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站起來憤怒地指責安國公道：“你是我父親嗎？這世間哪有父親讓女兒去死的？你還讓我出賣秦肅？他可是我的夫君啊！你的心怎麼這麼狠啊？你明明可以救我們的！”
    “你是元武帝時的老臣子，你為大梁立下了多少功勞啊，還有我兩位兄長，都追隨著你，最後全把命丟在了北疆戰場上！說句不中聽的，這大梁的江山有一半都是我們姓安的打下來的！”
    她的眼裏閃過一絲瘋狂：“現在我又不要他楚氏的一半江山，隻要皇上放過秦肅，這有什麼難的？隻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你都不願為我做！你說我母親臨終前要你善待我，你便是這麼善待我的麼？”
    “父親，”秦夫人又撲了過去，赤紅著眼睛道，“你不願意救我，我認了，可你要救救秦肅啊！可憐他一個人逃亡在外麵得吃多少苦啊，你求皇上下道聖旨放了他吧！隻要你們放過他，我死！”
    安國公搖著頭，一顆心既沉且痛：“孩子，你怎麼還這樣執迷不悟啊！秦肅犯下滔天罪行，萬死亦不足惜！你快向皇上坦誠他的去向……”
    秦夫人一雙眼瘮人地盯死安國公，忽然笑了兩聲：“嗬嗬，父親，你和皇帝，還有攝政王根本都是一夥的！你們都想害老爺！你們……你們這些人……”
    她突然瘋魔了一般扭身就朝楚南歌撲過去，臉上表情猙獰而扭曲：“都怪你！要不是你多事查什麼北川案，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我隻恨那些殺手為什麼沒有殺死你！那些蠢貨不行我便自己來！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楚南歌剛想往後躲避，忽然眼前一花，陸慵寒身形如豹般躥起，一把扼住了秦夫人的喉嚨。
    安國公近乎本能地向前兩步，想要把秦夫人護住，可伸出一半手臂突然頓住，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老人家臉上現出一種哀傷糾結到極致的悲痛，閉了閉眼睛，又把手縮回去了。
    “啊……呃……”秦夫人已經被掐得說不出話來了，喉間發出嘶啞的哀嚎，慘白著臉拚命的掙紮。
    陸慵寒低眉垂眸，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可身上的殺意就像野獸般不受控製脫閘而出，逼得站在他身後的楚南歌汗毛倒豎。
    階下，韋誌襄沉默地看著，眼中有一抹深色。這樣殺伐冷戾的皇帝是他從未見過的。
    由皇帝親手處置秦安氏自然不妥當，但奈何秦安氏實在找死。
    而安國公表情一片空白，閉著的雙眼裏淚流個不停。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老人家好像蒼老了十歲。剛才那位精神矍鑠的老將軍已然不見了，此刻站在楚南歌麵前的，隻是一個佝僂著腰背的、可憐的、失獨的孤老。
    楚南歌的心被老人那混濁的淚刺得生疼，他幾乎不加思索向前一步，抬手就擒住了陸慵寒的手腕。
    然後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在陸慵寒耳邊沉聲道：“放了她吧！”
    陸慵寒眼眸微眯，手上的力道稍稍停滯。他轉頭盯了楚南歌一瞬，還來不及說些什麼，殿外就傳來小太監尖細的嗓音——
    “皇上，懷王殿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