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失去的記憶 第十六章 初識(二)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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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女孩就那麼靜靜地坐著,切食物的手也頓在了盤邊,纖長卷翹的睫毛擋住了眼睛,隻留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我拒絕。躋部君,忍足君,如果這些是你們今天請我吃飯的理由的話,今後請不要這麼大費周章,直接告訴我一聲就行了。不過你們應該清楚,最後真正做決定的人,終究還是我,所以我的回答是:我拒絕。”說完這些話,女孩放下手中的刀叉,繼續道:“我現在雖然什麼也不記得了,不清楚自己平時是如何生活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沒有親人,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住在紐約治安最差的街區,但是,十四年我都這樣活過來了,所以今後的日子,想必也能夠這麼繼續的生活下去。你們不必為了我將來的生活如此精心打算。如果實在是同情心太過泛濫的話,我想還有許多其他被你們認為是可憐的人,會欣然接受你們的安排的。而我就算了。”
女孩抬起頭,黑曜石般的眸底,溢滿平靜。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扶了扶鼻翼上的眼鏡,深藍色的眼睛被手指擋住看不清神情。
“朋友?”女孩對這個稱呼有些意外,“如果是朋友,那麼這種友誼更不應該建立在對我的施舍與同情上。”
忍足與躋部對視了一眼:這個人終於有些情緒了。
這幾天,女孩的一些消息陸陸續續從美國傳來,可惜說的最多的也都是有關學業的問題,至於私下的生活,隻有寥寥幾句。除了現在的監護人卡爾博士外,女孩似乎沒有了其他的親人,也沒有朋友。聽卡爾博士介紹,女孩曾經有個哥哥,兩年前他還為那個年輕人做過手術,兄妹兩人感情很好,不過不知道後來為什麼消失了,以至於他做了女孩的監護人。
女孩的哥哥為什麼會消失?
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女孩這次來日本與她哥哥有關係嗎?
林林總總的一切都透著神秘,讓他們倆摸不著頭腦。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女孩的性格並非現在這樣冷情,她也會有常人的感情:對卡爾博士的孺慕之情,對哥哥的依戀之情……。而不是像這樣對任何人都淡漠疏離,把自己封閉在一個殼裏,冷靜透徹地分析著周遭。
女孩明明對其他的事情都能看得那麼透徹,可唯一看不清的卻是自己。
“你真得把我們當朋友嗎?你知道朋友是要互相關心的嗎?你隻看見了你的自尊心,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你擔心的心情?”再接再厲,今天一定要逼出你的其他表情來。忍足一邊說著煽情的話語,一邊在心裏暗自盤算著。
初音被這一大串話堵得一時語噎。
朋友?什麼是朋友?記憶中朋友的理解就是關係要好的人。
她與他們關係很好嗎?
初音有些恍惚。腦海裏,一些平日的生活場景逐漸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
景吾君會在她感覺寒冷的時候,脫下自己的衣裳給她披上;
忍足君會將被後援團圍困的她護在身後;
樺地總是默默地陪著自己;
芥川君和向日君雖然每次都會吵著鬧著讓她做點心,可是無論點心如何精美,他們多麼喜歡,總有一小份會為她而留;
還有宍戶君,那個總是嫌自己麻煩的人,日吉君,那個喜歡說以下克上的男孩,他們關心的眼神騙不了人;
……
初音的心中緩緩地盈滿淡淡的感覺,嘴角的弧度也越來越上。
……
原來那常常汩汩流出的情緒叫感動……
原來那些壓抑卻不難受,甚至是高興地感覺叫幸福……
原來這些周圍時常給自己溫暖的人叫朋友……
……
一朵清新淡雅的笑花綻放在女孩的唇角……霎時間,天地失色,百花失顏……
這個笑容很淡,很淺,仿佛是滴入水中的墨漬,靜靜地舒展,然後消逝……,可是看到笑容的眾人卻是久久收不回心神……
“景吾君,忍足君,樺地,我……”也許是接下來的話語有些難以啟齒,女孩別扭的吞吐了半天,甚至絕色的容顏奇異地閃過一抹嬌羞。“我們是朋友。你們的擔心,我……我很高興,真的。”說完,把頭轉向一邊:“還有,謝謝你們!”
墨黑的長發遮住了女孩的臉部,讓人看不清表情,可是流露在側麵的小耳朵卻早已布滿紅暈……
嗚,不行了,鼻血流出來了!忍足突然毫無征兆地站起來,迅速地逃離了現場。
妖孽呀!我們的小初音真是太妖孽了!
