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獸人 結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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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裕宸跟柏清和甜甜蜜蜜相處好幾個月,衛裕宸如今已經很少去小院了,席銘逐漸把所有事物移交給他。
席銘計劃是賭石師大會後兩個月徹底移交,然後去母星命心旁邊蘊養星核,不出意外,千年後母星就可以恢複了,母星意誌也能蘇醒。
所以這幾個月陪柏清和的時間也不多,衛裕宸到賭石師大會前,把所有事情丟給顧驕,然後一身輕地去母星。
這次搭的是席銘的軍艦,席銘也跟著去,自從他把事情丟給衛裕宸後,就每天溜溜噠噠,感受千年都未曾感受到的輕鬆時光。
“我說老哥老嫂,你們能不能注意點,還有人在這兒呢?”席銘無奈看著對麵親一口喂一口的兩人。
柏清和嗚啊一口吃掉衛裕宸喂的果子,然後親一口薄唇,再抬起下巴挑釁道,“有本事你也秀啊!”
柏清和十分想看席銘的媳婦,那個照片裏的大美人。
席銘摸摸鼻子,訕訕道,“現在還不能見你,等著哈!”
柏清和鬱悶道,“到底咋了,為什麼不能見人啊?”
衛裕宸摸了摸柏清和的頭,給席銘解圍道,“他媳婦要維持母星活性,全年都沒有空。”
柏清和很好奇,但是衛裕宸拿了一堆專業名詞忽悠他,成功打消了柏清和的疑問。
席銘佩服地看向衛裕宸,大哥還是我大哥,搞定大嫂隻能看大哥。
到母星,席銘打算先去命心那裏雙修,再來弄賭石師大會的事情。
衛裕宸揮揮手,讓席銘去了。
美人威力大,柏清和也想跟著去看看,不過被衛裕宸拖走了,說是機密,不能看。
柏清和很遺憾,但是無可奈何,隻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席銘立刻讓星船往大森林中心飛去,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命心也是砰砰砰,比平時快了很多。
星球意誌在某方麵來說也是強大的修仙者,對危險大事有一定的預感,席銘生怕是母星或嵐霧出什麼事,星船開的比平時要快一倍的速度。
進入屏障,一切風平浪靜,嵐霧和母星都沒事,席銘瞬間狠狠地鬆了一口氣,然後眉頭就皺起來。
在他的印象中,嵐霧一直是黑衣服的模樣,黑衣服在他母星習俗和席銘母星習俗中,都是守孝的意思,嵐霧以前是在為他的母星守孝,後來不知道是為誰守孝。
但是今天,嵐霧穿了一件紅衣服,還是長衣長褲,但是正紅的顏色,一般隻有喜慶心情愉悅的時候才會穿。
席銘不知道嵐霧有什麼好高興的,看著他旁邊黯淡的命心,席銘臉一沉,陰冷道,“怎麼,你是在慶祝母星能量被你吸完嗎?”
嵐霧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蛋完全褪去紅色,連嘴唇也是慘白的,心髒又悶又重的刺痛讓他幾次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不彎下腰捂住就用盡他所有的力氣。
席銘一點也不想看嵐霧裝可憐,硬邦邦丟下一句,“給我把衣服顏色換了,一個罪人不配穿紅色。”
嵐霧無聲地慘笑一下,珍惜又期待地摸摸紅色的衣服,然後默默地把他變回黑色。
沒關係,我算是穿了一次婚服了,隻是穿的時間沒那麼久,也是在阿銘麵前穿了婚服。
一滴晶瑩冰冷的淚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滴落到地麵,嵐霧用一分鍾收拾好肝膽俱裂的痛楚,忍著痛到窒息的難受,一步一步緩慢地走進木屋。
席銘神色十分不耐煩,把磨磨蹭蹭的嵐霧往床邊一推,粗聲粗氣道,“快點!”
嵐霧一愣,這是席銘第一次對他動手,所以,是真的喜歡上別人了嗎?
嵐霧苦澀渾噩地脫下衣服,在席銘侵入後,神情木然中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阿,阿銘,你還喜歡我嗎?”
許久沒說過話的嗓音像是生鏽的鐵絲在互相摩擦,刺耳至極。
席銘身體一頓,然後冷聲諷刺道,“我說過我喜歡你嗎?”
