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 第四章 曷月予還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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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眼前的“天人品茶圖”,月秋暝是一群人中最想回過神的。他向孟富仙作揖先回房,在經過大堂是輕旋首正好和抬起頭的少年四目相對。
月秋暝頷首,少年亦頷首還禮。大堂裏的人看著眼前這兩個絕美少年唏噓不已,到底是怎麼樣的爹娘才生出如此俊美的兒子。
看著月秋暝穿過竹簾,一個小二才反映過來跑到準備回內堂的孟富仙麵前道:“老板那邊那位公子等了您很久了。他找您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讓您過去一下。”孟富仙問什麼事那小二搖頭。
孟富仙來到那美少年麵前,再一次被震撼到。以前覺得月秋暝已經是俊秀非凡了,哪想到眼前這位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眉宇間還是稚氣難脫,但看他的行為舉止頗為穩重得體全無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稚氣青澀。
少年見孟富仙過來忙起身作揖,請孟富仙坐下。孟富仙不想繞彎子開門見山道:“敢問公子尊姓大名,急著找我所謂何事?”
少年淺笑不答,他身邊的親隨答道:“先生,我家公子姓衛,今日我們前來是來找令千金的。”
找春曉的這著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難道又是春曉在外頭闖了什麼禍,所以人家找上門了。想到這孟富仙忙賠禮道:“這位公子小女不知在什麼地方得罪您了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要什麼賠償你盡管講這要我能辦到的我一定盡力。”
孟富仙還想再講些什麼賠罪的話,那少年揚手打斷了他,一雙美目看向孟富仙:“我來找她不是為了這些事,請問她現在可在家中。”
孟富仙一聽不是來算賬的放心許多便道:“不瞞公子,小女舊疾複發到外尋醫去了。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來。”
少年微微一顫墨瞳中閃過一絲慌張,不過稍瞬即逝讓孟富仙以為是自己眼花。少年似乎極力在壓抑著什麼,唇邊的淺笑也消失隻是忙問道:“那她現在可好些?”
孟富仙沒想到眼這位居然這麼關心春曉,雖麵上溫和謙遜,但心裏已經警惕起來。不過他還是說春曉的病是舊疾現在已經好多了,而且已經找到可以醫治她病的人叫少年不要擔心。
少年目光深邃地望著熙熙攘攘的長安街,孟富仙見他不講話也沉默著隻是看著麵前一個秘色茶杯。再看看眼前著少年年紀也不過剛到總角的年紀,可從他身上不自覺地散發出一股尊貴不可褻瀆的氣質,在他不笑時讓人覺得很難與之親近,仿佛倆人間的距離有天地之間的距離一樣。同樣是總角年紀,春曉的那些玩伴無邪任性,調皮搗蛋,似乎都不會出現在眼前這位身上。這少年到底是何人?孟富仙心裏暗問。
須臾,少年起身向孟富仙作揖告辭。臨走時少年對孟富仙恭敬道:“今日謝謝孟老板的招待,在下現有一事相求。”孟富仙忙叫他不必客氣。
少年正色道:“希望春曉回來之後孟老板可以請通知在下。”說完身邊的親隨遞給孟富仙一張紙上麵寫著——秦王府。
回到內室孟富仙把胖掌櫃叫了過來。兩人已是多年好友,所以孟富仙便把他叫過來商量一下。胖掌櫃見孟富仙麵有愁色知道一定有什麼他難以決定的事難道是今天下午那神仙般的少年,心中疑惑見孟富仙隻是蹙眉不語便道:“幹什麼磨磨蹭蹭跟個娘們似的有什麼事盡管說,看看兄弟能不能幫上忙。”
於是孟富仙便把那奇怪少年的事情以及自己的顧慮一並告訴他。“秦王,他不是當今聖上的長子夏侯緹不過他現在已過弱冠之年,而那少年怎麼看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不像是秦王啊!咦!難道是秦王的孌童!?”說完還暗自可惜地連嘖數聲。
孟富仙嘴角抽動了幾下,十分肯定自己讓這個不靠譜的家夥來商量是個錯誤。最後兩人決定這事先瞞著春曉,等她以後回來再講。
春去秋來,花開花謝,時光如梭又是一年深秋。西都長安街上的品月居裏人來人往,一個體型富態的男子在櫃台上笑容可掬地和一個俊秀男子聊著什麼,時不時朗笑出聲。大堂裏的客人或品茶或閑聊,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這時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小乞丐,突兀地闖了進來和這的氣氛十分不搭。小乞丐跌跌撞撞地倒在一張桌子上,大呼一聲:“拿酒來。”
所有人都愣在那,那張桌子上的人反應過來剛想出手把這討厭的家夥好好教訓一番。突然一股惡臭撲鼻而來,那股味道像夏日裏餿掉的飯菜味又好似魚腥味還似……
“娘呐!受不了了。”不知誰大吼一聲,緊接著一群人從品月居狂奔出來,幾乎是同時胖掌櫃和倆個小夥計忙敢上去追銀子,讓人掉下巴的是胖掌櫃此時的追債速度和他的身材十分不搭調。
品月居大堂內那俊秀男子大步來到小乞丐麵前,冷冷道:“請問小兄弟這樣做意欲何為?”小乞丐還是躺在那,一個勁地喊要酒。
這時從門外進來弱冠男子,聞到這怪味隻是微皺劍眉,修長的手指指著那小乞丐問道:“許浪,這是怎麼回事?”
