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上課還是上班，熬到淩晨再早起，永遠都是一件讓人痛苦的事情，江霽也不例外。
    雖然作為一個成年人，不管是學習還是事業他都比真正的學生自律許多，但一大早被鬧鍾打斷美夢實在不能算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哈欠連天的坐起身，看著身上的薄被花紋才意識到自己昨晚是在何柏青家過的夜。
    初秋清晨，窗外的葉梢卷了黃，被晨風一刮擦著臥室玻璃翩然落下。江霽仰著脖子看那些樹葉，無端感歎時光易逝。
    感歎完，掀起被子下床打開臥室門，正準備敲敲對麵的房門問問何柏青起來沒，卻聽見廚房傳來劈裏啪啦的響。
    “何柏青？”江霽朝著廚房喊了聲，循著響聲走了過去。
    走到近處，才發現何柏青左手正緊握鍋鏟，右手抓著把麵條眉頭緊鎖，旁邊的鍋蓋和一雙筷子橫七豎八躺在灶台上，好似在嘲笑他這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你幹嘛呢？”江霽站在他身後，觀察了好一會，心說何柏青大清早莫不是就想把廚房炸了？
    “！”
    何柏青沒注意到身後的人，被這句問話嚇的一激靈，手裏的麵條冷不防掉進鍋，滾燙的熱水濺出些許，險些燙到他的手。
    “哎！小心點！”江霽拉了他一把，看著天女散花似的麵條，麵露糾結：“大清早的你不睡覺，怎麼想起來下麵條了？”
    何柏青的臉不知是被熱氣熏的還是羞的，俊朗的麵皮一片薄紅，看著江霽露出個有點傻氣的笑臉：“我…我想給你下碗長壽麵來著…昨天早上你不再，晚上吃完蛋糕也吃不下什麼了，我就想著今天早上趁你在我家，給你再補一碗長壽麵…”
    江霽聽到這話，訥訥的抬頭去瞧他的臉，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傻子…”好一會，江霽低頭吸了下鼻子，拿起灶台上的筷子把鍋裏的麵條攪勻：“吃不吃長壽麵都行的，你不用大清早起來做這個，有空多睡會吧。”
    小何同學以為自己被嫌棄了，站在他身後有點委屈：“我第一次下麵條不熟練，我看你做飯的時候感覺挺輕鬆的啊…我下次多練練，等以後練好了再燒給你吃。”
    江霽隨手又添了把麵條，估摸著下了兩個人的分量，接過何柏青遞過來的雞蛋打進鍋裏，一邊示意他看整個過程：“沒事，你不會燒我以後做給你吃吧。不過你要想學我也可以教你，你看，下麵條也很簡單——水燒開以後把麵放下去，關火等水泡平下去再打雞蛋，這樣打出來的雞蛋不容易散黃…”
    江霽一邊講解一邊重新擰開燃氣灶，何柏青像平時上課一樣認真在旁聽著。看著撒上蔥花後色澤分明的素麵，覺得江霽比自己這個生活白癡真是厲害太多了。
    “冰箱裏還有上次剩的榨菜，等會你拿出來先吃吧，我去洗臉刷牙。”江霽把麵條盛進碗裏遞給何柏青，進了衛生間洗漱。
    等吃完早飯，距離早自習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草草收拾完，兩人騎著單車又風馳電掣的往學校趕。
    生日過完，生活又重新步入正軌。在雪花片一樣的作業裏，國慶節又一次到來了。
    老師在台上激情四射唾沫橫飛的告誡大家，不要因為國慶長假忘乎所以，要時刻記住自己已經高二，高考即將到來，要有緊迫感…
    台下的學生大多也是聽不進去這些有用的廢話的，看著黑板角落寫著的一長串假期作業，個個看老師的眼神都像楊白勞看黃世仁。