嵐霧身體僵住了,回憶了無數遍的記憶,在第一時間告訴他,席銘沒有說過喜歡自己,沒有明確說過他愛自己。
嵐霧覺得他會悲痛哀嚎的,但是不知道怎麼,是這麼長時間強迫自己認清席銘不喜歡自己的哀痛太過強烈,還是千年的苦楚已經讓他無法更痛苦,嵐霧這一刻居然沒有痛苦到哭,隻是心髒裏麵擠滿越來越多的氣,漲的悶的他心髒快要炸裂了。
席銘許久沒有聽到嵐霧的動靜,也沉默了很久,最終閉了閉眼睛,繼續撞擊著身下的人。
簡陋的小木屋裏,啪啪啪的聲音沉重的好像在吹響末日的哀曲,吹走了最後一絲希望。
嵐霧在最後的幾分鍾,腦子已經昏昏沉沉,但是他沒有忘記說最後幾句話。
“阿,阿銘,要好,好好對待喜歡的人。”
不是我也沒關係,我很慶幸,不是我啊。
“別跟別人親密!”
喜歡你的人看見會很疼的,真的很疼很疼。
“要對他說愛你。”
我聽不到了,但是會有幸運的人聽到,他真的很幸福。
“阿銘。”
最後一次喊你了。
“再見。”
我是個會帶來厄運的怪物,但是再也不會害人了。
輕飄飄的話語,風一吹就散了,席銘心髒莫名一緊,猛地低頭看去,嵐霧依舊趴在床邊,白皙後背上突出的脊骨十分明顯,好像碰一碰就能壓折壓碎它。
席銘伸出手,但是在碰到脊骨的下一刻,又收回手去,感受到嵐霧旺盛的氣血,惱怒地甩手道,“別又裝可憐,我怎麼對我愛的人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你管。”
說完,席銘氣惱地往木屋外麵走。
再什麼見,再過兩個月就又要回來了。
不過不能讓嵐霧知道,不然又會鬧什麼幺蛾子。
還是直接融入母星命心蘊養吧,即能離嵐霧近一點,看著他,也不耽誤正事。
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席銘錯過了嵐霧唯一一次表現出的不對勁,讓他永遠地後悔,次次回想都痛不欲生。
嵐霧跌跌撞撞站起身,哆哆嗦嗦係上衣服,他的力量已經恢複,千年來,這是他最輕鬆的一天,沒有三種力量的壓迫與撐裂,不會全身都疼痛,這也會是他最開心的一天,因為他要結婚啦!
嵐霧認認真真把木屋打掃幹淨,最後坐到床邊,拿出一把怪模怪樣,梳齒隔著很寬的木梳,木納地從頭梳到尾。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對不起阿銘,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是我還是自私的想要一個婚禮,所以瞞著你獨自舉行了這個婚禮。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阿銘,你愛的人不知道,你不知道,結完婚我就解除命心契約,不會影響你們感情的,對不起,私自讓你多了一場婚禮。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唯一一個愛我的人不愛我了,我最幸福時刻的證明也要沒有了,讓我帶著快樂的心情走吧,對不起,讓我自私一回。
“四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可惜你不喜歡我的婚服,我不會染色,隻能用血染了,也不會裁衣,隻能用舊衣服,隻是好不吉利,對不起啊,我什麼事都會搞得一團糟。
“五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婚禮順序也倒過來了,不過不倒過來阿銘你會發覺吧,對不起,又算計了你,果然,我不是個好星球,活該不受喜歡。
“六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阿銘,對不起,辜負了你的信任,我不配得到你永遠的寵愛,如今你有了喜歡的人,我也就放心了,走吧,別回頭,就當沒認識過我,不然你的愛人,會不喜的吧,不要為了我不開心啊!
“一拜天地。”嵐霧急促地吸了一口氣,無法抑製的悲傷在蔓延。
嵐霧朝著母星命心的方向,重重跪了下去,用力地磕了一個頭,額頭瞬間流出鮮血。
“二拜高堂。”
再一次重重磕頭,嵐霧頭挨著地麵好久,才抬起頭來。
“夫妻對拜。”
再次拜下去,嵐霧輕聲又眷戀地喊了一句,“阿銘,夫君。”
拜堂完,嵐霧起身,把額頭上流出的血跡化作染料,染紅一大片衣角,然後他拿出兩杯酒,一手舉著一杯,交叉,裝作兩個人交杯的模樣,嵐霧一個人喝完這兩杯酒。
“還有,還有一個,是紅色的婚房!”嵐霧喃喃道。
規規矩矩地躺到木床的正中央,嵐霧手放在腹部,嘴角勾起一抹虛假的笑容,木屋所有地方瞬間燃起跳動的火焰。
紅色的婚房,也有了,我和阿銘,結婚了!
