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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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棠看著樓瑤苦悶難過的表情,扶住他的雙肩,讓他麵對自己,“阿瑤,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向佛祖發誓不說謊。”
樓瑤不清楚他會問什麼,想應承他卻怕自己無法回答,猶豫了一會兒說,“那我能不能選擇不回答?”
“如果你實在無法開口的話,當然可以。”
樓瑤看他表情是少有的認真,最終繃不過內心鬱結的糾纏,“你問吧,我盡量回答便是。”
“你說你以前心目中想要相伴一生,服侍爺爺的姑娘不知怎地變成了曹朗?”
背對少棠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隻想找個信賴的人傾訴,把埋藏在心裏許久的壓抑情緒全部倒空,可當少棠當著自己麵重複這些話的時候樓瑤麵上還是很掛不住,難以相信這些沒羞沒臊的話竟然是自己說的,頓時難堪的錯開臉,點了點頭。
少棠可沒他臉皮這麼薄,繼續問,“那我隻有一個問題——每當你想起他的時候,快樂嗎?”
當少棠握著杳芍的手和樓瑤一起從花間小道裏出來時曹朗一眼便發現了他們,他轉過頭對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麼,那侍衛便小跑著走了。
杳芍性子比少棠和樓瑤安靜多了,他很少和別人說話,除非別人主動詢問了他才會輕聲回答兩句,總是乖巧的站在少棠和樓瑤身邊,可曹朗看得出來他應該也是向往著人群的。
樓瑤問他說,“杳芍,你是要坐馬車還是騎馬?”
“你會騎馬嗎?”杳芍反問。
樓瑤心想,杳芍可真是有雙迷人的眼睛,眸光清澈如水,淡而不膩,這麼悠悠在你臉上掃過恰似清風拂過麵龐般柔和,更加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我會的,當初是少棠教我的,為此他還留了一隻耳鏈。”指指少棠耳朵上改成耳釘的另一隻,“瞧,現在成這個樣子了。”
少棠朝杳芍微微一笑,表示確如樓瑤所言,“就在到揚州之前一陣子,教他騎馬的,結果給落在雪地裏了。”
杳芍看著少棠耳上閃閃發光的耳釘,笑了下,“其實這樣也很好看。”
樓瑤做了個拽的姿勢,“那麼現在話題回來,你是要坐馬車還是騎馬?”
杳芍張了嘴剛想回答,曹朗便插話說,“所有人都坐必須馬車。”
杳芍悻悻地低下頭,眼裏有些失望。
樓瑤不滿的說,“總是坐馬車出門,難道不能偶爾放鬆一下嗎?”
曹朗一步不讓的說,“這是小王爺的吩咐,我隻能遵守。”
樓瑤扭過臉不看他,臉上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曹朗想說些什麼來安慰他,可最終什麼也沒說,順從的退到他們身後,對少棠說,“馬車馬上就過來了,小少爺你們等一等。”
少棠沒什麼意見,可視線卻不自覺地在這兩人之間徘徊。他還記得那句問話給樓瑤造成的影響,他不相信以樓瑤的聰慧會看不明白其中的關節。
人活一世不就是圖和一個能給自己帶來快樂的人過一輩子麼,相依相偎白發終老,至於是不是和自己的原來夢想一樣有什麼關係嗎?誰都不可能預見未來,提前安排好人生。
馬車咕嚕咕嚕向前走,平穩而有節奏,馬車裏三人卻誰也沒講話。樓瑤是在走神,少棠和杳芍則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走神。
杳芍偷偷拽了拽少棠的衣角,低聲說,“少棠哥哥,你說樓瑤在想什麼?”
少棠做了個噓的姿勢,耳語道,“樓瑤在思考一個一直困擾他的問題,我們不要打擾他就好。”
杳芍點點頭,輕輕向少棠挪了挪,少棠順勢握住他手,“我聽人說你最近和溫公子走得很近?”
杳芍眨了眨眼,“溫公子?我和他走得很近?誰說的?”
“我聽府裏人講的,可有這回事?”少棠朝他微微一笑。
杳芍下意識搖了搖頭,“怎麼會,我和溫公子並不熟悉。”回憶片刻,他驚訝,“會不會有幾次溫公子來敲我門被他們看見了,所以這麼說?”
少棠立刻緊張起來,“他為什麼要敲你門?”
杳芍見他這副神色輕笑起來,“你瞎想什麼,他是見我整天悶在府裏也不出去,所以帶了些小玩意兒與我解解悶,並沒有進來。”
少棠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說,“我怎麼瞧他就是沒安好心呢。”
“你是不是還在氣他那天用詩逗你?”
