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人間情愛 之 攬月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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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花街,最常見的就是這幾乎每天都在上演的愛情故事。
    世人都說婊子無情,可是在我看來,無論是真情還是假意,隻要人入了戲,卻是真真假假再難分辨出個一二三四來。總的來說,苦的人多,笑的人少。
    那天無意中被我救的姑娘叫鳳姐兒,是對麵攬月樓裏隻賣藝不賣身的清官兒,人長得好不說,還彈得一手好琵琶。怎麼說呢,聽過她琵琶的人都說婉轉流暢美不勝收,我卻覺得異常悲涼。
    鳳姐兒本是官宦人家的小姐,父親是大將軍,祖先曾隨開國皇帝轉戰南北、平定天下,戰功赫赫、代代出忠君報國的名將。可就是這樣的世家,也難逃樹大招風,遭人陷害,滿門抄斬的結局。幸好遇到太後大壽,大赦天下,家人才得以保全性命,男丁為奴,有姿色的女子衝為官妓。
    鳳姐兒一直很乖巧,又有一身好技藝,比那些進來後又哭又鬧的姑娘不知強了多少。因此老鴇子也不曾難為她,就隻讓她做個清官,將來好賣個有錢有勢的主兒。更何況她這樣的清官也是不少掙的,多少賣身的姑娘都沒她賺的多,誰讓這些個有錢的大爺們就好這個調調呢。
    那天差點沒踢死她的客人,是出了大價錢要贖她回去做小妾的,早就跟樓裏的媽媽打好了招呼。所以他那天對鳳姐兒動手動腳的,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誰知平日裏以乖順出名的鳳姐兒居然會反抗,這客人大覺麵子上過不去大打出手,於是就有了最初的那一幕。
    原來在不久之前她又遇到了從前的未婚夫,他們兩個本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羨煞旁人的一對璧人。不幸的是她的未婚夫在一場戰役中斷了音信,她本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他,萬念俱灰,即使進了青樓也聽之任之,做一個無心的人。
    真是天意弄人,偏又讓她遇到了劫後餘生的他。
    那日她與姐妹們去觀音廟上香,遇到了陪母親上香的他。
    他一眼就在人群裏認出了她,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她的名字。聽到許久不曾聽到的名字,她表情木然,片刻卻以淚流滿臉。
    他說要為她父親伸冤,贖她出來,娶她為妻。她已冰冷的心複蘇了,她按捺激動的心情回到攬月樓,耐心地等待她的心上人來接她的一天。從此以後,為了守身如玉吃盡苦頭。
    我遇到她的時候她已經等了快一年了,一直沒有消息。那客人怕娶個病秧子回去,又原本就喜歡的是她乖順的性情,倒是打消了要贖她的念頭,沒有再為難她。但是老鴇是不會放著白花花的銀子不掙的,又氣她浪費了一番苦心,越發逼她的緊。
    我雖能治好她身上的傷,卻無法治愈她心裏的傷,隻能眼睜睜見她日漸消瘦。直到一個無意間聽到的消息徹底地擊垮了她,她的未婚夫娶了仇人家的三小姐。
    幾天後的清晨,丫鬟巧姐兒發現她穿著大紅喜服,罩著紅蓋頭,再也沒有醒來過。她等來的不是重生的幸福,而是一口冰冷的薄棺。
    為了填補她的空缺老鴇又賣來了新的姐兒,人們很快淡忘了她,攬月樓裏依舊歌舞升平。
    也許隻有我知道,鳳姐兒的魂魄一直沒有離開過攬月樓,等她的未婚夫來接她。我曾經想為她超度,助她輪回轉世,保她來生幸福安康。她卻不願,不甘心從謊言編織的夢中醒來。我也隻好作罷,偶爾找她聊聊天,希望可以打開她的心結。
    巧姐兒是鳳姐兒的丫鬟,她是因為饑荒被親生爹娘賣進來的。
    鳳姐兒生病的時候,都是她來我鋪子裏取藥的,聰明伶俐,很招人喜歡。
    不過時間過的真快,她今年十五了,老鴇開始張羅著讓她接客。巧姐兒卻與樓裏的一個護院情投意合,於是二人私奔逃走。不料卻被官府截獲,男的被判了五年苦役,女的被抓回了攬月樓。
    五年後,服刑期滿的男人,回來找尋愛人,卻得到了巧姐兒已死的消息。原來巧姐兒為保清白,在初夜上吊自殺。男人一怒之下,放火燒了攬月樓。
    那夜攬月樓火光衝天,火舌蔓延了大半條街,照得四周有如白晝。我看到許多亡魂因為棲身之所被毀而茫然無措,其中就有鳳姐兒和巧姐兒。於是,我施展靈力,借助大火,燒去她們今生的情與涅,為她們超度,希望她們來生能夠看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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