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馬車送來個白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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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傳來一陣“得得”的馬蹄聲,小悠躍躍欲試的湊到梁曉麵前,滿臉期待的看著他,似乎隻要他一聲令下,她便會第一個衝下山去。
梁曉卻看也不看,隨手把小悠揮到一邊,注意這對麵山坡上梁右的手勢,沉吟道:“四十多號人?”隨即大手一揮:“過!”
小悠哭著臉爬回來,不可思議道:“老大,你不用這麼遜吧?這都幾天了?一票也沒劫成!山上快沒米下鍋啦!”
梁曉英挺的眉皺成一團,指著山下騰起的塵土叫小悠看:“什麼叫量力而行?打劫是很重要,小命更重要啊。”
“明知這段路上危險,誰敢隻帶幾個人走???”小悠不滿的大叫。
“別吵,總會有小魚小蝦的。”梁曉臉上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大魚,就當是我們給其他寨子的孝敬好了。”
小悠撇撇嘴,看看已經開始往西邊爬的日頭,從藏身的大石後站起來,揉揉蹲得已經發麻的腿肚,慢吞吞的往山上爬去。回頭看一眼斜臥在草堆上的梁曉,想想他在林州城威風八麵的樣子,唉,看來,對他的個人崇拜要先收起來了……
太陽寨裏,隻剩年紀最小的寧十二寧十三在幫手潔欣一起做飯。原來的太陽幫裏,那些沒有名字的孤兒和乞丐,被小悠安上了她家的姓,按入門先後從寧二一直排到了寧十三。為什麼沒有寧一寧大?還用問嗎?那自然是小悠自己了。
見小悠有氣無力的回來,潔欣毫不憐香惜玉的指了指一旁堆著的釀酒的器具:“那邊去!”
小悠“哦”了聲,拖著兩條腿,與十二一起把鍋端上灶台,把木桶豎進鍋裏,摸了一把不小心在灶台上擦著的黑灰,沒什麼底氣的問:“這些就夠了嗎?”
潔欣手中菜刀上下揮舞,口中卻不閑著:“你以為是在家裏啊?將就著用唄。又沒說要釀什麼美酒。燒開水,把鍋洗幹淨點兒!”
小悠心底對這些簡陋的器具還有些疑問,雖說她不像潔欣那樣跟著娘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去學釀酒,酒莊倒也是偶爾去看看的,娘還專門教會了她釀“悠思”酒呢。隻是,看到潔欣信心滿滿的樣子,心底的疑問也沒問出口,梁曉已經沒什麼可信度了,姑且相信潔欣吧。
小悠看著潔欣為著二十幾個人的晚飯忙得滿頭大汗,自己卻幫不上什麼忙,隻得獨自背著新買來的糯米去後山的澗水邊洗洗,潔欣釀酒要用的。
赤腳立在涼絲絲的澗水裏,看著竹筐裏白花花的糯米,小悠越想越覺得憋屈。山賊,明明是一個聽上去就很拉風的職業,為什麼到了自己家,一票都沒劫不說,家裏的老本都快吃完了也不算什麼,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改行去釀酒啊?雖然潔欣說這隻是副業,隻是在生意不好的時候賣給附近的寨子救救自家的急,可她還是覺得好丟麵子的……
飯桌上,小悠冷眼看著懶洋洋的梁曉,恨得牙癢癢,都是這個盲目樂觀自大的家夥,還得自己轟轟烈烈的山賊事業變成現在的四不像。
“明天,我一定要打劫!”小悠放下碗筷,堅定的宣誓,桌上其他的人卻像沒聽見她的話似的,隻顧著埋頭吃自己的飯。
又是一個秋色宜人的早晨,吃飽喝足的小悠雄赳赳氣昂昂的對著溪水打量自己的倒影:紮得很是神清氣爽的馬尾,塗抹得微黑的麵龐,特意用木炭加粗了的濃眉,青色的勁裝外包著一件建州城買來的仿豹皮坎肩,腰上別著一把刀柄黝黑的細長彎刀。
小悠衝水裏的倒影點點頭,對自己的造型很是滿意,而最鍾意的,莫過於那豹皮坎肩了。雖說是假的,唬唬人卻也不錯。用小悠自己的話來說,這件豹皮就是山賊的標誌,別人一眼就知道自己是山賊了,而脫了這件皮,可能會把自己認成是初出江湖的愣頭青,沒什麼威懾力。
可是小悠啊,穿獸皮的不一定是山賊,也可能是野人呐。你就那麼肯定別人不會把你當成是叢林裏逃出來的嗎?