許浪無奈的搖了搖頭,雙手一攤表示自己也不大清楚,隻是把剛剛的事大概跟月秋暝講了一下。許是在那怪味身邊站太久了,他也有些撐不住。忙掩了口鼻跑到門口換氣,轉身道:“秋暝兄你看這該怎麼辦,菱姨還沒回來嗎?”
月秋暝答非所問的說:“胖叔呢?”
許浪微愣了一下笑著道:“剛被這家夥一攪和,客人們都跑了。胖叔趕出去追債了!唉!你幹嘛去?”見月秋暝舉步來到那小乞丐身邊,許浪忙趕了上去。
隻見月秋暝一邊走一邊隨手拿了桌上的一個酒壺。來到那小乞丐身邊笑著說:“小兄弟你的酒來了。”
雖然是笑著但眼睛裏卻全無笑意。突然月秋暝出掌向小乞丐擊去,許浪驚呼一聲。不過小乞丐卻閃身躲過,笑嗬嗬地看著他們。因為臉塗的漆黑看不清他的長相,但那雙杏目晶瑩剔透,燦若明星。
月秋暝一陣恍惚隻覺得似曾相識,哪想到那小乞丐忽的向他攻來。掌風帶起他的鬢發輕飛,月秋暝旋身躲開。他想伸手抓住那小乞丐,可對方貓腰躲過,腿向那月秋暝的下盤掃去。月秋暝輕笑施展輕功瀟灑的立於桌上。小乞丐不死心,眼珠一轉,又向月秋暝攻來。
許浪看這眼前倆人打得難解難分,自己又幫不上忙。急得在一邊踱步。忽地聽見月秋暝呼他:“子卿快去拿盆清水來。”子卿正是許浪的字,見月秋暝以把那小乞丐治住,怔了一下興衝衝地捧來一盆清水。
月秋暝頷首謝過,從懷裏拿出一塊絲巾,沾水小心得為擦去那小乞丐臉上的汙泥,眼裏滿是如水溫柔。許浪被秋暝的動作弄得不知所措,剛想問他為何如此,可一見那臉上以洗去大部分汙漬的小乞丐,愣在那什麼也講不出。
雖已過五年了,但記憶裏的容顏依然清晰。眼前這衣衫破爛,狼狽至極但一雙杏目依然燦若星辰,正是孟春曉。許浪又驚又喜又疑惑。記得菱姨和春曉走後一年,菱姨才回來。告訴大家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那司徒不暇同意幫春曉治病而且還收了她做徒弟。那天品月居裏歡聲一片,他看見孟老板還趁人不注意偷偷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當時心裏感慨良多,忽地十分想念自己的父母隻可惜天人永隔。
少頃月秋暝手裏的工作終於完工了。看著恢複本來麵貌的春曉,月秋暝淡笑著解開了春曉的穴道。一解開穴道春曉便又拉開架勢,嚷著要再比一場。許浪忙出來圓場,勸了半天並向春曉發了毒誓月秋暝一定會和她好好比一場。春曉這才心滿意足坐下,拿起一個茶壺牛飲起來。
許浪和秋暝都傻了眼忙勸她慢點喝,見春曉喝完秋暝又遞上一杯茶。
秋暝心疼的說:“春曉你這是怎麼了?為何會如此?你慢點喝!”春曉啊的一聲放下茶杯,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春曉突然用十分奇怪的眼神看這月秋暝和許浪道:“你們怎麼不怕我的臭氣還有你們怎麼認出我來的?”
許浪看向月秋暝笑道:“這許是聞久了便也沒那麼臭氣難聞了,忍忍就過去了。不過到底怎麼認出你來的你得問問惜漠兄了。”(惜漠是月秋暝的字)
春曉看向秋暝。月秋暝戲謔地勾起唇角道:“你們誰見過一個乞丐喝的爛醉潦倒還穿著精致的繡花鞋。”
春曉忙低頭果然如此,不過心有不甘逞強道:“也許是他檢的或者是好心人見他可憐送他的呢!對吧!”說完連自己都覺得十分勉強。
不過月秋暝隻是溫柔地看著她等她說完方道:“你說的是有道理,可是試問有哪個乞丐終日乞討,他的雙手依然纖細幹淨。還有就是菱姨已經接到司徒先生的信知道你這幾日便會回來。所以我料定是你,更何況你我相識多年我還會認錯嗎?”
