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九章高考,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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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月,老師已經不太管大家了。
該複習的東西早已經複習完,該說的知識點翻來覆去也快說爛了,距離高考還有36天,大家都在最後的時光裏安靜下來,頗有些盡人事聽天命的味道。
江霽的成績卡在年級6-10名之間浮動,再也不能寸進一步。
他有些煩躁,在題海裏越陷越深,解題解的都快有些魔怔了。
池嘯和任課老師都找他談過話,告訴他能有今天的成績已經非常不錯了,不要苛責自己。
江霽表麵答應,背地裏卻不斷想著兩人之前的約定,覺得事情走到這,為什麼不能再拚一把?
距離上次體檢,他又瘦了兩三斤,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形銷骨立,連何柏青都止不住心疼。
兩人之間看起來隻有短短幾名的距離,卻隔了一道名為“天賦”的鴻溝。
何柏青和池嘯一樣,開始勸他好好休息,說實在不行,考別的學校也不是不可以,隻要兩個人在同一個城市就好。
江霽從“五三”裏抬起頭,一張臉仿佛被王後雄吸幹了陽氣,下巴上的青茬長的東倒西歪:“你也不相信我?還剩最後三十多天,我一天研究一種題型,到了高考說不定還能再研究三十來個難點呢。”
何柏青勸他不動,覺得又心疼又甜蜜,幹脆拿過他的錯題,開始想辦法給他再深入講解一遍。
一時間,成績最好的兩人成了班裏學的最瘋的,帶著周圍想混到高考的同學也臉紅起來,跟著也開始刷題。
六班成了整個高二除實驗班外學風最好的班級,教師會議上,池嘯還被副校長拎出來單獨表揚。
放假前一天,壓抑了整整一年的高三學子,瘋狂的把所有試卷和習題冊撕得粉碎,洋洋灑灑從樓上拋下去。
有人在笑有人在叫,還有人放聲痛哭。
這地獄般得一年耗幹了所有人的精氣神。不知哪個小瘋子還偷偷帶了個二踢腳來學校,在一樓不遠處的草地上鳥不悄的點燃引線,炸的整個教學樓的玻璃都震了一下。
隔壁高二樓的學弟學妹們也趴在走廊上看熱鬧,這平地一聲雷引起所有人的哄堂大笑。
三年的青春歲月,隨著雪花片似的碎紙,一起悄無聲息落下了帷幕。
老師們臨分別前還不忘招呼大家,考試那天不要穿校服,防止被其他學校的考生騷擾。
同學們點頭應下,最後一天早早就放了學。
六月六號認考場,七號八號高考。
全城禁止鳴笛,所有考場附近拉起警戒線,車輛繞行。
江霽和何柏青把所有書籍原封不動搬回了601,雙雙休息兩天,等待最後一戰。
臨出門,因為考場不允許攜帶金屬類設備,為了以防萬一,江霽取下了戒指,隻帶著那條貝殼項鏈。
何柏青也戴上那條黑色的項鏈,炫耀似地給江霽看:“我們帶了一樣的項鏈,到時候一定能心有靈犀,一起考上津大。”
“你什麼時候買的?”江霽摸著那枚小小的貝殼,目露驚奇。
何柏青得意一笑,把貝殼和繩結妥帖收進襯衫內側:“跟你那條一起編的,貝殼也都是在福臨那次撿的。”
好家夥,還是情侶款。
江霽瞅著他脖子外側露出的那條黑線,抿著嘴泄出點笑。
“不隻是項鏈,戒指也是情侶款。”何柏青炫耀似的又補充一句,“給你買的戒指是男士對戒,我也有一個。”
“你藏得夠深啊,到現在才告訴我!”江霽朝那張帥臉上捏了一把,語氣揶揄。
“我怕你不讓。”何柏青的臉被扯的輕微變形,看起來有點可憐巴巴。
這副神態讓江霽的心軟的一塌糊塗,忍不住欺身上前給了他一吻。
“高考加油。”這個大膽的舉動讓江霽臉熱起來,低下頭掩飾性的給彼此鼓勁。
何柏青有些激動,捧起江霽的臉又是一記長吻。
他的吻技越發好,起初還總磕到江霽唇齒,現在已經能夠把人撩撥得氣喘籲籲了。
等兩人分開,江霽眼角已經泛起微微的光。
他摸了摸嘴唇掩飾性咳嗽兩聲,拿起沙發上兩人的文具袋催促:“不早了,該去考場了。”
何柏青偷完腥在他身後笑的越發開心,配合的一起出了門。
這場考試兩人沒有分在一個學校,何柏青把江霽送到城北的校門口才又折返回城南進了考場。
臨分別時候他還不忘安撫江霽:“別緊張,你可以的。不管今年考的怎麼樣,我們都一定會在一起,你信我。”
“不是說好了一起考上津大才能在一起嗎?”江霽故意跟他唱反調,把兩人間的約定又拎出來強調一遍。
“我的江霽哥哥從來不會真正拒絕我的任何要求。”何柏青笑得自信極了:“所以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高考結果如何,我們都一定會在一起。”
這番話說的十分何總,江霽在人來人往的校門口被他的笑電的有些腿軟,連忙想把人趕走:“知道了知道了,話多的你,快回城南去,別遲到了!”