滾熱灼燒的房屋裏,嵐霧心口處閃出四道光,互相拉扯的綠光和藍光被銀光和粉光齊齊斬斷,銀色命心與藍色命心的聯係,也被齊齊斬斷。
嵐霧嘴角流下鮮血,身體裏的銀光湧入藍色,綠色和粉色的命心中,從光芒萬丈到逐漸熄滅。
綠光和藍光被扯斷的瞬間,嵐霧恢複他原本的模樣,無機質的銀色眼眸,銀色的長發,明明是冷酷的顏色,卻因為長在那張臉上,多了一絲溫柔和絕色。
最後一絲銀光湧入粉色命心裏,嵐霧的身軀變得透明,眷戀地看了門口一眼,嵐霧努力勾起一個笑容,卻始終沒有成功,身體越來越透明,最終隻能遺憾地變成飄散的微光,風一吹,就散了。
四顆命心呈四角形擺在床上,一顆如石頭般,一顆隻有一半,隻有綠色和藍色的兩顆,活力滿滿。
母星命心感受到分身的召喚,毫不猶豫把分身召回,母星瞬間恢複了所有能量,甚至更加充裕。
沉寂已久的母星意誌複蘇,文雲快速衝進燃燒殆盡的木屋裏,把三塊命心全部帶了出來。
看到那失去生命能量的銀色命心,文雲淚如雨下,悲傷不已。
一時間外麵電閃雷鳴,整個母星都在嗚咽震動。
衛裕宸在席銘離去後,先跟柏清和玩了兩天,然後就去看數據。
翡翠坑旁邊的人都滿臉喜色,看到K大師,還有人大著膽子來報喜,“K大師,母星數據呈指數上升。”
“哦?”衛裕宸看了眼數據,發現那些數據如井噴般增長,看著像是母星要複蘇。
衛裕宸皺了皺眉,席銘還沒蘊養好星核,母星怎麼會複蘇呢?
那個研究員看到衛裕宸的神色,緊張道,“K大師,是有什麼問題嗎?”
衛裕宸沉吟一聲,“繼續記錄,重點關注,我去看一下。”
“哦哦哦!”研究員心裏也忐忑不安起來,光顧著高興,沒意識到這數據有多麼反常,隻希望這不是回光返照。
呸呸呸,想什麼呢,母星不可能死亡,研究員默默給了自己兩個嘴巴子。
衛裕宸沒注意研究員們氣氛的沉滯,而是去其他翡翠坑都看了一遍,發現所有數據都在快速回升,這種情況,要麼是嵐霧不要命了給母星輸入能量,要麼是嵐霧有活的星核。
但是如果有活的星核,以嵐霧對席銘的感情,估計早用了,哪還會等到現在。
衛裕宸直覺是嵐霧損傷根本給母星輸入能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嵐霧吸收了母星的能量還這麼虛弱,但是母星數據上升這麼多,嵐霧一定傷的不輕。
不過席銘去了母星命心那裏,他應該能發現嵐霧的不對勁,衛裕宸皺了皺眉,還是在原地等席銘出來。
席銘星船落地後,衛裕宸立馬上去問,“嵐霧沒事吧?”
“他能有什麼事?”席銘皺眉。
衛裕宸深吸一口氣,嚴肅道,“母星所有數據都極速上升,這已經遠遠超出嵐霧的範圍,必定是損傷根本在助母星複蘇。”
席銘臉一沉,也認真起來,拉著衛裕宸急忙往星船裏走,“我沒看出來,你快幫我看一下他出什麼事了?”
衛裕宸緊緊抿著唇,看著外麵萬裏無雲的大晴天,心裏有很不妙的預感。
席銘這垃圾態度,那嵐霧不會想一命抵一命吧!
到命心外,席銘正要打開屏障,突然他臉色一僵,感受到命心中的契約被割斷,倏地驚恐起來,急切地打開屏障,飛船都來不及停穩,就連滾帶爬地往燃燒的小木屋跑。
“嵐霧,嵐霧,嵐霧!”
席銘從沒有這麼害怕過,右眼皮不停地跳,心髒也劇烈跳動,快的席銘都快喘不過氣來,好像有什麼最重要的東西已經遠離他。
文雲看著奔跑過來的席銘,突然不知道怎麼對這個孩子說。
席銘注意到熟悉的身影,神色徹底僵住,空氣靜地隻剩他的粗喘和噼裏啪啦的灼燒聲。
席銘緩緩僵硬地低下頭,看到那塊灰撲撲的命心後,眨了眨眼。
怎麼可能呢,不是還要算計自己的命心嗎?怎麼會舍得死呢?
