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欲靜不止波濤生(中原卷) 第九十章 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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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沈少俠!”鐵化鶴的臉上竟難得的出現微微的紅暈,柳伴風卻已垂下頭去,低聲道:“賤妾多有失禮了!”
“賢伉儷請莫要自責,江湖險惡,鐵夫人有此疑慮也在常理之中。隻是在下相信金兄,必不會使毒來害二位。”沈浪微笑著又倒出一顆綠丸,連同手上這一顆,分射入兩人口中。
鐵氏夫婦忙咽下藥丸,試著閉目運功調息,那小女孩鐵亭亭懂事地擦開眼淚,乖巧的起身立到一邊,不敢打擾父母的調息,兩隻如鹿般的眼睛卻滴溜溜地望向沈浪,脆聲道:“謝謝大哥哥!”
沈浪笑著輕撫了一下她的頭,柔聲道:“不用謝,你別擔心,你爹娘一會兒就會好的。”
鐵亭亭溫順地點了點頭,又向我們望來,道:“還有這兩位大哥哥,也謝謝你們!”
熊貓兒和我忙笑著道:“不謝不謝!”
看到她脖子上還在泌著血絲的傷口,我不由地心疼地走了過去,蹲了下來,取出絲帕和隨身攜帶的金創藥,溫柔地幫她簡單地包紮了一下。
這小女孩可真是可愛,既美麗活潑,又乖巧懂事,和老八相比,真是各有各的可愛——想起老八,我不由地想起前世花蕊仙將老八藏在一處隱蔽的山洞中,卻被雲夢仙子暗中擄走的那一段,心中警覺突起,不由地向門外望去。
記得金無望來到這陵墓後,就是因為在陵墓中找不到傳說中的寶藏,無法回去交差,因此才想出這個以鬼窟的神秘來吸引武林高手,從而以挾持眾高手而獲得金銀的綁架計謀來。他哪裏知道自己找不到寶藏,並不是因為傳言虛幻、這個陵墓中本來就空空如也,而是因為已有人提前一步,進入了古墓,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寶藏轉移,其手段之隱蔽,便連機關王之後的金無望也沒有察覺。
這個搶先一步身手已無法想象之人,自然就是雲夢仙子了。如果她此刻就在這古墓之中,隻怕不知又要生出多少變故來。
我心中擔憂才起,突聽門外通道之中竟真有異常的響聲傳來,竟仿佛是有許多人一起向這邊走了過來,不由地扭頭望去,這個時候來的會是誰?
沈浪和熊貓兒等人自然也察覺到了,目光齊齊地轉向門外,又互望了一下,凝神靜待。
腳步聲如此眾多,應該不會是雲夢仙子的人,隻怕是聞風而來的仁義山莊及七大高手。
果然,門外很快就率先出現一個修長的身影,一見到他,我的心中頓時浮現多年前那風雪交加的一夜,心中敬意油然而生,隻見他長髯飄拂、氣質飄飄如仙、麵容清臒,正是與我有過一麵之緣的不敗神劍李長青。多年未見,他竟仿佛已從盛年一下子步到老年,頭發竟大部分都已花白,可見這些年來他為了維護武林秩序,確實費勁了心力。
他的身後還跟著七個人,緊隨其後的是位身材威猛,須發如戟的白發老人,顯然就是他的結義兄弟、“氣吞鬥牛”連天雲。連天雲之後則有男有女、有醜有美,有俗有僧有道,自然就是除金不換外的六大高手了:五台山天龍寺天法大師,青城玄都觀斷虹道人,“華山玉女”柳玉茹,“玉麵瑤琴神劍手”徐若愚,“長白山”雄獅喬五俠,“巧手蘭心女諸葛”花四姑。
要糟糕了!我心中暗叫不妙,這些自命正義的武林人士一來,必定不肯輕饒快樂王座下的財使,那金無望該怎麼辦?
“你趕快走!”
我原本斜對著門蹲著,此時趕緊假裝愕然地站起,似乎是想更清楚的看清來人的模樣,嘴唇卻在起身的那一刻暗暗微動,以傳音入密之法警告金無望,他熟悉這墓內機關,此刻穴道又已解開,應當有逃走的法子吧?他應該明白,這些人一來,難怕沈浪有心想放人,也不好當著這眾多高手的麵循私,他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眼角餘光中,一旁的金無望愕然而又快速地掃了我一眼,冰冷陰沉的目光中閃過一絲亮光,突然站了起來,往後退了一步背靠著牆壁,警惕地望著來人,卻再無其他動作,我不由地皺了下眉,卻已來不及說第二句,隻因李長青已目光炯炯地率先走了進來。
他們手持明亮的鬆珀火把,我們一目之下就瞧清了來人的麵容。
而我們室內亦是一片明亮,李長青等人自然立時看清了室內的情形,也看到了倒在一角的金不換,大家不由地都微怔了一下,一時之間,竟無一人說話,還是性急的連天雲先開的口,驚道:“這不是丐幫‘見義勇為’金不換金大俠嗎?”