何柏青擺擺手轉頭走了,江霽又在後麵婆婆媽媽的叮囑:“記得再檢查一下身份證和準考證帶好沒,筆我給你放了四支在筆袋裏,好好發揮,不許跟中考一樣胡來了!”
何柏青比了個OK的手勢,騎上單車飛馳而去。
江霽隨著人群一起往城北校園裏走,手心不受控製的濡出點點汗漬。
大喇叭裏不斷循環著高考注意事項,考生們在門口接受完儀器的檢測,排著隊安靜的進了考場。
卷子上要求默寫的古詩詞都熟背過,所有書本上涉及到的知識點全部都在腦子裏排著隊往筆尖湧。
江霽下筆有神,行雲流水般一直寫到最後的作文,提前十分鍾結束了考試。
他卡著鈴聲完成了一輪檢查,吐出胸腔裏的濁氣走出考場。
考場不允許攜帶電子產品,兩人為了穩妥起見,都沒有攜帶手機。
考試結束後,他捏著文件袋沿著之前約好的路線一直往前走,等待與何柏青會和。
二十分鍾不到,就看見何柏青踩著踏板喘著氣向他駛來。
他們誰也沒有提剛剛的考試,反而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
“你說阿姨今天會燒什麼菜?”江霽望著腳下的路牙,隨口問了一句。
何父何母為了離婚財產分割的事都快吵出了腦花,忙裏偷閑讓鍾點工阿姨這幾天過來給他倆做飯,防止在這個節骨眼上吃壞肚子。
難為他們還記得自己兒子這兩天高考,怪不容易的。
何柏青騎車的速度慢下來,回答道:“不知道,估計跟昨天一樣還是清淡為主。不過我還是想吃你做的飯,等這兩天考完你再做給我吃好不好?”
江霽眉眼彎彎,利落的回了個“好”。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高考便匆匆結束了。
守在大門外的家長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看著自家孩子出了考場,急急忙忙迎上去。
心急的已經開始問考的怎麼樣,卻被旁邊人杵了一下,讓他不要剛考完就問成績,免得給孩子帶來不必要的心理壓力。
江霽何柏青自是沒有這個煩惱,兩人一起慢悠悠向著夕陽方向回家。
奶奶又老了些,本就不高的身材又佝僂了點。
她站在蓮花小區門口等著兩人歸來,說什麼也要將兩個伢子拉去大伯家吃飯。
江霽不敢跟她過多拉扯,問過何柏青意見後,三人一起打了車去大伯那邊。
大伯母做了一桌子菜,笑盈盈的等著他們過來。
大伯也從工地上回來了,拉著這個侄子好一陣噓寒問暖。
因江霽一直住在何柏青家,他又朝何柏青連連道謝,一迭聲的說給何家人添麻煩了。
反倒是何柏青被這份熱情搞得頗不適應,僵硬的回答沒關係。
他的家庭人情淡薄,父母也差不多算分道揚鑣了,冷不丁擠進大伯一家人裏,簡直有點無所適從。
江霽這三年的情況大伯夫妻多少也一直帶著打聽,奈何自家不富裕,實在沒有餘力再供養一個侄子,隻得時常狠下心睜隻眼閉隻眼。
不想侄子太爭氣,隻身在城南學習名列前茅不說,生活上也沒讓他們操一點心,想想真是又高興又難過。
江霽倒覺得無所謂,畢竟成年人的生活大多都不容易,何況大伯自己還有一雙子女要撫養,顧不上自己很正常。
奶奶也很高興,席間不停的給江霽夾菜,絮絮叨叨的說著近來發生的小事。
她說著說著,又淌下老淚,責怪自己當初對小兒子太過溺愛,才養成了他自私自利貪圖享樂又不負責任的性格,到頭來害了這個孫孫。
眾人隻得停下碗筷去勸,哄了半天才哄的老人家穩定住情緒。
在奶奶斷斷續續的講述裏,江霽這才知道那個便宜老爸這一年多發生了什麼——
石頭巷被燒後,無處可去的江常銀隻得借錢去修複房子。
奈何親哥這次說什麼也不願意出錢幫自己,他隻得去找狐朋狗友借。
借來的錢終究是要還的,何況樓板修複是筆大開支,他被迫出門打工還債,一年到頭忙活來的那幾兩碎銀全砸進那棟破房子裏。
他自顧不暇,更別提照顧親生兒子了。
聽奶奶說江霽去了同學家住,他連個電話都沒有,直接默認把孩子扔給別家管,甩手掌櫃當的是毫無心理負擔。
奶奶邊說邊罵,提起江霽那個他剛出生就出走的母親,又哼哼著要哭。
何柏青在旁聽著沒有搭話,隻是深深的,不動聲色的瞧著江霽。
他想:霽哥哥什麼時候才願意和我說實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