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生物都有自己的保護色。
    這也是為什麼很多東西都會長著尖尖的利刺的原因。
    刺是一種，冷漠也是一種。
    在別人的眼中，成默是一個漂亮，冷漠不言，有怪癖的年輕男人。
    可是我自己清楚，冷漠隻是我的一種保護色。隻不過是一層薄薄的不堪一擊的外殼，看似遮風避雨，實則內心的早已零落的支離破碎，再也找不出真實的表情來騙自己。
    冷漠不代表我不在乎。
    也許沒人知道，我在怕。當陳蕭然把一摞文件摔在我臉上的時候，我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我怕，不要指責我，不要。
    我努力扯動嘴角，卻擺不出哪怕一點點不甘的表情。隻能看著陳蕭然，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漠然。
    陳蕭然明顯對我的反應十二分的不滿，微微眯起的眼睛閃動著危險的光芒，“怎麼，我說的不對？”
    我握起拳，就算是讓他以為我在憤怒，也不能讓他看到我的軟弱。
    陳蕭然明顯的覺察了我的動作，輕蔑的輕笑，“很好，讓我看看優雅的天鵝怎樣反擊。”
    我沒有反擊，有人為我出頭。
    於明浩算準時機的出現了。匆匆忙忙的從外邊進來，連走路的姿勢都偏倚的走了樣，僅維持著社長的一絲風度。邊走向我們邊粗聲斥責，“大家拿我的工資，在工作的時候不
    做事是不想做了嗎？”
    離位，側目看好戲的障礙消除了，於明浩進了辦公室，橫在我和陳蕭然之間。視線並未落到我的身上，直視著陳蕭然，燃起烈火，“蕭然，拿東西砸人也太過分了吧，你明知
    道我和成默的關係的。”
    哦？什麼關係，我都不知道我們這種曖昧不清算什麼。
    “明浩，張老師是名家，怪癖不免多了點，成默慢待了他，不就斷稿了？”陳蕭然式冷臉竟也有些解凍。
    “他也就是他的責任編輯能應付的了，你讓小默臨時代替去，不是故意為難嗎？”
    “因為隻有成默那時沒有事情，我不想再這上邊強調，明浩。你作為社長要公私分明。”
    “你就是在為難小默，讓他去伺候那個魔頭！”於明浩的表情很生動，搖晃著肩膀，在我和陳蕭然眼中隻有任性的模樣。
    真是，長不大小孩子。
    “明浩---”“再說無論怎樣，你也不能把東西摔在小默身上！不能！”
    於明浩顧色不顧友的在那狂吼，陳蕭然卻不怒反笑，把頭轉向我，說，“工作沒辦好就是失職，我有說錯你什麼嗎，成默？”
    我的名字落音很重，像是一種嘲諷的語氣。可憐我，一出好戲還沒看完，就又成了矛盾的源頭。
    不過戲還是看的很舒服的，心情也好了起來，我說，“沒有錯，副社，是我沒搞清張老師的作息習慣，打擾了老師的休息時間。”還不忘補一句“這次又讓我增長了一些經驗
    ，您教訓的是。”
    看吧，你的目的達到了，於明浩把生動的臉轉向我了。
    他說，“小默，你---他不該摔你。”
    “我的方式是有些不妥，好在成默能體諒我的用心，是吧，成默。”
    “是。”我在心裏讚，他這戲份接的好真不錯。不過我厭了，喜歡看戲不代表喜歡演戲，我隻覺得這三人戲無趣了，隻想結束。
    可於明浩這頭牛不理解我的厭倦，還是要爭辯個底，隻是他怎麼都比不上陳蕭然的道行，陳蕭然從辦公桌那邊走過來，一手拍在於明浩肩頭，竟笑的好看，“好了，晚上，
    king-bar，我道歉。”
    他說，“明浩，別讓大家看成默的熱鬧了。”
    夠狠。
    我不明白，在我看來，陳蕭然明明可以把於明浩吃的死死的。可是事實並非如此，是陳蕭然的縱容？不，他不是一個就這樣輕易放棄，甘心旁觀的人。是陳蕭然的計策？可是
    他明明夠了解於明浩的個性，依著明浩的性子來，不會是陳蕭然想要的結局的。
    不知於明浩是陳蕭然的網中魚，還是我和於明浩皆為他的棋中子，我都逃脫不了這出鬧劇了。
    “你說的道歉的啊！”這劑藥下的夠猛，於明浩還是心疼我的，不想我在大家的注視下丟麵子，忙不迭的應了一句。
    可我沒有和冷麵魔，笑麵虎同飲的興趣。
    隻是，他的一句話，截了我的退路，他說，“明浩，再不高興，也別像前天那樣不要命的喝了，車毀了不要緊，你可不一定總有好的運氣。”
    他說，前天，於明浩去過我家之後。
    原來，怪不得昨天一直沒有露麵，怪不得走路的姿勢那麼不對勁。
    真是一個說不得的少爺，罵不得的孩子。不就是給他了冷臉色嗎，雖然比平時重了一些，轟他回家的語氣有些諷刺。至於嗎。
    也不知傷的怎樣。
    有很多人愛惜你的，除了你自己。