春曉心服口服地看著月秋暝,沒想到一向少言寡語如木頭的他心思如此縝密。許浪心裏亦然,更心生敬佩剛剛如此混亂,秋暝居然還可以如此冷靜地分析,真是自愧不如。
月秋暝沒把兩人那佩服的五體投地的樣子放在心上,隻是忙問:“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何如此口渴。”
春曉促狹的一笑:“還不是為了去身上的晦氣,我是吃了老頭子剛煉出來的凝香丸,要解這凝香丸的氣味必須在服下此藥後,兩個時辰後要喝水解手。呃!我不講了,我得先解決這一身麻煩。我爹和菱姨回來問起就說我還沒回來。”說完春曉便衝入內堂。秋暝和許浪相視而笑。
兩個時辰後胖掌櫃和倆個小夥計才氣喘籲籲地回來。見大堂已經給許浪和秋暝收拾地差不多了,倆人還當起了臨時小二。許多客人在那品茶,吃飯。不過大多數都是女客人,而且眼睛都沒離開許浪和秋暝。一個個那如癡如醉的樣子,恨不得把他倆綁回家當自己的私人禁臠。
真是造孽哦!出來端個茶就能把衙門擊鼓鳴冤的次數增加幾倍。真是罪過呀!不知道又有多少純情女子要深閨對月長歎了。
顯然這是胖掌櫃最不喜歡見到的,想當年自己也是金鞭美少年惹的無數嬌羞少女拋水果丟絲巾的。正當胖掌櫃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時,身邊的小夥計倉滿不帶任何感情地道:“是被人投石子吐唾沫吧。”
胖掌櫃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揚手要打。倉滿已經跑了出去,雖說跟在自己身邊怎麼多年自己想什麼這幾個小子都清楚,更何況這些個小子都跟個鬼靈精似的。身邊的另一個小夥計福升努力憋住笑,可是身子還是不自覺地顫抖。
胖掌櫃裝作沒看見,走到櫃台後。把今天拚了老命追回來的銀子放進一個箱子再仔細鎖好。方心滿意足地坐下休息,忽想起來今天那個罪魁禍首還沒繩之於法。忙跑去問許浪那挨千刀的在哪?許浪輕笑搖頭不語,迷的一群三姑六婆唏噓一片。
胖掌櫃又跑去問月秋暝沒想到這家夥擺出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隻告訴他那乞丐已經伏法,便淡淡的去忙自己的,又是迷倒一片。
這時孟富仙和菱姨還有一個青娥少女回來了,菱姨對那少女說:“芷心你先回房去,等會姑姑再來找你。”那名叫芷心的女子高挑身材,楊柳細腰不盈一握,高鼻美目,舉止嫻雅令人見之忘俗。
胖掌櫃仿佛見到救星一般迎了上去,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菱姨道:“有這事!”菱姨和孟富仙商量了一下覺得今天這事發生地蹊蹺,覺得大夥有必要好好商量一下。於是許浪和秋暝終於解脫了,他們萬分“抱歉”地送走那一波客人。
看著最後幾個癡迷的女子被請出去,倉滿和福升也告辭回家了。孟富仙先來到客廳問道:“子卿,惜漠今天到底怎麼回事?”倆人相視一眼都笑著搖頭。
這時芷心笑著從內室出來,身邊還拉著一個少女:“大姑父,姑姑你們看這是誰。”
大家都是一驚,五年不見這丫頭長大了退去了許多幼童的稚嫩競多了幾分女子的嬌豔,兩彎檀眉,杏目璀璨,膚如白雪,麵若桃花,現在她的臉色比當初好了不知多少。孟富仙早都激動地說不出話來,月秋暝一陣恍惚不過依然溫柔地看著春曉。
春曉杏目含淚的來到孟富仙麵前跪了下來向孟富仙叩頭。菱姨和芷心都用錦帕拭淚,胖掌櫃亦是不知從何處抽出塊帕子。春曉未叩完頭,秋暝便把春曉扶起。五年了,因為司徒不暇吩咐過不可打擾,這五年來他們誰也沒去見過春曉。孟富仙伸開雙臂抱住春曉,春曉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孟富仙亦是流淚,笑著安慰春曉道:“傻孩子!哭什麼該笑啊!不哭嗬!不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