“你是不是在騙我,嵐霧,你說話,你是不是又想騙我同情你!”
席銘表情變得極其猙獰,猛地抓住那塊冰冷的命心,不顧疼痛以損傷自身的程度大量往裏麵輸入能量,淚水卻不由自主地湧出眼眶,很快就滴落在那顆沒有生命的命心上。
衛裕宸皺眉拉開快要失去理智的席銘,神魂直接侵入命心,查看嵐霧的情況,但是馬上,他就收回了神魂,麵無表情地搖搖頭,“神魂俱滅,救不回來了。”
“不,不可能,他那麼自私,怎麼舍得換命,宸哥,你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讓我當奴仆都行,我求你救救嵐霧!”
席銘顛三倒四地哀求,嘴唇不安地哆嗦,他甚至重重跪下來,一邊緊握著嵐霧的命心一邊懇求衛裕宸。
難以承受的痛楚幾乎要擊潰席銘,他握著冰涼命心的手指劇烈顫抖,喉結艱難地滾動一下,口腔裏的血腥味衝撞的他頭昏眼花,心髒炸裂似的疼痛,他覺得自己像是踩在薄冰上,隻要再來一點打擊,就能讓他墜入深淵。
衛裕宸歎氣一聲,幹澀道,“使用禁術,輸出所有的能量,我無力回天。”
席銘不可置信地搖頭,機械又執拗地重複著“不可能”三個字,他不敢相信不敢承認嵐霧死了,自欺欺人地催眠自己。
骨頭縫裏滲透出密密麻麻的劇痛,席銘的眼睛越發澀然,眼淚流的更凶,手指跟命心一樣冰冷,心頭的恐懼在這一刻全部爆發,薄唇顫顫巍巍,張張合合,最後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
“啊啊啊啊!”
文雲握著半塊粉紅色的命心,看到席銘悲痛欲絕瀕臨絕望的神色,突然就上前不了了。
要怎麼告訴自己的孩子,你自始至終都誤會了嵐霧,席銘真的能承受的住這個真相嗎?
想到什麼,席銘眼裏迸發出明亮的光芒,好像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
“星核,星核,對,還有星核。”
席銘倉惶地摸遍全身,然後才想起施展法術,從命心看見擼拿出那塊珍貴的星核,想要把星核裏麵的能量輸送給嵐霧的命心。
衛裕宸直接阻止了他,沉聲道,“這會讓命心直接碎裂,其實還有一個方式,如果這個方式不行,嵐霧不可能複活。”
席銘急切地抓住衛裕宸的手,力氣大的讓衛裕宸手腕青紫一圈,像一隻找到出口的困獸,他直勾勾盯著衛裕宸,眼眸密布紅血絲,嘴唇囁嚅,“真的嗎?嵐霧還有救,他還有救,他還有救!”
衛裕宸沒有掙開席銘,他看著遠方,語氣悠遠道,“去無數位麵的交接處,所有死亡的星球意誌都會在那裏棲息,消亡,再重生,你得在嵐霧消亡前,找到他的存在,然後帶去源海,尋找複活需要的能量體。”
衛裕宸把需要的能量體傳給席銘,他曾經也走入過那個浩渺的交界處,為了尋找他的位麵的意誌,尋找他那些獻祭的星球意誌,隻是可惜,他去的太晚,隻剩下一些碎片,就算把碎片融合起來,也是新生的位麵意誌,不是原本的意誌了,他希望席銘能比他幸運,成功複活嵐霧。
席銘如獲至寶,捧著嵐霧的命心,神神叨叨道,“會複活你的,我會複活你的,等著我,等著我嵐霧。”
有了救治嵐霧的方法,席銘半晌後勉強恢複一點神誌,難看地彎了一下嘴角,對文雲道,“對不起母親,我想去找嵐霧,他那麼怕孤獨,我得去陪他。”
文雲酸澀,看著狼狽又痛苦的席銘,輕輕道,“不是嵐霧要吸收我的能量,是他的母星使了奸計。”
席銘身軀一僵,猛地抬起頭,厲聲道,“什麼?”
如果不是嵐霧做的,那這千年,他做了什麼!
文雲隻是讓席銘有個心理準備,她被吸收完所有能量後,嵐霧及時阻止他的母星吸收她的生命能量,但是他母星使用的禁術極其霸道,嵐霧用盡自己和席銘半顆命心的能量,才堪堪製止他母星的吸收。
而文雲化出分身寄宿在嵐霧身體裏,四顆命心糾纏通感,他們的命心都能感受到嵐霧命心裏藏著的遭遇和感受想法,文雲回想一下都會對嵐霧心疼不已,席銘接收後,絕對會再次痛苦萬分。
文雲把席銘那半塊粉色的命心給他,輕聲道,“現在急的是複活嵐霧,等你複活他,再去贖罪吧!”