    好學生江霽在這連篇大道理中也走起神，想起去年國慶時自己這個同桌的強勢入股，一直到現在的越長越歪，白日裏理智占據上風，頭又開始疼起來。
    想了會，他覺得自己也很有問題。
    明明已經意識到不對勁，可始終狠不下心真正推開對方。少年人的熱情純粹又炙熱，每每想要劃清界限，又被他感動的放棄計劃，懷著罪惡感眼見兩人的關係越綁越緊。
    平日忙碌起來把這些事暫時忘記了倒也還好，可逮到閑暇思考起來時就覺得活像麵對一團亂麻，滿心糾結卻又無從下手。
    老師的苦口婆心還在繼續，可江霽一句也聽不進去，側著腦袋瞄著何柏青的下頜滿目憂愁。
    何柏青意有所感，從題海中抽離，用眼神詢問江霽是不是有什麼事。江霽搖搖頭，收起心思往何柏青的桌麵看了一眼。
    要不怎麼說是學霸呢，別人還在老師眼皮底下扔小紙條傳小話，何霸已經寫完了一整張假期試卷，甚至已經拿出第二張推演著選擇題，進度十分喜人。
    何柏青順著江霽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試卷，沒有get到他豐富的內心活動，還以為他在看自己的學習進度。想了一下，他用筆帽敲了敲手中的卷子，用口型告訴江霽：“你也趕緊寫作業吧。”
    江學渣頓時覺得自己的思想十分淺薄。
    學霸已經在知識的海洋暢遊到了第二圈，而自己居然要浪費寶貴的時間去想那些小家子氣的兒女情長，實在是罪過罪過。
    在心裏反思完畢，江霽朝學霸點點頭，眼見老師這節課表達欲爆棚完全沒有繼續講課的跡象，也抽出試卷埋頭刷了起來。
    新的小長假如約而至，高二和高一一樣，都擁有著七天的快樂時光，隻有隔壁樓的高三還在孤軍奮戰。
    江霽花了兩天時間，終於和何柏青一起爭分奪秒的完成了大半的假期作業。
    城南的老師布置起作業來心狠手辣，光是記錄各科的課業任務就花了整整一頁草稿紙。好在有何柏青這個學霸助攻，本著背靠大樹好乘涼的原則，江霽寫起作業來效率提高了不少。
    之所以這麼拚，還是因為要顧及生意的緣故。
    第三天一早二人又重新去了數碼市場。
    經過一年的摸爬滾打，江霽帶著何柏青勉強摸清了這個市場底細。
    數碼市場魚龍混雜，很多小攤位打著低價批發的招牌賣著隻略低於市場價的貨物，誘哄著散客入場掙了不少差價。而真正的行貨也藏的較深，不是刻意研究打聽往往很難發現。
    這些賣家一邊做著散客生意，一邊手裏還攥著好些大客戶，沒有絕對的需求量往往拿不到他們的最低批發價。
    江霽和何柏青的客源越積越多，已經足夠有資格去與這些貨商談判。憑著上輩子十來年的社會經驗，江霽以一己之力談到了想要的價格，又半真半假的給供應商畫大餅，哄著對方出了一半的快遞費。
    這次過來主要想實地看看市場的新風向，觀察一下有沒有什麼新產品。畢竟十年時間各行各業發展都十分迅速，江霽無法僅憑個人經曆準確預測所有事物的發展，還是需要親自到行業最前端研究風向。
    等談妥所有事宜，已經是到津平的第三天。付完貨款，拿著收據和快遞單號，兩人再次返回南全，馬不停蹄的開始在淘寶上上架新品。
    江何二人分頭行動，製作完好幾個新品鏈接掛到店鋪裏後，累的躺在床上，肩挨著肩一直睡到黑夜降臨。
    別人還在抓著假期的尾巴爭分奪秒補作業，江霽已經被學霸帶著開始預習後麵的學習內容，等假期結束，感覺整個軀殼被學習和生意兩個小妖精全部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