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翠樓，老地方，維奇、奧蘭、麥君、阿玄。
    “今天去哪裏？”麥君發言。
    “服裝店，客雅軒，對吧，奧蘭？”維奇問。
    “是的。”奧蘭越來越專業了。
    “不是已經去過了嗎？”麥君奇道。
    “所有的地方，都去過了。最近聽說客雅軒又有新料子進來了。”奧蘭頗有些無奈。
    “我現在懷疑，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麥君笑言。
    “我也懷疑，不如你幫我想想，作為我們後天的行程？”維奇懶洋洋地回答。
    “唉，想不到哇，我服了。”麥君真是泄氣了。
    “維奇，說不定有一樣……你不會的。”奧蘭突然插話。
    “說啊。”維奇沒什麼心情。
    “野菜，不知道你會不會挖野菜？”
    “嗯，好主意，還有我前些天看的醫書，正好去順便挖點來，有了奧蘭我這做事的效率想不快都不行了。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你現在去聞古齋借本野菜來，最好帶插圖的。”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被維奇誇的。
    “維奇，如果再欠的話，我怕我會被攆出來。”奧蘭為難地說。
    “自己解決，管我什麼事？”
    “這好像就是你的事呀，我還真沒見過你這麼一毛不拔的家夥。”麥君替奧蘭抱不平。
    “你管閑事呀？想跟我們一起去，最好把借書錢掏了。”維奇趁機勒索。
    “你不能每次都拿同一個理由要挾我吧？借個書能要多少錢？你也來敲詐我？”麥君無視他的話。還死命往槍口上撞。
    “不知道，奧蘭？”
    “現在已經欠了三十枚金幣，每次都打著維奇的招牌，老板才不得不借的，不過老板說因為維奇讀品太差，把書本弄得又爛又髒，還說維奇看過的書基本上就報廢了，所以要求賠償損失五十枚金幣。所以……”奧蘭似乎每次報數都語不驚人死不休。
    “什麼？本少爺那是給他們批注，以便理解，他們不謝我也就算了，竟敢來勒索我？告訴他，一個鋼板也沒有！”維奇滿不在乎。
    “那樣我怕你會上黑名單了。”
    “奇怪，我怎麼還沒上黑名單？”維奇故作驚奇。
    “還有哇，維奇，你這個批注會不會誇張了點？”奧蘭拿出一本看不清什麼名字了的書，翻開一看，裏麵全是縱橫交錯的線，外加圈圈點點，還有些諸如“怎麼會這樣呢？”、“不對吧？”、“這還差不多”、“我管你死不死”、“老大也是你叫的？”之類的一些不知所謂的批注。
    “什麼呀，你盡冤枉我，本少爺怎麼會那麼沒品？明明是你畫的，瞧，這邊還有隻烏龜，你畫的。”維奇看也不看一眼。
    “少爺，怎麼可能是我？你剛給我的。”奧蘭喊冤。
    “那一定是瑪亞畫的。”維奇死不承認。
    “瑪亞去三龍坡都五天了。”奧蘭反駁。
    “烏拉，是烏拉，我想起來了。”看來他打算死賴到底了。
    “烏拉也去了。”奧蘭一點麵子也不給。
    “哥比也說不定，你怎麼那麼多廢話！”
    兩人一問一答，全不顧及某位下巴眼睛快掉地的銀發公子的感受。
    “我說諸位，我能不能說一句呀？～～那個，你們借了多少書哇？不是把半個聞古齋借空了吧？”麥君不相信地問。
    “小意思，整個聞古齋都被我們少爺搬來又搬回去了。”奧蘭回話。
    “那這租金是不是少了點，你什麼時候開始欠的？”
    “少爺我是窮人，哪兒像你富得流油，少爺我是能摳就摳，能省就省，欠了多長時間，我哪兒知道，奧蘭？”維奇一句話給推回去。
    “一年半了。”奧蘭繼續他的傳統。