席銘看著熟悉的命心,高大的身軀細細顫抖,幾乎不敢去接,但是他強行壓下去心底不斷噴湧的害怕,把命心融入自己身體。
大量記憶充斥席銘的腦海,每一幀都讓席銘後悔莫及,肝膽俱裂。
定下契約後,嵐霧喜悅又幸福,冰冷冷的銀眸閃爍著快樂的光芒。
席銘感受到嵐霧的想法,嵐霧想著他的母星把他送出那片吃人的位麵,也是疼愛他的,現在又有了全心全意愛他的席銘,他不再是人人討厭的星球意誌,他也有人愛,他以後一定要幸福地生活,一定要好好經營他們的未來。
然而,文雲寂滅後,嵐霧發現了自己母星藏在自己的命心裏,借助他和席銘的契約吸取文雲命心的能量。
知道真相時,嵐霧腦子一片嗡鳴聲,席銘也看的青筋繃跳,目光陰狠又帶著後悔。
是他錯了,他應該聽嵐霧解釋的,他應該更相信嵐霧的,明知道嵐霧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麼就不能多相信嵐霧一點,也不會隻剩下一個灰撲撲的沒有生命的命心。
命心裏的嵐霧痛苦又絕望地捂住臉,剛建立的母星也愛自己的認知瞬間被打破,嵐霧清楚地認識到,他的母星還是如此討厭自己,所以在自己身體裏吸收自己命心的能量,又算計到他的容貌會有其他星球喜歡,送他出位麵隻是為了吸取其他星球的能量來複活。
而且嵐霧的母星為了防止嵐霧把能量提取出來,不顧耗損把能量傳回原位麵,但是那時嵐霧連斬斷禁術都做不到,更別說把能量提取出來。
席銘不知道怎麼形容嵐霧這一刻的心碎,他是個那麼渴望母星母愛的人,是個那麼重情的人。
嵐霧的母星是一片大海,溫暖又生機勃勃,有三個子星,嵐霧因為是科技星,像母星的對手,所以從來沒有被在意過。
嵐霧一直很羨慕兩個哥哥,有母星溫柔的寵愛,可惜不管他做什麼,母星依然很厭惡他,好不容易知道母星愛他,卻是在母星寂滅的時候,嵐霧到這裏時一直寡寡欲歡。
但是知道他母星的意圖,曾經的感動欣喜和幸福化作一把利劍,將嵐霧的心攪的稀巴爛,濃重的悲哀和內疚幾乎要把他溺死,畢竟來到這個位麵,不止席銘對他好,文雲也十分疼愛他。
嵐霧忍著巨大的悲痛,利用自身和席銘命心的能量,及時阻止他母星吸取文雲的生命能量,同時把他知道的科技成果告訴席銘,用來幫助獸人振作起來。
但是那時已經晚了,母星動蕩,暗獸來襲,獸人幸福安樂的生活被打破,到處都是慘象。
席銘看到,發現文雲能量進入嵐霧身體後的自己怒氣衝衝質問嵐霧,他那時並不知道是嵐霧母星在作怪,巨大的怒火讓他聽不進嵐霧的解釋,在逼迫嵐霧把能量還給母星未果後,暴怒粗魯地把嵐霧拖出去,逼迫他看著母星獸人世界的慘狀。
愧疚,痛苦,哀戚,嵐霧最終木然地跪在那裏,淒入肝脾,把所有過錯歸結於自身。
是他帶來了災禍,是他導致文雲的沉寂,是他該死,他不配得到任何的喜歡。
嵐霧心如死灰,滿臉淒頹,在那一刻,他突然就認命了,沒有一句解釋,所有的痛苦和愧疚都是自己該受的,嵐霧想在磨斷那個禁術後,就把自己命心能量補償給文雲,然後任由他們處置。
接下來的事,席銘自己也清楚,他偏執地認為嵐霧是個騙子,是個不擇手段殘忍的人,所以刻薄,侮辱,怨恨地對待嵐霧。
一次比一次重的話語,一次比一次偏激的態度,席銘感受著嵐霧那時如墜冰窟,五髒六腑被一隻大手攪動碾碎的疼痛,每一次呼吸都萬分艱難。
後來席銘發現翡翠可以治療暗能量入侵,但是母星命心能量不足以讓翡翠生產,席銘就設下大陣,把嵐霧困在母星命心旁邊,讓他給母星命心輸送能量。
席銘感受到嵐霧發覺陣法時,真正悲痛欲絕,全身哆嗦的狀態,異樣的寒冷侵襲四肢百骸,能把人凍成冰雕。
