在真皮沙發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
    苦澀的味道拉回了沈子衿還在遊蕩的思緒，顧漓拿著衝好的藥重新坐在沈子衿旁邊，沈子衿愣了幾秒，接過藥一飲而盡，任憑那股難聞的味道在嘴裏亂竄。
    他現在整個人是機械的，像是失了魂一樣。許久，他才站起來去浴室漱口。
    “時間不早了，我們去休息吧。”
    “……啊。”沈子衿還在走神，沒聽清顧漓說的話。
    顧漓指了指鍾表說道：“已經十點了，早點休息吧。”說著，就牽起沈子衿的手朝主臥走。
    一隻腳剛踏進去，沈子衿立馬頓住腳步，手也從顧漓溫厚的掌心中抽了出來。
    顧漓疑惑的轉頭，不解的看著沈子衿。其實他早就發現不對勁了，從唇瓣分開的那一瞬，沈子衿眼裏的情緒被他捕捉洞悉。
    顧漓眸光黯淡，沈子衿不拒絕他的吻，但是卻在意甚至介意他吻他。
    沈子衿訕笑，突如其來的動作也把自己嚇了一跳，“我……去次臥吧，畢竟我是客人。”
    顧漓嘴角微抿，對於熟悉的人來說，顧漓這個表情就表示他不高興甚至是生氣。
    沈子衿眨了眨眼，還以為顧漓在思考他的話，於是繼續道：“我們睡一起不太好吧……再說了，我晚上睡覺不穩，踢你一腳踹你一下的，這多不好是不是。”沈子衿在門口尬笑。
    果然，他不想和自己有太多接觸，顧漓冷峻的側臉在燈光中變得模糊。
    見顧漓遲遲沒回複，沈子衿心頭一涼，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整整一分鍾的沉默過後，顧漓向前一步逼近沈子衿，就連光下的影子都把沈子衿包圍的“密不透風”
    沈子衿看了一眼顧漓又快速垂下，不自覺的吞咽口水。
    他像一個做錯事準備接受父母批評的小孩，低垂的腦袋，絞緊的指尖，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陰影。
    “為什麼不能一起睡？不說小時候，就你前幾天還在這裏睡過。”預想中帶著寒氣的語調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柔和而低沉的音調。
    “我那不是生病了嘛，迷迷糊糊的，不就，就睡了嘛。”沈子衿小聲狡辯道，說完又把頭垂了下去。
    在中西教育結合下成長起來的顧漓，對任何認定的事情都有十足十的把握。就如同森林裏的雄獅，有足夠的耐心和實力等待屬於自己的食物，供他奪取撕咬。殺伐果斷，勇猛剛直是他從小接受的信念，麵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出現意外。
    可意外終歸是意外，它會隨時出現在生命中的每一時刻，沈子衿就是他成長經曆中一直存在的意外，永遠彌補不起來的意外。也正是因為他，顧漓才會在感情上優柔寡斷，前後不定。
    他害怕，害怕自己的犬牙咬進嘴裏食物皮肉的一刻，迸裂而出的鮮血會讓自己看上去傷痕累累。
    “子衿，你是不是，很不喜歡和我靠的近。”顧漓小聲嘀咕道，像是在自言自語，可這話又確實是說給沈子衿聽的。
    聞言，沈子衿茫然的抬頭，視線落在兩人緊緊靠著的，正在起伏的胸膛。
    “為什麼這麼說？”
    顧漓：“總感覺，我每次靠近你一點，你就會退一步。為什麼啊，你能告訴我嗎？我……是讓你不開心了？”
    即使不看顧漓的眼睛，沈子衿都能猜到他臉上的表情，眨眼的一瞬間，他又想起嚴成林早上問他的話。
    “你長那麼高，你每次靠近我，我會有壓迫感的。”沈子衿故意找趣，想活躍一下氣氛。”
    “現在不是開玩笑沈子衿，我問你，你回答。我不想聽別的。”
    這是第一次，顧漓直呼沈子衿全名。
    發現情況不對，沈子衿縮了縮脖子，仔細思考顧漓的問題。嘴裏的苦味還在，沈子衿淺淺呼吸，壓下這股味道。
    沈子衿偷偷瞟了顧漓一眼，心裏琢磨著說辭。好歹自己是學文學係的，嘴皮子功夫還是要有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和顧漓相處這麼久，他也大概摸頭顧漓的性情脾氣了，今天要不說出個一二三來，顧漓肯定不會放過他。
    三十六計，騙為上記！
    顧漓當然不知道沈子衿在想什麼，他就安靜的等著沈子衿的答案。
    沈子衿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的看向顧漓，清澈的眼底不染塵埃，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純澈與天真。
    他把頭埋在顧漓懷裏，輕輕蹭了一下，“你看，我和你靠的這麼近，我也沒推開你啊。”
    沈子衿嘴唇張了張，繼續胡說八道：“你沒有讓我不開心，其實和你在一起我挺高興的，你，你……你會照顧我，會……疼人，怎麼會讓我不高興呢。”
    顧漓臉上的陰霾散了一些，俯身在沈子衿額頭落下一個蜻蜓點水似的吻，聲音有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還有呢？我會照顧你，會疼你，還有呢？”
    我也會愛你，你有感受到嗎？哪怕我不說，我也希望你明白。
    白皙柔軟的後頸被顧漓觸摸著，沈子衿身體裏像是有電流一閃而過，對上顧漓的雙眼，沈子衿有些心虛。
    “還有，還，我……我很喜歡你抱我，喜歡，還喜歡，親我，還喜歡……”
    未說完的話被顧漓的吻堵了回去，輾轉之間，顧漓呢喃道：“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不是疑問句，是陳述句，是一句看似飄渺卻有實打實力度的一句話。
    沈子衿瞪著失焦的雙眼，回想自己剛剛說的話，顧漓也沒有閉眼，眼中呈現赤裸的欲望。
    淩空抱起的刹那，顧漓身上清冽白茶味飄進鼻腔的刹那，沈子衿有些後悔，他不該騙顧漓。
    窗外的夜柔和了房間裏平穩均勻的呼吸，沈子衿被顧漓攬著懷裏，伴隨他入睡的，是顧漓為他而動的心跳。

    作者閑話：

    總有些人愛而不自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