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慵寒當沒看見他臉上瘮人的笑，隻悠哉地倚著靠枕，一副沒骨頭的樣：“懶得走路。”
    啪！
    又一隻茶杯沒了。
    陸慵寒看楚南歌還要再去霍霍第三隻，終於忍不住提醒：“這杯子是汝州官窯獻上來的，難得的白瓷，一隻也能值幾十兩銀子呢。”
    楚南歌默默把手縮回來，心裏流下了貧窮的淚水。
    人人都當皇帝富擁天下，卻沒幾個知道他的苦楚。
    先帝在位的後十年，大梁北，唐、燕、趙三國聯軍壓境，鏖戰整整六年才守住祖宗基業，幾乎將國庫掏了個幹淨。如今他接手了這諾大個大梁，外表看著光鮮亮麗，實則水利基建軍事農業，哪一項不需要銀子？
    年前北川水患，他急得幾夜未睡好，嘴裏都長滿了燎泡。國庫能動用的不足百萬，幸好陸慵寒去各個親王府上打秋風，最後才籌出三百萬兩，卻沒想到被一群餓狼給狠咬了一口。
    貪墨賑災款一案懸而不決，他心裏便像擱著把鈍刀子慢慢磨一般，疼得慌，卻又無從下手。
    他垂頭喪氣地坐在陸慵寒對麵，拿腳尖踢陸慵寒：“北川的事怎麼處理才好啊？一想到那批蛀蟲連賑災的救命錢都貪，我就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
    “要不你就娶了那個元清清吧，反正一應事宜由我代辦，就把她養在府裏，多個美人兒喝酒聊天風花雪月，也沒什麼不好。你看我，張首輔、沈將軍、太後的陳家安親王的孫女，他們塞進來的我不都娶了麼！”
    陸慵寒看他的眼神像看個渣男：“我與皇上不同。我娶一個人，隻因我心之所向，娶了他，便是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楚南歌不知在想什麼，隻敷衍地點頭，卻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好一會，才忽然一拍桌子。
    “你不娶拉倒，我娶！”
    “不對，如今你我身體互換了，說起來還是你娶！”
    陸慵寒：……
    看向他的眼神也變了。
    這次像看個呆子。
    “我是說真的。”楚南歌正色道。
    陸慵寒眸底風暴欲起：“不要告訴我你昨夜對她一見傾心，即便你我現在這種情況，也要將她娶進宮裏放著！”
    “那倒不至於，”楚南歌擺手，“她長得還沒張美人好看呢！”
    陸慵寒臉色又黑了一度，薄唇抿緊，不說話了。
    楚南歌隻低頭思慮著，慢慢地說：“我是覺得吧，元清清說要嫁給你，一方麵是因為你的確英俊瀟灑風度翩翩，也算是個良人，但更主要的是因為有了攝政王妃的位子，秦肅便不敢輕易動她，而扳倒秦黨之後，她的生活也有了保障。”
    “她想要的這些我也能給她啊！我就不信了，秦肅還敢到我的後宮裏來殺人！再說了，我可是天子！人中之龍！嫁給我不比嫁給你強上百倍啊？”
    他覺得自己分析的對極了，可一抬頭，驚呆了。
    陸慵寒在笑。
    是真的笑了。
    嘴角彎起了動人的弧度，沉靜地看著他。眼底的光芒溫柔而明亮，像漫天的星光都沉進了那對深邃的眸子裏，恍得楚南歌心裏發慌。
    “這計劃可行嗎？還是你認為不好？”楚南歌被他笑得有點惴惴的。
    好半天，陸慵寒才開了口：“皇上覺得我英俊瀟灑風度翩翩？且是個良人？”
    楚南歌被他問得懵了。
    陸狗這腦回路……哪兒跟哪兒啊！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見陸慵寒一張大臉懟近，笑得如沐春風：“那皇上今日要親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