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竄上心尖。
    他旁邊站著的是那三個聊天的女生，應該有三雙腳，有一個女生穿的黃色長裙，長至腳裸，裙底下空蕩蕩，沒有腳。
    就這樣懸空著、裙擺隨車子的行駛輕輕蕩著。
    易東喉嚨發幹，
    他就維持彎腰的動作，不敢起身，
    因為他記得剛才撞進他懷裏的那個女生，穿的就是一身鵝黃色的複古長裙。
    他小時候看過一部鬼片，鬼片的名字忘記了，裏麵有個紅衣女鬼，生前是個舞女，死後忘記自己死了，照樣在夜裏去上班。
    門口的服務生東西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然後就看到舞女經過，踏著高跟鞋懸空行走，畫麵驚悚且詭異，嚇得服務生當場就暈倒。
    易東現在就非常想暈。
    可他愣是沒暈。
    他感覺到有一股怨毒的視線從上而下死死盯著他，像是要透進他心裏，如影隨形的爬上他的後背、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易東呼吸像是按了暫停鍵，缺氧的難受。
    帶孩子的媽媽擠過人群，拿走他手裏的玩具，連聲說了好幾句謝謝。
    她要到的站點正好到了，公交車停靠。
    孩子媽媽便抬著嬰兒車擠過易東下車。
    易東站的位置是車門，這個站點下車的人略多，路過他身邊不小心擦過他的身體。
    易東踉蹌幾下，旁邊的人看他臉色蒼白匆匆說了句抱歉就下車。
    “…路到了，下車的乘客請注意，下一站，星華區。”
    車門關閉的聲音驚醒了易東。
    後背的汗像被車門關閉時的微弱氣流吹到，冷的易東打了個寒顫。
    他回過頭，兩個女生已經坐在騰出的空位上繼續有說有笑的聊天，唯獨不見另外一個女生。
    易東四處環顧，那個女生不見了！
    “你們、你們另外的一個朋友呢。”
    易東聽到自己幹巴巴的聲音詢問後車廂並坐的兩個女生。
    兩個女生一臉莫名其妙，但看在眼前男生長得帥的份上回答了他。
    “什麼朋友，車上就我們兩個人認識啊。”
    “應該還有個女生吧，穿鵝黃色裙子的，長頭發，你們不是一起逛街回來，她還說她裙子沒你們買的好看……”
    易東說著說著沒聲音了。
    他突然發現，兩個女生聊天的時候一直不搭理那個鵝黃色連衣裙的女生，他一開始還以為是故意無視，但現在想一想。
    那種無視的樣子，不像是故意排擠不理人，而像是根本沒看到這人一樣。
    而且，那個女生說話的時候，兩個女生從頭到尾都沒有往她那裏暼一眼，就算是排擠，也會施舍個餘光。
    易東越想越心慌。
    “你沒事吧，手裏的袋子掉了。”
    兩個女生中的其中一個好心提醒易東。
    易東低頭一看，臉色慘白一片。
    剛才還在鵝黃色連衣裙女生手裏的購物袋不知何時落在他腳邊，緊緊挨著他，就像某種東西同樣貼在他身上一樣。
    “啊！”
    易東條件反射一腳把袋子踢出去，在車門打開的瞬間跑下車。
    一路狂奔回到家，易東發誓上輩子的一千米體測都沒那麼努力過的奔跑。
    熟悉的屋裏擺設給易東一絲安全感，關上門的刹那也像是隔絕某東西的進入。
    易東身心一鬆，背靠門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晁市的頂樓辦公室裏，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裏播放千裏之外的家裏監控畫麵。
    易東回來關門坐在地上的模樣落入鏡片後的狹長眼眸中。
    這是去哪裏了，累成這樣？
    少年呼吸急促，額頭的汗水在高清的監控畫麵中清晰可見。
    段哲遠因為發現他家貓成精變人的離奇事件，這幾天私人手機不離手，全程放著家裏各處的監控畫麵。
    通過幾天的適應，一開始的震驚和不可思議，到最後冷靜，甚至平淡地看著監控中陌生又熟悉的少年。
    少年變人的時間都是在家政阿姨離開後。
    有時他不出門，隨便從他衣櫃裏翻出最壓箱底的衣服套上，在家裏四處遊蕩，雖然大部分時間不是在翻冰箱，就是翻櫥櫃，找出零食搬到客廳，津津有味的吃零食看電視，一看就是一整天，躺著的姿勢都不帶變的，活脫脫宅貓一個！
    要麼就是拿他的衣服穿戴整齊，精神抖擻的出門玩，一玩就是一整天，天黑才回來，哼哼小曲的洗漱，然後變回貓，兩腿一蹬爬回窩裏睡覺覺。
    日子不要太瀟灑。
    看著少年的一舉一動，不知不覺竟比工作上的勝利更吸引段哲遠。
    錯過某段時間的監控畫麵，就像錯過一集電視劇的內容。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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