他這話一出,我立時又意識到不妙之處,腸子幾乎都快悔青了:老天,我這個大蠢蛋,居然忘了點金不換的啞穴了。現在就是想補也已遲了——暗暗咬了咬牙,我又是懊悔又是恨恨地想道:“來了這許多靠山,今天這廝隻怕是死不了了。”
金不換落到我們的手裏,本已絕望,沒想到突然來了李長青等人,已然被我踢的紅腫的醜臉上頓時煥發出生的希望,那隻獨眼也急速地轉動,急急地叫道:“李大俠,連大俠,救我!”
李長青還未開口,連天雲已緊皺著濃眉向前踏了一步,直垮了進來,視線快速掃過依然微笑不語的沈浪,岸然而立的熊貓兒、貌似悠然自得的我,還有正運功調息的鐵氏夫婦,以及貼著牆壁麵色陰沉冷漠的灰衣人,才又落到金不換的身上。
他顯然對金不換也無甚好感,並沒有急著二話不說地就來幫金不換解穴,反倒沉聲道:“金大俠為何如此模樣?”
“連大俠,快幫我解開穴道,我要擒住快樂王那惡賊的手下。”金不換突然高聲叫道,麵上竟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快樂王手下?
這五字一喝出,李長青等人麵色頓變,隻見李長青長袖一揚,便不知以何物拂開了金不換的穴道,喝道:“哪個是快樂王手下。”
金不換穴道一解,就想一躍而起,沒想到我的銀針中帶有麻藥,一個踉蹌又自摔倒,忙將拐杖直指金無望,嘶聲道:“就是他!”
他話音未落,性情如烈火的連天雲已一聲怒吼,向金無望急撲了過去,二話不說,出拳如驟雨,片刻已攻出二十餘招之多,那連環拳一路攻將過去,當真有排山倒海之勢,令人見而生畏。
隻可惜他不是熊貓兒,金無望也不是金不換。隻見金無望冷冷一笑,身體奇異的一轉,竟輕輕鬆鬆地將這二十餘招避了開去,他的身法實是輕靈奇詭之極,旁人竟瞧不清他是如何閃避的,更瞧不出這是什麼身法。
“三弟回來!”李長青忙輕喝道,他見識廣博,當然立即就看出了連天雲和金無望之間的差距。倘若是連天雲還年輕,今日隻怕不分你好,可經過衡山之役後連天雲的內力早已不複當年了,再加上年已花甲,自然已不是金無望的對手。
李長青口中喝止三弟,但他自己一雙目光卻銳利如劍,直射向金無望。
連天雲似乎是很聽這位二哥的話,雖然心有不甘,但仍然依言退了回去,但一雙銅目,卻始終凶猛地盯著金無望,他是個疾惡如仇之人,昔年武林因快樂王的陰謀而使正道上的精英喪失殆盡,自己兄弟三人也因此受到重大打擊,多年來更為了武林的安危奔波辛苦,難有幾日安寧的日子,雖然無怨,但卻又恨,此刻這份仇恨自然就轉移到快樂王手下來。
金不換這一叫一呼,連天雲這番急攻,頓時將其他六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金無望身上,雖沒有發言,但各自的身體卻已自動地踏前分開,形成半包圍的局勢,中間雖還隔著我們幾人,但瞧著陣勢,卻已穩穩地金無望逼在牆角。
七大高手,今日人心竟如此一致?難道不是如同原著中描寫的一般,是盤散沙麼?我心下疑惑,仔細一看,卻不由地暗暗冷笑了一下,我說呢,這些人怎麼可能真正團結的起來?別的不說,端看他們麵上的神情就已知曉。
最靠近我這邊的是個珠冠華服的美少年,放到現在,絕對是個陽光少年,隻是神情過於踞傲了些。一張俊臉上隱隱透著興奮之色,右手狀似極其隨意地輕搭在腰間那同樣華麗的劍柄之上,實際上業已凝神靜待,隻等李長青一開口便立即就動手。不用猜也知道這位自視甚高的“玉麵瑤琴神劍手”,定然有著過度膨脹的自信心,以為不用其他人插手,自己一人就能將金無望生擒到手。
他旁邊則是有一張撲克臉的青衣僧人,他前進的腳步最小,略略低與其它人之後,雙目朝前直視,仿佛根本就未去瞧金無望,但沒有人會懷疑他置身事外,正是以處事公正而聞名於武林的五台山天龍寺天法大師。
再過去卻是依然蓬頭垢麵的花四姑和一位身材極其魁梧的紫麵大漢,我當然一眼就認出這就是為人向來仗義的雄師喬五俠了。他們二位麵上的神情卻又不同與別人,身子雖上前了一步,臉色有些凝重,但似乎卻無無傷人之意,而旨在防止金無望逃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