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興衝衝離開畫眉苑，出門時，回頭特地瞪了眼窗前站立的裴陰，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才快步從前山去了後山。
    沈卓華所居的院門虛掩著，他向門縫裏一瞧，屋內好像沒有點蠟，他輕輕推開門走進院落，滿院翠綠修竹掩映。
    他走到院中央，天色漸晚，月亮明晃晃懸在半空，沈卓華衣袂飄飄，坐在窗前的石桌後喝茶。
    “師尊，你找我?”他放緩步子走過去。
    “嗯。”沈卓華抬頭掃了他一眼，“坐。”
    他乖順的在沈卓華對麵的石凳上坐下，道：“師尊這幾日在外麵風餐露宿受苦了。”
    “沒你舒服。”沈卓華應道。
    淩霄一時語塞，這讓他說什麼好?這是沈卓華在變向教育他麼?他把頭低下，盡量不讓沈卓華看清自己坐立不安的表情，他今天可是來“興師問罪”的，憑什麼對那個趾高氣昂的裴陰那麼好?
    “你這幾日功課學的怎樣?”沈卓華喝了口茶，將茶盞放到桌上。
    “學的是文化課，我這幾日都很認真在學。”淩霄趕緊說，心裏其實有些發虛，這幾日被那個裴陰搞得頭都大了。
    好在沈卓華什麼都沒有考，而是繼續說：“好好努力，爭取考入內門。”
    “師尊，我知道。”他低低說。
    “等你考入內門弟子，我就放心了。”沈卓華仰麵望著空中半輪明月。
    淩霄心下一驚，什麼情況，怎麼有種訣別的口吻?趕緊問：“師尊要去哪裏?”
    沈卓華沉默許久，歎氣道：“等你考入內門，我就去安陽郡的攬月門任職了。”
    淩霄隻覺心跳漏掉半拍，太陽穴也突突跳個不停，他以為自己聽岔了，忙問：“師尊要被調走?”
    “嗯。”
    “掌門同意嗎?”
    “同意。”沈卓華頓了頓，“但掌門有個條件，把你培養成內門弟子才可以走，不然，我走後，他會將你逐出山門。”
    在淩霄的認知裏，他認為掌門絕對不會把沈卓華這麼優秀的師長輕易調到別處去，一定另有蹊蹺。
    “師尊為什麼會被調走?”
    “沒什麼。”沈卓華又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盞已經涼透的茶水。
    深秋的夜，已經很冷了，淩霄這會兒卻絲毫感受不到冷，反而被冷汗濕透衣衫，急得冒火，脫口而出：“是不是因為黑水郡窮?”
    沈卓華竟意外對他的不敬沒有作答，自顧自飲茶。
    “是不是因為那個裴陰?”淩霄眼裏含著淚，又氣急敗壞道。
    沈卓華拿茶碗的手抖了一下，茶水灑到桌麵上。
    “果然是因為他。”淩霄咬牙道。他本以為今日能扳回一局，將那個裴陰一軍，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你回去罷。”沈卓華放下茶盞，起身向屋裏走去。
    淩霄看著房門即將關上，三步並作兩步推開房門擠了進去，沈卓華被他這一番操作明顯鎮住了。
    “那個裴陰到底是什麼人?”淩霄反手關上房門，逼近比他略矮的沈卓華，“為什麼師尊對他言聽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