不被信任的痛苦還沒有挺過,席銘看著神色陰冷的自己,粗暴地撕去嵐霧的衣裳,把他的頭摁在床邊,蠻橫地撞進去。
不同的星球意誌不一樣的體質,嵐霧隻有在兩人都全心全意愛對方,才能動情,但是席銘封閉了自己,嵐霧承受的不是歡愉,而是撕裂他的痛苦。
可是那些掙紮在以前的自己看來是嵐霧不愛他,隻是為了吸取能量。
席銘悲哀的同時湧出滔天的怒火,動作越發粗魯,草草結束後猙獰地拖著狼狽不堪的嵐霧到母星命心前,攥著他的頭發強迫嵐霧給母星磕頭謝罪,每一下都下了死力氣,盡管失去半塊命心,依舊讓嵐霧頭骨裂開。
撞的頭破血流,嵐霧又被席銘強壓著放出大量精血,一個人在命心旁邊蜷縮了半個月,才昏昏沉沉地站起來,木然地跟命心契約,用自身血氣和隻剩下的能量供養母星命心產生翡翠。
嵐霧把自己壓迫的一絲不剩,身體比未成年獸人還要虛弱,但是嵐霧已經不在乎了,他害死那麼多人,一點小傷值得矯情什麼?
嵐霧渾渾噩噩在母星旁邊跪了一年,時不時淚流滿麵,沉苦的鈍痛如附骨之疽,磨掉了所有的精氣,那張絕色的臉蛋頹然又陰鬱,短短一年身體就消瘦的不行。
看到這裏,鋪天蓋地的窒息和痛苦幾乎要把席銘淹沒,他悔恨交加,用力捶了自己兩下,睜的老大的眼眸裏滿是紅血絲,但是他還是自虐地看下去。
第一次交歡算是強迫,第二次完全就是羞辱。
他那時思想很偏激,把嵐霧所有的表現都往壞處想,覺得嵐霧是用術法把自己變消瘦,讓自己更心軟,雙修時的無動於衷也是嵐霧不愛自己,隻是為了母星的能量,於是惡劣地怒罵了嵐霧,什麼難聽說什麼。
席銘淚眼朦朧,看著嵐霧痛不欲生,卻依舊乖乖跪趴下去,全程沒有回頭,以後也沒回過頭,隻因為他的一句看見他裝無辜的臉就犯惡心。
直到說要解除契約,嵐霧才從麻木苦澀中回神,激動地說不行。
嵐霧需要席銘命心來阻止禁術的繼續施展,而且他舍不得斬斷和席銘的最後一絲聯係。
但是席銘那時厭惡極了他,沒有辦法,嵐霧隻能用術法讓自己身軀充盈,用術法讓自己動情,期盼席銘不要那麼殘忍,把他最後一絲自欺欺人的希望也給抹去。
席銘雖然沒有解除契約,但是這個術法實施十分痛苦,每時每刻都不亞於在淩遲,法術過後更是體驗十八般酷刑一樣,能痛的讓人自殺。
兩次歡好,都給嵐霧帶來巨大的生理的心理的痛苦,盡管後來習慣了疼痛,嵐霧卻依舊會反射性地顫栗害怕,隻是強迫自己形成不表現出來的習慣,以至於席銘半點也沒有發現。
嵐霧每次忍過痛後,身體會變得格外虛弱,母星天氣反複無常,小木屋過於簡陋,嵐霧輸送能量又不能離開,所以他那極度虛弱的身體,一直在低燒,高燒中徘徊,隻有席銘來的時候,才會偽裝正常。
席銘看到,嵐霧每次忍受完身體的痛苦,都虛弱地蜷縮在他以前做的床上,閉上眼睛回憶他們的美好時光,回憶決裂前的每一天,小心翼翼如嚐過糖果的乞丐,翻來覆去品嚐那一點點甜。
可是這糖果隻存在回憶裏,飄渺到帶動不了苦澀的嘴角,緩解不了悲痛的心情,那一點點甜,在沉重的哀痛中,都變得苦澀,明明是那麼漂亮的眼眸,卻從來沒有明亮過。
席銘還看到,好不容易母星緩過來一點,嵐霧算計著攢著能量,滿懷期待地來看他一眼。
日複一日的孤獨太難捱了,每年一次的見麵時間太短了,嵐霧怕疼怕痛,但不想要修養身體,不想要緩解痛苦,他隻想偷偷地,悄咪咪地看席銘一眼,一眼,就足夠燃起生的希望,帶給他堅持到禁術斬斷,再續前緣的一天的動力。
但是,所有希望與期盼卻在這一天破碎,嵐霧跌進深淵,再也沒能爬出來。
東施效顰,東施效顰。
席銘心髒揪成皺巴巴的一團,被放在火上炙烤,眼眸裏濕意升騰,化為一顆顆淚珠順著俊美的臉頰流下。
他無法想象嵐霧是多麼厭棄自己,才會覺得自己在東施效顰,誰配讓他效顰,沒有誰配得上啊!