    “什麼？！聞古齋豈不是被你們鬧破產了？怎麼沒見他們來找你要過賬啊？”麥君顯然不信的。
    “不知道，他們忘了吧。”維奇反正是無所謂的。
    “什麼忘了，他們倒是想啊，那也得敢來呀。”奧蘭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別提多難受了。
    “為什麼？我有心理準備，你盡管說吧。”麥君碰碰奧蘭。
    “他們來一次維奇就給一個銅板，然後燒一本書，你說他們還敢來嗎？弄不好哪天維奇心情不好了直接點火燒了他們聞古齋也說不定。”
    “這麼被欺負，怎麼沒聽說他們告你？”
    “告什麼？我又不是不給，燒了我還賠的嘛，一個銅板也是少爺我牙縫裏擠出來的。”維奇吃著價值不止一個銅板的山麻果回道。
    “不錯，我們老大，不賴賬，不過還賬日期不限罷了。”奧蘭不無得意地說。
    “噢……，那你慢慢還吧。”麥君搖搖頭。
    “別後悔呀，奧蘭，後天行程，塔羅山，你幫我準備，把瑪亞他們都叫上，大家都放鬆放鬆，一天不練死不了人。”維奇嘴角的淺笑更濃了。
    “好的，他們肯定高興死了。”奧蘭興奮地笑笑。
    維奇瞟了一眼一張苦瓜臉的某位仁兄，知道他正在金錢與友情之間作艱苦的鬥爭。
    “奧蘭，你怎麼還不去？”維奇斜了一眼奧蘭。
    “我在等錢。”
    ‘啪’，維奇彈起一枚銅板，奧蘭一把接住。“少爺，您除了銅板，就沒有別的了？還每次一枚。”奧蘭嘟囔著。
    “廢什麼話，還不去。”維奇一腳踢過去。奧蘭飛奔而出。
    “少爺，如果不趕快的話，可能會加價的。”阿玄在麥君耳邊很有經驗地說。
    著，一臉的焦急。
    麥君眉頭皺得老高。維奇吃著山麻果，眼睛瞟向窗外，好像這兩位跟他沒什麼關係。
    “可是我還有錢嗎？”麥君哼了一聲，憤憤不平。
    “這個……”阿玄接不上了。
    “我這半年多，錢花得實在離譜之極，父親才不會給我了，大哥上次警告我不許再找他要了，二哥見我跟見鬼似的，躲的比誰都快，我在家裏都混成這個爛樣了，能掏的錢我都給一點點摳出來了，他又要八十枚金幣，以為我是造錢的嗎？真是，你幹脆把我拉到菜市口稱斤論兩賣了，看夠不夠給他吧！”麥君氣憤已極。
    “怎麼能啊？要賣也是把小的賣了，不過小的鐵定值不得那麼許多。”阿玄趕緊賠笑。
    “聽說……”維奇漫不經心地開口“某位大人，有一個不小的兵工廠。”
    “你……，不要打這個主意，你不如直接殺了我吧。”麥君賭氣。
    “唉，想我手下的小弟們，整天沒日沒夜地拿著幾根破樹枝練，虧得奧蘭還想用石頭作成劍，傻瓜一個。什麼時候弄點真的給他們……遙遙無期呀。”維奇自顧自地說著。
    “少爺，十六把劍，市價折合，大概六十幾枚金幣，少爺，沒漲價。”阿玄給算了算賬。
    “成交。”麥君歎了口氣，還是答應了。
    “怎麼能是十六把？本少爺不是人嗎？”維奇不滿地看了一眼阿玄。
    “當我送你了。”麥君無奈地翹了翹嘴角，解下自己的配劍丟了過去。
    維奇伸手接過，撫著淡金色的劍鞘說：“我聽人說，練武的人講究劍在人在，劍失人亡，都是惜劍如命的，你這樣就把自己的命丟過來了？”
    “普通的劍你也不會要，反正遇上你，就沒有辦法了，成天被你耍得像個小醜，不如把命抵給你算了。”麥君無所謂地拿起酒杯。
    “劍還算不錯，算你過關，叫阿玄去拿劍來，晚上之前搞定，晚了提利息。”
    “去吧，”麥君朝阿玄擺擺手。
    “能不能告訴我你是誰？”麥君擺弄著酒杯，不帶感情地問。
    “維奇”維奇皺皺眉。
    “如果你不想讓別人知道的話，肯定不是你的真實名字，‘維奇’，這一定跟你的姓名有些關係，不過這兩個字倒是有點像是一個姓氏，可是咱們這個城裏好像沒有姓這個姓的。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來。”麥君搖搖頭“說吧，我保證不會說出去，大家這麼熟了。”
