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二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65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看我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少棠盯著齊爽那雙陰鷙的眼睛,硬著頭皮說。
齊爽隨手將藥粉瓶子丟在一邊,朝少棠走來,“你會不懂我的意思?像我這樣的暗示,你從小到大應該接到不少吧?”看見少棠瑟縮著向水清靠去,齊爽笑了笑,“你以為靠著他能有用?他還要靠你來救呢。”
“你究竟給他吃了什麼藥?!”少棠緊摟著水清的脖子不放,不論齊爽朝他貼多近都努力保持氣息不亂,那種脆弱的倔強叫齊爽很意外。
他饒有興致的坐在地上,和少棠麵對麵,撐著腦袋笑嘻嘻的問,“那你覺得我會給他吃什麼?如果你是我呢?”
“我不會像你這麼齷齪!”
看著少棠幾乎要噴火的眼睛,齊爽心裏奇異的高興起來,細細打量少棠的臉,慢悠悠的說,“你瞧你,你瞧你,火氣這麼大,話題又回到齷齪這個詞上,難道你不會想起你們自己嗎?況且我聽周雀說,好像小少爺你在京城的名聲也不好呢,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
少棠咬著牙說,“就算我名聲再差,我也沒有害過人!你害死了段誌的弟弟!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家夥,你還記得嗎?!”
那一瞬,齊爽眼裏的情緒是凍結的,他一眨不眨的盯著少棠看,可溫度卻降到了冰點,少棠這一刻尤其害怕,他甚至覺得自己會落得和段誌弟弟一個下場,被這個殺人狂魔碎屍萬段,可最後齊爽隻是忽然冷笑了出來,平靜的說,“你們知道什麼,就曉得道聽途說。”
少棠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好奇起來,他猶豫了一下,問,“為什麼講我是道聽途說?難道還有隱情?”
齊爽卻在這個時候站起身,扶住肩上的傷口出去了,“你和你哥哥住著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少棠將臉埋在水清的頸項裏輕出了口氣,對著仿佛睡著的水清說,“哥哥,剛才嚇死我了。”
他搖了搖水清,輕聲喚他名字,可水清毫無反應,少棠最終泄了氣,隻是抱著水清一解兩日來的相思之苦,他有很多話要和他說,想對著好不容易見麵的水清把話都說光了,可又怕說完了可惜,哥哥沒有聽到。
一晚上的折騰,少棠終於精疲力盡了,再次探了探水清的鼻息後趴在他心口小睡了一會兒。
半夜的時候少棠醒了,發現桌上的油燈已經燃盡,替水清把被子蓋好,抹黑在屋裏找燈油,他猜測著一般人家會把燈油放在什麼地方,一邊暗暗思考屋裏有沒有可能會放解藥。
齊爽是個怪異的人,他總是不按常理做事,很有可能解藥就在屋裏。少棠越想越覺得可能,因此尋找得更加仔細,每個地磚縫裏都摸了一遍,直到天際隱隱泛白他也沒把整間屋子搜完。
齊爽來看他時他正困倦的靠在水清懷裏小憩,聽見動靜少棠飛快的坐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他,“你這麼早來幹什麼?”
齊爽說,“你用這種質問的語氣和我說話,就這麼肯定我是個好人?”
少棠衝他翻了個白眼,“你也敢說自己是好人?要不要臉皮。”
齊爽也不介意,兀自在屋裏唯一的凳子上坐下,從隔了夜的茶水裏倒出一杯來。少棠下意識的想讓他別喝隔夜的茶水,可看他一口飲盡最後什麼話也沒說。
齊爽仍舊拿話刺他,“說到不要臉皮,我哪裏敢和你們兄弟比?都到了我的地盤還敢這麼親熱。幸好他睡著了,否則不定又讓我看見什麼場麵。”
少棠在晚上已經給自己做過思想工作,因此這會兒無論齊爽說什麼難聽話他都安之若素了,拽著被子坐在床角不說話。
齊爽也沉默了下來,隻是目光一刻不離少棠,那種眼神看得少棠頭皮發麻,垂著眼看閉目睡著的水清。他的嘴唇已經好多了,少棠時不時為他哺一些水,水清仍舊能夠自己吞咽,這讓少棠很高興。
齊爽在這時候忽然開口,“我終於了解為什麼有個詞叫物極必反了,原來清純到極致真的就是妖冶,李少棠你身為男子真是可惜,若是女子怕是整個國家的男人都要為你傾倒了。”他自己把自己說笑了,“當然,現在為你著迷的男人也不少,瞧周相府的那位公子。你說,如果你變成女人,你的堂兄會不會把你封成妃子?”
