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這麼幾年，小悠終於知道那時發生了什麼事。
    爹娘一直帶著她東躲西藏，因為衛國不便派出大量人手來瀧國找人，他們在瀧國才輕鬆許多。
    瀧國地方大，人也多，藏幾個人不是太難的事，隻要藏得好，在瀧國他們可以在一個地方停留比較長的時間再離開，再不必每天躲避追兵。
    林州是他們住的最久的一個地方，在那裏，小悠安然的長大，還成立的自己的小幫派，他們也收留了潔欣錦欣姐妹，一家人過得很不錯。
    隻是最後還是被人找到了，那天晚上他們剛剛吃完晚飯，還正坐在客廳裏聊天，好多黑衣人包圍了他們的院子，因為那些黑衣人有顧忌，不敢把動靜鬧得太大，爹才能一個人帶著娘和錦欣殺出重圍，開始再次亡命天涯，也再沒機會回來告訴他們一聲，更別提接他們走。
    梁曉的記憶裏，他隻知道那天他們三個終於從京城流浪到了林州，因為經驗不足，才踏進林州的城門不久就被人騙去了身上剩下的銅板，想找人算賬，卻反過來被群毆得鼻青臉腫，然後三個人不得不露宿街頭，餓得頭暈眼花的時候被食物的香味帶到了寧家門口。
    寧夫人給了他們吃的，寧無憂看出了他們有武功底子，便問他們願不願跟他學武功，摸著額角的傷口，三人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
    寧夫人沒讓他們住在家裏，另外安排了地方給他們住，寧無憂每天去指點他們武功，因為以前也有不少武師教過他們，稍一比較就能看出寧無憂的武功比那些武師要厲害得多，三個人對寧無憂佩服得五體投地。
    半年之後，三人的武功都大有長進，寧無憂寧夫人難得的一起來看他們。也到了這天他們才知道寧家收留自己的目的。
    寧無憂讓他們引起太陽幫一個叫寧小悠的小丫頭的注意，那是他們的女兒，卻從小隻愛打打殺殺，小小年紀就唬了幾個人成立了一個小幫派，他們的目標就是混進太陽幫，管住那小丫頭，別讓她太無法無天了。
    被人算計的感覺不太好，不過一想到進城時的經曆，騙他們錢的就是城裏的另一個小幫派，任他們單打獨鬥比那些人強許多，但人家群湧而上他們也就隻剩下挨打的份了。所以，如果真能混進太陽幫，有自己手底下的人，他們的腰能挺直許多。
    隻是他們沒有想到，所謂的太陽幫竟是十幾個十歲不到的小孩子，師父的女兒在那群小子中更顯弱小，這樣一個小丫頭竟然還是老大！也好也好，這樣的小丫頭就容易對付得多了，很快老大的座椅就會放到他們屁股底下。
    有了梁曉三人的加入，太陽幫很快發展壯大，好些見過梁曉三人身手的小乞丐慕名而來，太陽幫一下子就擴張到近三十人，在林州城也算是小有名氣了，直到後來搬出林州，在鹿山又建立了新的地盤。
    經過商議，決定讓梁右帶著潔欣姐妹回山寨，寧無憂則連夜帶著梁曉梁左小悠趕去衛國，梁左也算是一匹識途的老馬了。
    因為天氣漸熱，衛國本就是常年濕熱的氣候，蚊蟲又多，潔欣不得不準備了些防蚊蟲防瘴氣消暑解毒的常用藥給他們帶著，辛苦的又是梁左一人。
    臨行前，小悠問過梁曉一句話：“老大，我好像記得某天你生氣的時候說，‘等你爹娘回來我就再不管你了’，我爹現在回來了，你怎麼還在這兒？”
    被梁曉眼風一掃，小悠馬上閉了嘴，終於確定梁曉說的隻是氣話。
    由於小悠在皇宮裏呆過很短暫的一段時間，對那裏的手段算是領教過，心裏愈發擔憂老娘在衛宮的處境，馬鞭揮得幻影似的，恨不得馬上飛到衛國把老娘給救出來。
    除了必要的休息，四人無時無刻不是坐在馬背上趕路，梁曉都覺得屁股底下快被磨破皮了。好在有付出就有收獲，當他們看到衛國與瀧國風情完全不同、全部圓木頭或竹子搭建的屋頂特大特高的房屋，一切都值得了。
    衛國的姑娘們都很漂亮，舉著遮陽的描花紙傘，裹著五彩綢紗，下麵長可及地卻蓬鬆無比的彩裙，一個個像最豔麗的花兒似的在他們身邊經過，下巴微揚，目光高傲，沒有對這幾個人投來任何一瞥。
    小悠吐吐舌頭：“好驕傲的人呐。”
    梁左解釋道：“這裏是邊境，以前和瀧國常有交戰，近些年才消停，人家沒對我們扔臭雞蛋爛葉子就已經夠客氣了。”聽說以前到衛國還要有雙方官府聯合發的身份證明呢，又低頭看看身上已快稱得上邋遢的衣衫，“與她們鮮亮的衣衫比起來，我們就像逃難的難民了，難怪她們那麼驕傲。”