話說小悠器宇軒昂的下了山,也懶得理會梁曉所謂的“知己知彼,量力而行”的八字箴言,在必經的山道上擺開架勢,雙腳與肩同寬,左手插腰,右手扶住刀柄,雙目炯炯的注視著北方。
一刻鍾過去了,半個時辰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除了清脆的鳥叫聲,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小悠什麼也沒聽見。日頭雖然有點烈,好在林子茂密,太陽也曬不到小悠身上,不然,那身豹皮可就……
梁曉坐在樹杈上,口裏叼著根不知從哪揪來的一根清草,笑眯眯的盯著樹下站了一個多時辰楞是沒動彈一下的小悠。
“喂,我說你不累嗎?”梁曉終於看不下去了,吐出嘴裏連苦味都沒有了的草兒,懶洋洋的問。
小悠頭也不抬:“不累。”她站在這裏,可把爹爹教的心法給複習了好幾遍了,現在渾身輕鬆呢,嗯,這個姿勢不錯。
“你不知從建州過來也好,從塗州過來也好,沒人能這麼早就到這裏嗎?”梁曉從樹上躍下,推了推小悠。
小悠往邊上一歪,又不倒翁似的晃了回來,拍開梁曉準備再次作惡的手:“知道。”不然她才不敢這麼囂張的站在這裏呢。
話音剛落,似要恥笑她的回答似的,遠處隱隱約約傳來馬蹄聲,不緊不慢,甚是悠閑。
梁曉臉上微微色變,拉了小悠,閃身鑽進道旁的樹叢:什麼馬的腳程可以這麼快?誰從這經過不是跑得像陣風似的?反常即妖啊!
兩人躲在樹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好半天才看到一匹老馬慢吞吞的拖著輛小馬車慢悠悠的來,駕座上連個趕車的人都沒有。
不會是被前麵的兄弟給劫完了,隻剩這輛破馬車跑出來了吧?兩人麵麵相覷,用眼神詢問著對方。
“不管了,開業了,就算是別人剩下的也要了。”小悠拍拍身側的彎刀,“嗖”的從樹後鑽出,大步朝那比她腳程還慢的馬車走去。管它是個什麼東西,搬回寨子再說,要打破零的記錄先。
小悠攔下老馬,跳上馬車,掀開有些肮髒的布簾子,裏麵隱隱傳來淡淡的血腥味,昏暗的車廂裏,胡亂的蜷縮著一個人形。
遲疑了一會兒,小悠還是鑽進馬車,這才看見車裏躺的是個白胡子的老頭,灰色的衣袍上沾著斑斑血跡,白胡子也黏成一縷縷的了。
老頭還有微弱的呼吸,小悠看向跟上來的梁曉:“怎麼辦?”
梁曉眨眨眼,無所謂的擺擺手。
小悠在車裏翻了一遍,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微微有些失望。看著奄奄一息的老頭,心頭滑過一絲不忍,求助的再次看向梁曉。
梁曉抿了抿薄唇,終是把小悠從車上拉下,自己鑽了進去,探手抱起老頭。
小悠小小聲辯解道:“我不是要當爛好人,隻是,隻是想給爹娘積點福,希望他們遇到困難時也會有人幫幫……”
梁曉鼻孔裏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哼哼,抱著老頭就往山上走。哼,想做好人給爹娘積德還嚷嚷著要做山賊?
見梁曉帶著老頭上山,小悠把馬車趕到路旁的林子裏卸下,拉著老馬往山上爬。馬車山不了山,這匹老馬可不能放過了,能賺一點是一點。
回到寨子,小悠把老馬的韁繩丟給十二,跟著梁曉進了他的房間——最舒適的那間房還是被梁曉霸占了,因為他才是老大。
潔欣莫名其妙的跟在小悠身後也進了房,就看見一個胖乎乎的快斷氣的白胡子老頭躺在梁曉整潔的床上,滿臉驚詫。
“老頭子受的是內傷,不似道上的兄弟所為。”梁曉冷聲道,暗暗甩了甩酸痛的手臂,真不知一個老頭子吃這麼胖做什麼,沉死了。
“那怎麼辦?”小悠很是謙謹,不是道上的兄弟幹的就有點麻煩了,若是老頭什麼很厲害的仇家,嘖嘖……至少現在的她很難把人打出內傷。
“我又不是大夫,怎麼知道怎麼辦?”梁曉有些嫌惡的看了看髒老頭,“還有,最好另外給他一間房,備張床,還有,最好幫我把床單洗幹淨,換掉。”
門口的潔欣疑惑道:“那你幹嘛不直接把他送到別人那裏?洗床單很辛苦欸。”
梁曉老臉一僵:“你娘沒教過你,未經允許,不能亂進別人的房間嗎?兄弟們現在都在山下守著呢,我怎麼好意思?”
潔欣搖搖頭,轉身出去準備釀她的米酒了。
接收到梁曉的目光,小悠連連點頭:“我會洗的。他怎麼辦?”指著老頭,鍥而不舍的問,真是麻煩,還是不要隨便當好人了。
“先讓他躺在這裏吧。”剛剛探過了,老頭的內力也還不錯,應該可以自己療傷的吧?“我們下山看看今天有沒有什麼小魚。”
小悠不是很放心的看了老頭一眼,還是扶正腰側的彎刀,屁顛顛的跟著梁曉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