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影影叢叢。從我們身後退去。風聲從耳邊疾馳呼嘯而過。已經這樣跑了三天了。
    不知道這樣追不追得上九淵。天上星羅棋布。拚命往我們的身後略去。
    山間小道上，夜裏的陰寒之氣錚錚入骨。可是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拚命快馬加鞭追上
    千輪。
    有內功的身體就是不同。他不會為這中小小寒冷有半點影響。況且又是千輪這樣的高手。我的身體早已經凍得開始麻木了。而且三天之內滴水未進。
    “千輪我們何時到”
    “快了。子吟你在堅持一下”
    馬兒繼續奔馳。夜色從暗轉明。
    “我們必須要快。宮主輕功。早已經到了。要不是``````”
    “要不是什麼”我問
    “子吟是天元宮自己人。那我告訴你好了”他又加了一鞭子在馬身上。“你知道宮主武功天下聞名是因為《四神破式》”
    下意識的我念出了九淵告訴我的話
    《四神破式》《青龍騰雲》，《白虎躍風》《玄武震地》《朱雀浴火》。得一者縱橫武林。得二者名揚江湖。得三者霸者至尊。得四者君臨天下。
    ”宮主並沒有完全修煉成。修煉這種武功有其特殊的條件。那裏就在臥龍山莊”
    “臥龍山莊被一把大火付之炬之時。宮主正在閉關準備不久之後同天下會之戰。就是現在他恐怕也還不知道”
    心理突然一抽。那裏。
    一絲連自己都不易察覺的笑爬上嘴角。
    有些事物。每一世每一次都有不同。然而有些事物。百年。千年。都不會變。就像哪些古墓裏隨葬品。光陰慢慢的侵蝕著主人的容顏。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終究化成一捧黃土。然而
    隨葬品卻記錄下了關於這墓主人的過去。永遠不變。期待下一次。他們的主人還會回來。
    認出他們。想起過去他們共同度過的時光。
    馬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千輪遙遙用手指向遠方。一處幽明青山青瓦白牆。。綠茵環繞。
    “宮主就是在這裏出生的嗎”我問
    “嗯這裏就是臥龍山莊得偏處了。”青山遠岱。匍匐而棲。的確像極了酣睡而臥的巨龍。
    難過天元宮的格調如此秀美。承襲了臥龍地純淨與靈動。無意中九淵將這裏一些特點帶進了他的天元宮。
    不過不是被大火付之一炬了嗎？
    “被燒應該是前麵主莊。我來過一次。後山是宮主兒時所住之地。”一會千輪歎了口氣又說
    “哪裏也是他家祖墳之地”
    在自家祖墳處長大得孩子想當然也不會受寵愛的孩子。
    小九淵地童年難道過的很不幸？難道我的決定錯了嗎？
    "
    又是半日。眼前一片荒蕪和大片大片的焦黑。說明了幾日前大火的猛烈。周圍青翠不在。焦黃焦黃燒著大片綠。混合和空氣中嗆人的和刺鼻的煙味。殘垣斷壁熏黑的痕跡間還找得到幾日前的恢宏。這臥龍山莊不久之前還是武林三大莊之一。一夜之間毀於大火。搜尋了半天。替臥龍山莊的人善後了。被燒著麵目全非的屍首。終於可以魂歸黃土了。
    “你不怕嗎”千輪突然問我。
    “見識了蜀山上的一幕我還會怕嗎”我的話裏是有幾分怨恨的。千輪聽的出
    低聲辯解著“其實我們也不願意殺人。天下會。都是他們做的”
    身體突然間失力。隨即陷入一片黑暗中。
    燒烤的香氣從黑暗中傳來。巴嘀吧嘀的是火燒著木頭的聲音。
    “醒了嗎”一張寒氣逼人側臉被暖暖的火光映著。
    聽到這樣冰冷的語氣不用說就知道一定又是環玉。在千輪不在的時候愈加寒冷。
    “天元宮的內務總管如此不濟。不過想來是宮主身邊的男寵應該也是沒有吃過這樣的苦吧”輕蔑的微笑浮現在那張還稍顯稚氣的臉上。他知道。
    我竟然忘了。這樣重要的事情竟然忘了。
    “宮主不曾記得的事情。竟然有勞環護法記得”剛才的昏昏然全部消失無蹤。肚子似乎也不怎麼餓了。看來環玉三年前就見過我。
    “你的樣子變了”環玉又恢複他最初冰冷。
    這個人總是出乎我的預料。與千輪相同的容貌卻透露著過於理智的冰冷。
    “昔日頑劣不懂事。太過耀眼的東西還是毀去的好。”