不過今天真是太爽了,賺翻了,可以看見小初音這麼多的表情!
看來流這一點血還是值得的。
這個色狼!躋部狠狠地瞪了一眼離開人的背影。
然後又懊惱地盯著眼前這個勾了人還不自知的少女。
“不要笑了,醜死了!”
最後冰帝帝王無奈地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有這麼醜嗎?居然把忍足君給嚇跑了。
看來以後應該少笑。女孩摸了摸臉頰,心裏暗自決定著。
“不過,你們的幫助,我還是不能接受。”
“好。”這個結果早已是他們想到的,所以並不感到意外。驕傲的人,自然有驕傲的活法。雖然他也會擔心,但是想要徹底剝下女孩裹著的殼,留在他們身邊是沒有用的。她必須回到曾經生活的地方,尋找失去的記憶。然後才能解脫,釋放,回歸,最終放下一切,真正快樂起來…
“不過,初音,忍足還是必須和你一起回去。這可是他爺爺的命令。”躋部笑了笑:“忍足爺爺可是非常欣賞你的導師的,而且他們的關係據說很要好。我想因為這個原因,忍足爺爺才覺著你眼熟吧。”男孩端起手邊的咖啡,優雅的吮了一口:“忍足爺爺這回可是打著借你的風,把你的導師從美國撬過來的算盤呢。”言下之意就是:初音,你認命吧!
“知道了。”女孩回答的有些無奈。
“喂喂,你們猜猜我剛才看見了誰。”收拾好行頭的某人,此時大搖大擺地坐回位置上,毫無尷尬的對著他們說。“那邊……”
順著他努嘴的方向看過去,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坐著兩男一女。
“真田?他不是神奈川的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躋部挑了挑眉。
“是呀,今天可真是熱鬧。初音,你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吧?”看見女孩搖搖頭,忍足殷勤地介紹道:“他是立海大的副部長真田玄一郎。網球實力很強,有中學網球皇帝的稱號。如果今年我們冰帝要想奪得全國冠軍的話,那麼最大的對手就是立海大了。”
初音好奇地看過去:那是一個長得棱角分明的男孩,高高的個子,精壯的身材,渾身上下透著股冷肅。也許是察覺到落在他身上的視線,鷹樣的眼睛瞬間捕捉過來……
大概是看見了熟麵孔,男孩驚訝過後,禮貌地點點頭,但是並沒有上前。
“看來你們不是很熟。”
“嗯,立海大在神奈川縣,隻有比賽的時候才會見麵。”
接下來幾個人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自從女孩承認他們的友情後,表情也和緩了許多。
就在他們即將離開的時候,一件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碰——”一個椅子倒地的聲音,驚動了四周就餐的人們。
“真梨子,你怎麼了?”
伴隨著這聲喊叫,眾人看見了一個女子突然癱倒在餐廳的大理石地板上,雙手緊緊地扯著胸口的衣服,半張著口,不斷地用嘴呼吸,好像溺水的人竭力吞吐仍舊得不到氧氣一樣。幾秒鍾過後,女子的五官因為疼痛已經開始扭曲,這讓旁人看了更為心焦。
“哥,嫂子這是怎麼了?”
“不知道,我不清楚。”年長的男人慌亂的抱著妻子,除了呼喊,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麻煩叫一下救護車!”年輕的男孩沉著得對餐廳接待員提醒道。“醫生,這裏有醫生嗎?”
因為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所以這聲求助在異常安靜的餐廳裏顯得尤為清晰。
“我,我是。”一個救星般的聲音響起,眾人紛紛向聲源看去。
隻見說這話的是一個六十開外,白白胖胖的老者,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係著紅色領結,長得像極了肯德基門外的山德士上校。也許看清了大家期盼的眼神,老頭此時得意地挺了挺背脊,滿意地看著圍觀的眾人自動為他讓出一條路來。
“醫生,快來看看我的妻子怎麼了?”真田孝行似乎尋到了希望,急切地招呼著老人。
“好好,來了,來了。我看看……”老人連忙走上前蹲下,仔細看了看。“嗯,她好像是心髒病發作。”說完他又搖了搖頭:“不對不對,應該是心肌梗塞。是,沒錯,絕對是心肌梗塞。”
“那她現在有沒有危險啊,醫生,你要救救她。”
“這——”
正當所有人都在等待老人的回話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旁邊突然響起。
“她是哮喘病發作了。”
伴隨著聲音,一個清麗絕倫的少女從人群中走出,蹲在了病患麵前。
“什……什麼?你是誰?她明明是心肌梗塞。”老頭見有人反駁他,不禁豎起了眉毛。
周圍圍觀的人也都驚訝起來,這個女孩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的樣子,穿著的衣飾華貴異常,顯然是有錢人家的子女,這樣的大小姐怎麼敢當眾駁斥醫生。是太無知還是太幼稚?