    “那我們要怎麼樣？”小悠虛心的問。
    “要想走得順暢，當然是換上他們的衣服咯，不然問個路都沒人理你。”這是梁左的經驗之談，隻是，要他穿衛國男人的衣服……他猶豫了，那個根本就不是衛國男人平常穿的衣服，是為了區別他們外來人口和衛國人而特製的衣服。
    成衣店裏，小悠望著牆上掛著的一件件幾乎可以裝進兩個人的衣裳，很是不可思議。
    “為什麼街上都沒見到有男人啊？”小悠忽然想起方才在街上似乎沒見到一個男人。
    “每年春耕之後他們都會集中到一處去訓練，秋收時才會回來，現在如果在街上看到有男人在行走，那絕對是外地人，或者江湖人士。”梁左淡淡開口。
    “訓練什麼？”
    “訓練上山捕獵，訓練戰場殺人……多著呢。”梁左眼裏有著一絲憂慮，衛國雖小，人也不多，但幾乎是個男人就是兵，戰鬥力不可小覷。
    小悠連連咋舌，眼裏又露出希望的光：“那他們豈不是個個都很勇猛強壯？”
    梁左點點頭，梁曉看到她那快流出口水的樣子，不悅地輕哼一聲。
    “爹，你是哪國人？”小悠到此時才想起這個看似重要問題。
    “衛。”
    小悠捏了捏老爹精壯的胳膊，點頭道：“真的很強壯噯。”
    梁曉擄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瀧國的男人就不強壯了嗎？”
    小悠眨眨眼：“我忽然發現我是衛國人，唔，回到家鄉好親切啊。”說著便衝上前挑了套算是最小號的男裝。
    在客棧落了腳，洗洗幹淨，套上寬大的衣裳，小悠很是歡喜，獻寶一樣跑到梁曉麵前：“老大老大，你們也快換新衣服吧，看著不咋滴，穿在身上還挺舒服的，涼快得很，一吹風就像沒穿衣服一樣。”
    梁曉抽抽嘴角，看著小悠身上鬆鬆垮垮的衣服沒有說話。
    “對哦，二當家，你說衛國的男人都去訓練了，總該有小男孩和老男人不能去吧？”小悠扯扯身上的衣裳問。
    “老的小的都要守在地裏看莊稼，在街上，能看到的就隻有衛國的女人了，店裏賣的衣服，其實她們自己的男人都穿不上，是專為外地人準備的。”所以才那麼難看吧，梁左很是鬱悶，幸好真的很涼快，很適合在衛國這種熱得快死人的地方穿。
    “衛國的男人真辛苦，衛國的女人好幸福。”小悠由衷的感歎。
    四人入鄉隨俗，搖身一變，成了高矮胖瘦不一的四個男人，走在大街上，雖然明知他們是外地人，但見他們接受了她們的特別服裝，眼神卻友好了許多，熱情一點的，還招呼他們到自家的店裏用飯。
    進了一家店，終於能近距離的觀賞衛國的女人，小悠很是訝異於衛國女人的皮膚都能那麼白嫩，娘的皮膚也很好，隻是她從來都不知道娘竟是衛國人。
    稍作整頓，幾人再次上路，直奔衛國的都城雅魯城而去。當他們看到衛宮那青色的宮牆，已是八天後。雅魯城終究是京城，在這裏，小悠他們終於看到街上有一些正在巡邏的衛兵，算是真正見過衛國的男人了。
    雅魯城一個不太起眼的小客棧內，寧無憂畫了一張衛國皇宮的草圖，重點標出關小悠她娘的地方與皇帝的寢宮之間隻有一道院牆。
    梁曉暗自點頭，看來衛皇把師娘還看得挺緊的，哪個皇宮，不是皇帝住的地方守衛最為嚴密？也難怪師父去了幾次都沒能把師娘救出來。不過，師父看上話不多，沒想到也是個厲害人物啊，衛國的皇宮被他摸得這麼熟，再用悠悠的一句話，“拐走了皇帝的女人”，的確是強人。
    衛國的皇宮不似瀧國那般雄偉華麗，青石牆，墨色的瓦，裏頭林木蔥蘢繁花似錦，偶爾還能看到鬆樹小鹿之類的動物探出腦袋，最令小悠稀奇的是，她看到一隻金色的猴子對著湖水抓腦袋，如果它頭上的毛再長點，就像在梳頭一樣。
    這根本就不像一個皇宮，更像一個園林別莊。
    瀧國的皇宮裏也飼養了好些珍禽異獸，但都是關在一處，有專人照料的，這裏的動物根本就沒人管，整個皇宮到處亂跑，還好都是些溫柔討喜的動物。
    查探了一下防衛情況，幾人準備夜入衛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