“那個算逗?!”少棠怒目,“那是調戲好不好?虧我哥哥竟然還說他有膽識!什麼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全是鬼扯!”顯然少棠完全不能認同。
杳芍及時指出,“是你先說他有膽識的,這詩也是你自己念出來的。”
“你到底站在哪邊啊?”少棠質問他,杳芍卻笑出聲來。
樓瑤將窗簾輕輕撩開一個縫,湊到窗戶邊朝外看,片刻後卻失望的將簾子放下,一抬頭就看見那兩人欲言又止的看著他,樓瑤什麼話也沒說,裹著風衣往車壁上靠過去,閉上眼睛不說話。
少棠也朝窗簾看過去,明白他是在找什麼,心想,現在的樓瑤可不就是當初的自己,一日不見便全身難受,但樓瑤和自己不一樣的地方是自己見到水清便恨不能一刻不與哥哥分離,而他卻總是找曹朗的別扭,給彼此製造心結——好在曹朗是個大度的男人,他暗想。
他們要去的書樓很快就到了,馬車緩緩停下,曹朗在外邊說,“下車吧。”
等少棠和杳芍相攜著下了馬車,樓瑤仍舊坐在那裏沒有動,杳芍想出聲喊他被少棠製止了,他對曹朗說,“阿瑤有些困了,你去馬車裏陪陪他,我帶剩下的侍衛進去便好。”
曹朗看了看頗顯冷清的書店,最終點頭,“你們保護好兩位少爺,不要有任何閃失,等少爺買完書就速速回來。”
杳芍不明白,“為什麼留下阿瑤?”
“他隻是心情不好,有曹侍衛陪著他,你不用擔心。”
相比於益州街市的熱鬧,書樓裏明顯清靜很多,時候不早了老板已經準備打烊,僅有的一些顧客也零零落落往外走,整個書樓顯得有些昏暗。借著微弱的燭光,樓裏的書生隱約可以看見少棠和杳芍的麵孔,一時驚豔,像是沒從書中醒來,恍惚著總是想回頭再看兩眼。
從前的少棠並不討厭這樣的目光,可現在心境卻漸漸不一樣了。腳步越走越快,眉頭也皺了起來,直到杳芍喊道,“慢些少棠哥哥,我快跟不上了……”這才發現杳芍幾乎是小跑著跟在他身後,扭頭一看侍衛們都還在,這才鬆了口氣,“對不起,我慢些。”
“你不是來買書的嘛,走這麼快能找到書?”
“我知道要買的書大致在什麼方位,所以沒什麼關係。”
“少棠哥哥,你看後麵……”杳芍瞪大眼睛,一副驚訝的神色,“是溫公子?”
溫言念笑意盈盈的看著他二人,雙手負在身後,仍舊是一身單薄的衣袍,深藍色的料子洗得泛白,可看起來卻更加幹淨沉穩。他早就看見他倆了,卻一直沒出聲,這會兒聽見杳芍說話,心底有些高興,“兩位少爺出來買書?”
少棠明顯不想和他多談,陰陽怪氣的說,“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溫公子。”
溫言念絲毫不在意他話裏的刺,隻笑笑,“小少爺想買些什麼書,我替你找可好?”
少棠撇撇嘴,不置可否。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溫言念這麼會做人,他到不好太過小家子氣,否則反而落了下乘。
少棠報了幾本書名,說要兩份,又說,“再替杳芍挑些風土人情誌吧,打發打發時間。”
杳芍低聲說,“我還想要些誌人誌怪故事……”
少棠驚訝的看他,杳芍連忙講,“你要是覺得不好就算了。”
溫言念輕笑了下,“不會,誌人誌怪故事其實讓人很有啟發,你若喜歡,我向你推薦幾本,我對此也頗為喜愛。”
見少棠不反對,杳芍這才點點頭,對溫言念愉悅一笑,眼角眉梢都是喜意,溫言念趕緊背過身去佯裝找書。
少棠沒話找話,“溫老板怎麼也在這裏?”
“我的店麵就在這附近,很近的,時常過來看些書,因此和這裏的老板也相熟了。”
“還不知溫老板做的是什麼生意?”
溫言念拿書的手一頓,回頭衝少棠說,“香料。”
少棠的眉峰挑了起來,笑容裏有些挑釁的味道,“你也做香料?那你可知道蘇記?”
溫言念知曉他當會有此一問,溫和的點點頭,“自然是知曉的,蘇記太過有名。”
“哦?”少棠嘴角揚起,很是得意的樣子,“那是我……我、我舅舅的。”
杳芍噗嗤捂嘴一笑,見溫言念似有深意的眼神瞟過來,連忙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