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霽還是把過去的所有事向何柏青和盤托出了，連帶著從前和宋以傑的那筆爛賬。
    何柏青聽完，一言不發的擁著他，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最後化成一個念頭——這人的命怎麼這麼苦。
    江霽說完，沒聽見何柏青的聲音，不禁有些惴惴地抬頭看他：“怎麼，被嚇著了？聽起來是不是特別不可思議？”
    “沒有。”何柏青伸手捂住江霽的雙眼不讓他看自己，然後把臉埋進他的脖頸間呢喃一句：“隻是心疼你。”
    江霽被這話燙的心口發熱，笑著撥開麵上的手掌：“沒事，都過去了。”
    何柏青卻還是覺得憤憤不平：“那那個姓宋的呢？就這麼放過他了？”
    “不知道呢。”江霽的笑散去大半，有點無可奈何：“畢竟我當時…等醒過來就在南全了，我也不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希望老天能落道雷劈死他吧。”
    “隻是不知道我媽怎麼樣了…她就我這麼一個兒子，還給人從樓上…”江霽說不下去了，心又在酒精的餘溫裏揪成一團，差點要燒起來。
    何柏青在他的側臉印下幾個安撫性的親吻，又試著給他出主意：“要不我陪你再去一趟嘉廬或者福臨吧，我們再去找找，說不定能找到他們呢？”
    江霽搖搖頭，喉間發苦：“算了吧，去了多少次估計都沒用。而且現在是2012年，就算找到宋以傑，你也沒有證據把他抓起來…沒發生過的事，怎麼算賬呢？…”
    何柏青再次沉默了，嗓子眼裏仿佛被誰塞進一大團棉絮，連他的鼻腔也被堵上了，感官凝滯，喘不上氣。
    三年過去，江霽不釋懷也隻能釋懷。
    除了已經非常偶爾才會光臨的噩夢，很多時候除非他刻意去回憶，不然上輩子的很多事都不太能記起來了。
    怪不得人們總說時間是良藥，還真是。
    何柏青卻還是不甘心：“等過兩天，我們再去一趟福臨和嘉廬，找不到那個雜種算他好運，要是能找到…我一定要幫你討回公道！”
    江霽卻不讚同，何柏青這話火藥味太重，他怕他真會做出什麼傻事，連忙阻止：“算了算了，跟那種垃圾計較什麼？萬一把自己搭進去多虧，他能騙我一次，還能一輩子靠騙人生活嗎，那種心術不正的人，早晚有天收。”
    何柏青摟他摟的越發緊：“江霽哥哥，跟我在一起吧，以後我保護你，一定不會讓你再遇到這種事了。”
    江霽失笑，想說我一個大男人需要你個小崽子保護什麼，可話到嘴邊又轉彎，語氣揶揄：“那可不行，說好了你帶著我一起考上津大我們才能在一起，萬一這次我沒考上，那之前的約定可就不作數了。”
    “那就一起複讀，複讀到什麼時候能一起考到津大為止。”何柏青斬釘截鐵的回答，似乎並不覺得“複讀”這事有多可怕。
    江霽往他腦門上彈出一記：“何柏青！何總！學霸！做個人吧！再來一年我能不能活著走出城南校門都該打個問號了！”
    他這話說的也不算誇張——高三一年真的差點就把他榨幹，這會渾身上下湊一起都不定能湊出二兩肉，再來一年怕不是真得熬成人幹。
    何柏青順著他的腰身摸了幾下，撅著嘴不情願的“哦”了一聲，又耍脾氣似地強調：“考不上津大你也得跟我在一起，不然我就不去念大學了。”
    “嘿你這人…”江霽被氣笑了：“不是說好了不拿前途開玩笑嗎？你還想玩你當初中考那一套？”
    “沒開玩笑。”何柏青木著臉盯著江霽，目光像隻小狼崽子：“要不是有你，我這書能念到哪一步還是個未知數。你要敢把我撇下，我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
    他的眼神發亮，盯的江霽背後汗毛冷不丁豎起來。
    眼見小崽子的思想不知不覺走到危險邊緣，江霽連忙安撫：“什麼呀，我什麼時候說要撇下你了？分數還沒出來呢，等到時候先看看考的怎麼樣吧。”
    時鍾指過十二點，外麵的路燈都已經滅了，盈盈的月光照進屋，何柏青覺得自己身上可能隱藏了狼人血統，不然這會看江霽怎麼覺得渾身都湧出一股按捺不住的燥熱？
    他突然沒頭沒腦說了句：“江霽哥哥，我知道”1”和”0”是什麼意思了。”
    江霽一下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伸腳就要踹人，連聲音也拔高三度：“去去去，回你屋睡覺去。”
    這一腳別著勁，他連何柏青的屁股都沒能踹動分毫，反而就著這個姿勢被人拉直腳踝，一下從床頭滑到何柏青身子底下。
    這邊何柏青還在撩撥：“自從你上次說完，我就去百度上仔細查了，還查了好多其他東西，不知道對不對，要不江霽哥哥你跟我說說？”
    我靠！天殺的百度！
    江霽內心咆哮，暗戳戳的罵：剛剛不是還在聊正事嗎，怎麼好端端何柏青就發情了？？？
    奈何當下的他受製於人，不敢再去激對方，隻得放軟語調試圖哄何柏青先放開他：“乖，別鬧了，不早了，回你自己屋睡覺吧。”
    “這就是我的臥室。”何柏青想也不想回答：“我就在我屋裏睡覺，有什麼不對嗎？”
    哦對，在這個家住太久，江霽都忘了自己住的才是何柏青臥室。
    “那我去對麵睡。”
    說著他就想爬起來，結果又被壓的動彈不得。
    “不行，那是我爸媽臥室，你去不合適。”
    “那我去睡沙發。”江霽仍在垂死掙紮。
    “不行，外麵太熱了，又沒空調。”何柏青依舊駁回了他的提議。
    “你放屁！”江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現在才六月初，根本不需要開空調，外麵有風扇，我吹電風扇就行了。”
    “不行，半夜溫度會升高，你肯定會熱的，呆在空調房裏多舒服。”何柏青開始口不擇言的說瞎話。
    江霽掙脫不開，這會睡衣領口被扯下一片，在日光燈的照射下似乎泛著光。
    何柏青又湊上去試圖蠱惑他：“沒事的江霽哥哥，你就跟我一起睡嘛，這床夠大，我們兩個人躺著也不會擠的。”
    萬惡的資本家，給一個高中生買一米八的大床做什麼？！
    他這下是真被嚇著了，語氣有點慌：“我警告你啊何柏青，家裏什麼都沒準備，你不要亂來！！！”
    少年人無知無畏，他真怕何柏青熱血上頭不管不顧幹出什麼混賬事。
    “還要準備？準備什麼？”何柏青歪著頭裝傻。
    江霽簡直想死，幹脆把臉捂進被單裏開始裝屍體。
    何柏青這會又開始拈酸吃醋，湊在江霽耳蝸處輕聲說：“我年紀小什麼也不懂，江霽哥哥都三十多歲了，懂的肯定比我多，要不你現在教教我吧。”
    他一口一個江霽哥哥，差點把江霽的老臉叫沒了。
    這會他說什麼也不再開腔，打定主意要把自己悶死。
    何柏青沒得到回應，開始胡亂點火。
    江霽差點被這把火燒著，兩人到底還是胡天胡地鬧到了後半夜。
    雖然沒做到最後一步，第二天睡到中午的江霽醒來，還是覺得自己的腰差點斷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