    原來我隻是被殃及的池魚。
    我其實是有察覺的，我問過於明浩，“陳蕭然對你很好吧。”他心不在焉，很不在意這個問題，隻用一句“我們是多年的朋友。”回複我。那時他的眼睛也是清清亮亮的，純
    淨的無暇，就和他的心情一樣。
    可是，落花無意，流水有情啊。我有些覺得陳蕭然是有些可憐的。而我是幸運的。
    既然還算幸運就應學會滿足。
    我從未來過king-bar，所以這次不免的小小的吃了一驚。
    以前有幾次陳蕭然提議帶我過來玩的，但最終都未果。一是我不願意，再是於明浩也不太讚同。
    看著king-bar的角落裏一對對相擁的男男，我知道了於明浩不讚同的理由。
    其實也不必吧，我是gay，這個他們知道。我沉默時多不代表我含蓄。
    於明浩笑得尷尬，不就是有些限製級嗎，我在心裏暗嘲。看來我遠沒有你想象中的單純啊。
    於明浩說，“這是私人的，所以玩的開點，不過沒有你想的那麼濫。”
    我輕輕的衝他笑，注意著他上台階時從褲腿下漏出的白色繃帶。
    陳蕭然為首坐到二樓一個視角不錯的角落。立刻就有服務生拿來幾種名貴的高級酒品。
    我問，“你們是常客啊。”是問也非問，語氣中是我認定的肯定。
    “沒有，也不是啦，隻是一個朋友的場子，就過來捧捧場什麼的。”於明浩保持著不自然的臉，在曖昧的霓虹燈下可愛的到了家。
    陳蕭然在一旁選好酒，邊品，邊用眼光在我和於明浩之間逡巡。微眯的眼，深不可測。
    “呦，兩位大少爺有日子沒來了！”一個清爽又透著細媚的聲音老遠就傳來，是一個很清秀的男孩，大概175的個子，和我倒差不多。不過這句話。。。。。。
    這話？真是，經典啊。
    忍不住，也許是氣氛過於輕鬆的緣故，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清秀臉馬上把目標轉向我，盯了好一會，才把視線移開。
    於明浩湊過來，和我咬耳朵，“我每次聽見這句，都覺得自己是逛窯子的嫖客。”
    就是啊，好不好，我都這麼覺得了。
    來人笑眯眯的說，“還帶了個正點的馬子來，誰的？蕭然你的？”
    “如果明浩沒意見，我也想帶走呢。”看著我的眼光竟還有些曖昧的光。
    於明浩把胳膊搭到我肩上，占有氣味十足，“有意見，當然有。麥傑，怎麼，你又被老公甩了，閑的沒事了？”
    哦，原來是物以類聚。
    叫麥傑的漂亮男孩不滿的扁了扁，時不時的瞟我一眼，說，“浩子，你嘴也太毒了點吧，我和阿冠相愛才一個星期，你別烏鴉嘴啊。要是分手了你賠我。”
    “相愛？是啊，你的每個老公你都愛。”於明浩翻著白眼衝他說。
    “對啊對啊，像維峰，阿偉，Joy，Adam，喔，我越來越覺得成熟男人太帥了，尤其是強壯的男人，真是棒極了！”
    “是床上表現的棒吧。”
    “這你就體會不到了吧。”麥傑說，“浩子，你要不要轉型試試？”
    “沒興趣。”
    麥傑說，“浩子，你知道嗎？其實你身材就很符合我的條件。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都沒有什麼新鮮感。哎，可惜了。”
    “喂，你別太貪心了，開了個king-bar，還不夠你在這守著招蜂引蝶的啊。”邊說著，還不忘跟麥傑交換白眼。
    麥傑嘟著嘴，一副委屈的小模樣還這算是楚楚可憐。他說，“喂喂，別冷落了你的人，也介紹一下啊，我又不會搶和自己一型的。”
    於明浩似乎高興了，說，“成默，成功的成，沉默的默。”
    “嗬嗬，人如其名啊。安安靜靜的，不過還真是美人一個。”
    “那是，也不看是誰的眼光。”於明浩又往我身邊靠了靠。
    舞池中的節目正進行的火熱，色彩斑斕的燈光晃得我頭眩。我起身，目光與一直靜然的陳蕭然撞擊到一起。我說，“我去趟洗手間。”立刻就有服務生領路，還真是特別的待
    遇。
    一路走來，有很多各色的男人的目光追隨過來，就是沒人敢來搭訕。
    不錯。我發現認識於明浩後，一切都不錯起來了。受人庇蔭的感覺還真是享受。
    “怎樣，沒意思了。”
    我回頭，是陳蕭然。沒等我出聲，他又說，“也是，明浩看著你，也玩不起來。”
    我輕輕歎了口氣，隻問一句，“陳蕭然，我，有錯嗎？”
    他竟默默看了我許久，漆黑墨色的瞳孔看不出什麼變化，像是深不見底的潭水。他說，“成默，我沒有錯。”
    他說他沒有錯。
    真是好答案。
    說今晚要道歉的主角跟我這個要被道歉的人說他沒有錯。我來做什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