“你們在她手提袋裏找找,應該有緩解哮喘的藥物。”女孩並沒有理會旁邊的人,而隻是緩緩地從年長男子的懷抱中扶過病患,小心翼翼地按摩病人背部的一些穴道。
果然真田玄一郎很快在女士的包包裏找到了緩解噴霧。“藥,藥,找到了。”
這時懷裏的女子因為初音的手部按壓也有了反應,隻見她劇烈的咳嗽起來。隨著她不斷地咳嗽,大量的痰液噴射在了少女華貴的禮服上。女孩連忙拍了拍她的背部,安撫了一下病人的狀態,對身上的汙濁倒是顯得並不在意。“快,快把藥給我。”
女子噴服了藥物之後,臉色果然好了很多,隻是還是有些咳嗽。女孩依舊不停地撫摸她的背部,試圖緩解她的身心,讓她的情緒逐漸穩定。
“病人隻是濃痰鬱結於喉管致使呼吸困難,然後因為缺氧,而導致胸悶、心髒壓迫等現象。”初音平靜地為眾人解釋:“一般這種狀態很少發生,所以很容易引起誤判。”
大家聽後一陣唏噓,隻是視線因為她的話語,又重新回到了那個白發老頭身上。
“老頭子,你在這裏幹什麼?”這時一個穿著優雅和服的老婦從人群中走出來,帶著莫名的神情扯了扯老人的胳膊:“我去洗手間的一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沒看見地上躺著病人嗎?我作為醫生,當然要救治病患。”老頭瞪了一眼旁邊的婦人,說的理所應當。
“天啦,你隻是一個退了休的足科大夫,你能治什麼病啊。”接著,她又弱弱地猜測:“她得的是雞眼嗎?”
“哈哈——”所有的人此時都哄堂大笑起來,就連一向嚴謹的真田玄一郎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你個老婆子。”白發老人原本白胖的皮膚此時早已變成了猴屁股,狠狠瞪了老婦一眼,然後又不甘地回頭,憤恨地指著真田玄一郎喊道:“還不是因為他。也不說明情況,就在那大叫‘醫生,醫生’的,我想足科醫生也是醫生嘛……”
還沒等他說完,餐廳裏的眾人笑得更歡了。原本對老頭差點延誤病患的不滿,也在這一刻的笑聲中悄悄消逝。
“好了,她應該沒事了。不過還是要去醫院檢查一下。”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讓所有人懸著的心也慢慢放下。初音將已經平靜下來的女子挪至家屬的懷中:“今後你要好好照顧她。作為丈夫居然不知道妻子有哮喘病,太不應該了。”
“是,是,我知道了,謝謝,謝謝。”真田孝行不停地鞠躬道謝,臉上寫滿了對妻子的愧疚和對初音的感激:“真梨子曾經跟我說過她有哮喘,但是她一直沒有像這樣過,所以一時焦急我給忘記了,我太不應該了。今天真是萬分感謝,還有,這身衣服我們一定會賠償的。”
他的話似乎提醒了女孩,初音擺了擺手,徑直朝洗手間走去。
“躋部君,忍足君,那個女孩的名字是……”
“陳美,她叫陳美。”
真田玄一郎異常誠懇地道謝道:“我們家人會正式登門的。”
“不用客氣,好好照顧病人吧。救護人員已經來了。”
“她……”真田玄一郎看了看遠去女孩的背影,欲言又止。
“放心。我會將你的感謝告訴她的。”
男孩最後瞟了一眼那人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跟隨家人上了救護車。
……
“孝行,真梨子怎麼樣了?”
“清之,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伯父給我打了電話,畢竟我在東京,有什麼事方便一些。她怎麼樣?”
“很好,醫生說,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幸好今天遇到了貴人,否則……”
“放心吧,真理子不會有事的!”
“嗯,我也很感慨啊!如果今天不是遇到那個女孩的話,都不知道結果會變成怎樣。”
“女孩?貴人?”
“嗯,那個女孩及時采取了急救措施,真梨子才安然無恙的。”
“什麼樣的女孩?多大?”
“嗯……,十三四歲的樣子,怎麼了?”
“是不是她?”男人拿出口袋裏的相片。
“對,就是她!你怎麼……,難道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嗯,你快把這件事詳細給我說說。”
“好。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