形銷骨立的身軀跪了不知多久,嵐霧從撕心裂肺地抗拒席銘找到真愛的現實,到麻木痛苦地強迫自己接受,風吹雨打,最後嵐霧悲哀笑著,艱難地心裏恭喜席銘覓得良緣,祝福他餘生喜樂。
可是沒有希望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太苦太痛了,不給自己一點寄托,嵐霧無法挺過這種絕望,等到禁術被磨滅的時候,等到自己解脫的時候。
嵐霧渾渾噩噩之間,做了一把醜陋的木梳,鑿了兩個簡陋的木杯,嵐霧怔怔地看著這兩樣東西,然後突然抱著自己痛哭流涕,直到哭暈過去。
等待了很久的婚禮,要自己偷偷摸摸完成,嵐霧崩潰到淒厲地尖叫痛哭,卻仍然在厭棄自己。
怎麼那麼自私,怎麼還要害阿銘,怎麼那麼沒用,如果現在斬斷了禁術,自己就可以去死了,而不是卑劣地想要一個婚禮。
阿銘有愛人了,知道後會給阿銘帶去麻煩,自己也根本不配有這麼美好的幸福。
嵐霧抱著巨大的內疚與自責,卻抵不過內心的渴望,割開手腕,做了一件嫁衣,接了一杯雨水做交杯酒,甚至在自己的婚禮上祝福新郎與他人白頭偕老,用火焰做婚房顏色,這就成了他心中最幸福的事情,懷著這樣簡陋,微小,苦澀的幸福消亡。
他們天人相隔,一個在絕望中死去,一個在後悔中永生。
席銘捂住胸口,一股氣憋在心口,朝五髒六腑極速擴散衝撞,疼得席銘滿臉發白,痛的他神情恍惚,雙眸失神,好像肝膽都被擠壓破碎。
文雲去扶席銘,卻被他推開了,朝著文雲深深一拜,痛苦卻又理智道,“對不起母親,不能陪伴在您的身邊了,我要去陪嵐霧,您有需要,一定要召喚我,我會盡快趕回來幫忙。”
“現在去嗎?”文雲沒有阻止席銘,歎息道,“注意安全,帶著嵐霧回來。”
衛裕宸給了個戒指給席銘,“這個戒指可以指引你去我的儲物小世界,從裏麵選些武器防護用品,你要知道,活著,才有可能做其他事。”
席銘哽咽的道了聲謝,再次拜別文雲,然後突然起誓,“我席銘,願做衛裕宸修者的附屬,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如有違背,神魂俱滅。”
衛裕宸皺了皺眉,道,“我們之間的約定沒有完成,你不需要這樣。”
“我需要星核。”席銘悲傷地搖搖頭,“宸哥,當初說好的星核換附屬,雖然母親已經複蘇,但是我依舊需要星核給嵐霧補充能量,所以我們的合約依舊成立。”
衛裕宸沉默一瞬,然後點點頭,算是收下席銘這個附屬。
席銘履行完承諾,然後急切地離開了。
衛裕宸看著消失的身影,也跟文雲告別。
母星複蘇,這是一件大喜事,賭石師大會的風頭也要被蓋過,隻是也有一大堆事,光把獸人遷回來,就是一個大工程。
不過不需要現在就遷移,畢竟母星環境還沒有恢複,衛裕宸歎了口氣,以後有的忙了。
回去後柏清和忙問衛裕宸去哪了,衛裕宸把不該說的隱瞞下去,隻說席銘和嵐霧為母星複蘇獻祭了,同時他也是打算這麼對大眾講。
席銘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他完成了任務,也不會停留在這個世界,現在獸人世界很多產業歸屬於席家,這樣對一個國家來說是不利的,衛裕宸打算在回歸母星後慢慢放開這些企業。
同時為了防止以後的人調查懷疑到席家,衛裕宸會憑空捏造兩個家族,互相通婚,一個負責穩定國家,一個負責維護母星,到現在隻剩兩根獨苗苗,為母星複蘇獻祭了,這樣可以打消以後的人的猜測,免得又出亂子。
柏清和為席銘和嵐霧悲傷感動一會兒,然後自告奮勇他去宣揚這兩個家族的偉大。