    環玉慢慢靠了過來。手指緩緩沿著臉上輪廓描繪。可以感覺到那來自指尖的冰冷。和他一臉地難以置信。
    “日作目。月作瞳。碧池長河落銀瀑。繡花雨露舞霓裳。千層雪。波丹霞。雨點玉砌輕歌鶯。浮雲塵沉耀星鑾。這是三年前鴻雁閣閣主鴻雲。在目睹紅館第一歌姬所做之詞。"
    "有些太過華麗的辭藻了"我笑笑退後一步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隻是有些可惜。那歌姬的聲音雖是天籟。卻也敵不過他的樣貌"
    "環護法竟然會記得那樣一個不入流的人。”
    “不入流。他會不入流引得殷秋練與宮主決裂的人會不入流。自那之後剛剛平靜不到二十年的江湖。竟又混亂不堪。天元宮竟無一刻寧日。為那人天元宮曾一度被稱為江湖第一大邪教”
    低頭扯扯幾天來都沒有換過的衣服。發現真的是很髒了。
    三年有那樣久了。久到就像前世才發生的事情。還是我得了遺忘症。總是記不得曾經發生的事情。
    紅館多熟悉的名字。江南排名第一的妓館。天下誰人不知。達官權貴的天堂。
    三年前。一位名叫霓裳的歌姬紅遍大江南北。人人知道霓裳歌喉如同天籟。然而卻無人見過
    她的真麵目。關於霓裳地來曆也成了當時江湖的幾大迷題之一了。其實答案在簡單不過了。
    霓裳是男孩。十三歲尚未改變聲線的他模糊了性別的。給人造成樂各種錯覺。紅館沒有男妓。
    老鴇卻也不想放過任何賺錢的機會。所以遮住了容貌冒充了女子買藝。隻是他小小年紀那頭稀世的華發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老鴇告訴了霓裳一個好方法。千年何首烏至少可以維持一年以上的烏發。這樣謀求在這轆轆紅塵中存活。霓裳本無意惹來任何是非。前塵往事他隻當別人的故事。他隻想平平淡淡過完他的日子。等待宿命之日的到來。
    殷秋練地一句話改變了霓裳原本規劃好的今生，那是霓裳第二次見到殷秋練。他的日子再也沒有了平靜。本來隻是一次無意的獻藝表演。他的手下冒冒失失撤掉了霓裳地麵紗。
    十三歲本來就不是性別特征明顯的年紀。麵紗慢慢飄落地麵。霓裳第一次看到了名動天下
    紫聖教的教主有幾分失態的神情。麵前是一片地寂靜無聲。
    我好像在那裏見過你。殷秋練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大概是做夢的時候吧他說。
    從此以後。霓裳地身邊便出現了無數的屍體。
    殷秋練要帶走霓裳。驚動了整個江湖。九淵也為了霓裳和殷秋練決裂。
    霓裳永遠記得那永世為他刻下誓言的人。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霓裳選擇了天元宮地宮主。嘯九淵。
    霓裳告訴了九淵他真正的名字。用了很久很久地名子。
    素子吟。
    九淵寵他很寵很寵他。他以為他在潛意識裏還記得。所以他跨越了那道界限。
    四神破式當中的玄武震地有一種蝕骨術。毀其容。蝕其骨。
    九淵用在了他的身上。
    禍國之容。央民之顏。
    環玉看到了全部嗎？我不知道。子吟身上難道還有昔日霓裳地影子？我也不知道
    “環護法。霓裳已死都是過去了。天元內宮一年不知道要死多少那樣的人。還有什麼好說的”
    “你倒底是什麼人”淩厲的肅殺之氣漫延開來。
    火光漸漸暗淡下去。殺氣依舊。環玉是認真的。看來他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地想要殺我了。
    “你們倆幹嗎呢”相同聲音的發出者卻是全然不同的傻裏傻氣。
    環玉立刻收起殺氣。恢複了一慣的冰冷。千輪人未到聲先到。
    “環玉。休息一夜。明天去給宮主護法。他閉關的地方死了幾個人。有血光”。
    看了千輪一眼。得到一個燦爛的微笑。
    “不用擔心。有我和環玉弟在呢”
    “我有說我擔心嗎”
    “你是沒有說。可是都寫在臉上呢”
    “你還是想想該怎樣稟報這件事吧。”環玉頂了千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