    “這對你很重要嗎？”維奇笑眯眯地聽麥君分析完，眼裏有些讚賞。
    “我覺得很重要，為什麼要瞞著我呢？就算是跟我有仇，最多我站著讓你砍就是了。”麥君沉默了一下。“要不然，我隻能認為你根本沒拿我當朋友。”
    “誰拿你當朋友了？自作多情。”維奇眼睛仍是瞟向窗外。
    ‘啪’，麥君手裏的酒杯被直接按碎在桌子上，手上鮮血直流，也渾然不覺，眼裏滿是震驚，每一寸身體都在發抖。“～～～～”張著嘴，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維奇眉頭緊皺，拉過麥君的手，拿著隨身的白絹幫他包紮。“你……放開。”麥君大吼一聲，站起來，抽回了手，任憑鮮血流下，眼裏滿是悲哀，眼眶泛著紅。
    “小心點嘛。”維奇臉色微白，固執地抓過麥君的手來包紮。
    “沒有人拿你當朋友，有人拿你當兄弟，難道不行嗎？幹嘛這麼生氣呀？”維奇目光裏滿是溫柔，無比真誠地說：“我拿你當兄弟的，大哥。”
    這語境變化太大了，從山頂跌到山腳，又從山奔馳被推到雲端，麥君顯然還沒有適應。維奇按著他坐下。
    “麥君，我當你是兄弟，所以天天跟你泡在一起，我當你是兄弟，所以做什麼都不避你，當你是兄弟，所以天天敲詐你。”維奇緩緩地說著，仿佛是天外之音。
    “你……你這……敲詐的理由也太奇特了。鬧了半天，難道被你欺負地越厲害，就是你越在乎的嗎？”麥君啞然一笑。
    “你以為呢？難道不該嗎？那我為什麼不去欺負別人，難道你長的很帥嗎？”維奇倒杯酒給自己。
    “那……”麥君欲問還休。
    “我怕嚇著你，你聽好，我本名——科瑪·納奇……不要叫！”維奇一把捂住麥君大張的嘴。“你冷靜，冷靜，你可是唯一一個知道我身份的，我父母兄弟可都不知道，你以後想再見到我就不要叫！”
    麥君睜大了眼，顯然震驚不已，拚命地點點頭。維奇才放手。
    “你讓我怎麼冷靜？我被一個大財主裝成的窮光蛋敲詐這麼久……”看來麥君還是很激動的。
    “停！”
    麥君生生地閉上了嘴。
    “我知道你怎麼想，不用說出來了。”維奇早知道會這樣了。
    “我怕我會憋死！”麥君恨恨地說“納奇公子！”
    “沒辦法，你慢慢消化吧。”維奇若無其事地說，臉色更白了。
    奧蘭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了。“麥君，你手怎麼了？”
    “沒事，狗咬的。”麥君咬著牙說，隻顧低著頭生氣。
    “奧蘭，行程改期，三天後去吧。”維奇朝著奧蘭吩咐。
    “知道了，現在要不要先回去？”奧蘭小心地說。
    “沒有事，不過我還是先走了吧……”
    “走那麼早幹什麼？怎麼行程又改了，你有事？”麥君終於正眼看著維奇了。“怎麼才一會兒，臉就這麼蒼白了？怎麼了？”維奇的臉確實已經很蒼白了。
    “因為我，……其實暈血。”維奇輕聲在他耳邊說。
    “啊？……這……該死，對不起了……”麥君顯然始料不及，看著自己受傷的手，真是內疚。
    “沒事，今天就這樣了，我先走了，三天後幫我拉匹馬來，借的。”維奇對著麥君說。
    “送你一匹就是，我送你。”
    “不用了，死不了人。你知道我這麼多事，還想知道什麼？”維奇笑笑。
    “隨你怎麼說都好，今天說什麼也得送你。”麥君少有的固執。
    “算了，隨你。奧蘭，你在這兒等著阿玄，有個小買賣。”維奇站起來吩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