衛裕宸知道柏清和玩鬧歸玩鬧,正事上還是靠譜的,於是讓他跟著相關部門去計劃。
宣布母星複蘇的那一天,所有獸人都歡呼雀躍,甚至欣喜地留下眼淚。
那些存留的視頻中,母星山水一色,桃紅柳綠,鶯歌燕舞,是他們安和幸福的家園,是他們向往回去的勝地,如今看到母星複蘇,怎麼能不熱淚盈眶。
衛裕宸在這個時候宣布聯邦的成立,精簡了很多機構,同時暫時代理總統一職。
獸人帝國知道席家和嵐家做的貢獻,而且還是救了很多人的K大師,萬分支持衛裕宸做總統。
不過衛裕宸是個鹹魚性格,根本不會多管,要不是顧驕還太年輕,需要繼續曆練,他立刻把總統職位給他了。
不過衛裕宸把很多企業交給了埃米特,埃米特一直很有經商天賦,接手後經營的很好,讓衛裕宸減輕了不少負擔。
三十年後,獸人陸陸續續開始遷移回母星,顧驕阿木裏元和鍛煉出來,遷移程序也進入正軌,衛裕宸馬不停蹄把總統位置交給顧驕。
亞爾林看到人都閑了下來,於是開始所有家長都會幹的事——催子。
衛裕宸,柏清和,埃米特,盛厲,傑勒米和沈雲禮,像小學生一樣,乖巧地排排坐,聽著亞爾林在那裏多愁善感地催孩子。
“你們都老大不小了,結婚結了這麼多年,到了要孩子的年紀了,趁著我還帶的動,還可以幫你們帶會兒人,而且在生育艙培育,不需要你們花太多功夫,為什麼不去培育一個呢?”亞爾林碎碎念叨。
沈雲禮,盛厲和柏清和很心動,前兩個想著用孩子拴住傑勒米和埃米特,柏清和則是單純想要個軟乎乎的寶寶,最好是跟他一樣是人魚,可以一起泡尾巴磨鱗片。
衛裕宸輕輕掃了一眼,歎氣一聲,要讓爸失望了,雖然不知道柏家三兄弟是什麼來曆,但是能穿梭星河,就不是簡單人物,雖然都是從胎盤開始長,不是寄生死人,但是一樣隻能去源海找孕果才能孕育生命。
三家裏麵都有一個願意,亞爾林想著事不宜遲,當即就帶著他們去了孕育中心。
然後果不其然,讓亞爾林失望了,每一對都難以融合,不管想什麼辦法,把亞爾林驚的目瞪口呆。
衛裕宸輕咳了一聲,其他人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最終還是埃米特覷了一眼亞爾林難看的臉色,試探著說,“爸,要不你再生一個?”
“我怎麼生,”亞爾林突然停頓一下。
好像也可以哦,他和柏西都存過生殖細胞,不過後來柏西想自己生,就沒動用過。
亞爾林看著手裏的報告沉思,然後抬頭問,“願意養弟弟?”
獸人基因裏繁殖意願一直占很大一部分,但是希望生幼崽是希望生自己的孩子,對其他幼崽,一樣是當未來的競爭對手來看待,亞爾林怕衛裕宸他們會不願意。
但是獸人骨子裏的占有欲,讓亞爾林又不願意讓那麼大個家業落入其他人之手,誰知道是個什麼性格,就是敗家,也是自家人敗的更舒坦。
沈雲禮,盛厲和衛裕宸都沒什麼意見,亞爾林就培育了三個孩子,如果以後他們可以生了,愛絲達拉家族也能養的起。
不過除了柏清和閑一點,其他幾個都不得空,三個孩子還是放在亞爾林那裏養,柏清和經常去住小段時間,偶爾把孩子帶到自己家。
等到獸人安定下來,除了埃米特和傑勒米是事業狂,其他人都減少工作,衛裕宸更是恢複小院的買賣,每天跟柏清和鬥鬥嘴,帶帶娃。
這個世界的身體死亡後,衛裕宸恢複真身,仔仔細細檢查一遍全身,發現自己身上沒有任何印記,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流入時間長河的靈魂,默默地想,下個世界,那條小胖魚跟過來的話,就答應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