少棠假裝聽不懂他諷刺的語氣,淡然的回答,“長相是父母給的,美與醜都無關緊要,隻有膚淺的人才在乎皮相。”說罷瞧了齊爽一眼。
齊爽毫不在意,聳肩說,“我就是個膚淺的人,我樂於做個膚淺的人。”
少棠見他聳肩時動作不太自然,便問,“你的傷好了?”
“你關心我?”齊爽朝他笑笑,看了眼肩膀,“要不了命,看住你們倆還是綽綽有餘。”
少棠哼了聲,“好心當作驢肝肺。”
“我到是比較願意相信你希望我趕緊受重傷,最好死了,然後你就能背著你哥哥出去找救援。”齊爽盯住床上一動不動得水清,“我一晚上都在思考,要不要給他再加些藥量。”
少棠立刻罵道,“齊爽你去死吧!早死早超生!”
齊爽卻盯住他的臉冷冷的笑,“想法很好,很有意義。”少棠真被他磨得沒了脾氣。
半晌,少棠忽然聽齊爽問,“少棠,你讀經書嗎?”
少棠沒好氣的回答他,“偶爾,幹什麼?”
“那你相信去世的人會往生嗎?”
少棠一時不確定齊爽這是怎麼了,他被盯得雞皮疙瘩直起,小心回道,“自然是要往生的,至於往生到什麼道,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齊爽卻奇怪的緊接著問,“好人和壞人往生的世界一樣嗎?”
“當然一樣。”少棠勾起嘴角冷笑道,“隻不過好人往生後去享福,壞人往生後去做畜生!”
齊爽剛才所有的緊張求證的神情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冷硬的表情,端坐在那裏死死看住少棠,“你很有勇氣,有一種把你和你哥哥的生死都置之度外的勇氣!”
少棠的手在被子裏捏成拳,一錯不錯的與他對視,心裏卻沒底。
齊爽嘴角揚起一個殘忍的弧度,“那你知道你和你哥哥往生後去什麼地方嗎?”
少棠咬著牙不說話。
“不回答?那我來替你回答!你們和我一樣!斷袖是斷子絕孫,這是犯戒的,加上近親相奸,你說你們能比我好到哪兒去?”
少棠忍不住在被子下摸到水清的手,死死握住,可卻發現水清的手指在他手心劃過一下,一瞬間眼睛瞪得很大。顯然齊爽也發現了他的異樣,皺起眉頭看他,少棠立刻罵道,“你胡說八道!你才斷子絕孫!我哥哥已經為錦王府留下了血脈!雖然我和我哥哥是兄弟,可佛祖必能理解兩情相悅的無奈!你那是什麼?你有愛過人嗎?!你懂什麼是愛嗎?!”被子下卻緊緊抓住了水清。
齊爽額頭上有青筋跳動,顯然是在極力忍耐憤怒,很久他才恢複如常,輕笑一下,“你懂,你們都懂,世界上隻有你們倆是兩情相悅,可就算兩情相悅也掩飾不了你們是親兄弟的事實!”
水杯杯狠狠地擲在了遞上,幾乎碎成粉末,少棠猛一往角落一縮,不敢再說什麼。
齊爽是瘋子,他可不是,水清有些醒了,他不能讓齊爽看出異樣。少棠索性裝到底,將被子拽過頭頂,尖叫道,“我不要聽我不要聽!你滾!滾出去!”
齊爽眼裏閃過一絲難過,向前跨了一步,最終還是硬下心腸甩上了門。
少棠側耳細聽門外的動靜,確定齊爽走遠了才緊緊抱住水清的腰,在被子裏低聲喊道,“哥哥?”
水清輕輕的嗯了一聲,或許是長久沒有說話,他的聲音很幹澀。少棠剛要跳下床去為他倒水,卻被水清拉住了,他看見水清的眼睛依舊明亮清澈,終於笑了出來,眼淚卻啪嗒啪嗒往下掉。
“齊爽說得沒錯,你的確跟個小姑娘似的。”水清打趣他。
“你還笑話我!”少棠推了他一下,沒敢用力,跪在水清床前看他,“哥哥,你什麼時候醒的?”
水清笑笑,“齊爽進來前。”
“那你為什麼不和我說話?”
“因為沒力氣,而且不安全。”水清歎了口氣,“我現在還是沒力氣,動不了。”朝少棠笑了笑,無力的說,“我肚子還有些餓。”
少棠破涕而笑,“傻瓜,你都幾天沒吃了,當然會餓。等我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