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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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個相同的信念——守住輝夜!!!
與真一起整頓隊伍時,米莉才發現,彌賽亞比她所能想象的還更加恐怖。現在唯一值得欣慰的,恐怕也就是軍隊的士氣依然沒有受到影響了吧,踏上戰場那一刻起,身為軍人便已立誌以死報國,失去卡嘉麗更激起了大家的憤怒。可是就算再有鬥誌,以現在的傷亡情況來看,要守輝夜城也是難上加難。
隨行的賽伊和托爾見米莉雙眉緊皺,知道她憂心,托爾寬慰道:“米莉小姐,您先不要太擔心,plant軍同樣傷亡慘重,短時間內沒辦法再進攻,我們可以利用這個時間讓將士們休養生息。”
米莉有些懷疑的望著賽伊和托爾,他們向她點頭表示肯定,她又轉向真:“真,plant傷亡慘重?是父親和你……?”
“不是我們,是彌賽亞造成的。”真答道。
米莉意外道:“狄蘭達爾連己方士兵的生死也不顧嗎?”
“也不是他想這樣的吧?可是彌賽亞的力量爆發出來,根本控製不住。傳說中的滅世之劍,真的很恐怖!”竟然能讓心高氣傲的真說出“恐怖”二字,米莉開始有些能體會到彌賽亞的強大了……
曙之峽
原本勢如削竹的峭壁,在‘焰之扉’的威力之下,幾乎已成平地,禦風之劍“強襲”與“聖盾”合力張開的風之結界勉勉強強頂住了‘焰之扉’的破壞。金光消隱後,阿斯蘭急喚基拉和迪亞哥的名字。
“哥!你還好吧?!”聽到基拉的聲音平穩,該是沒受傷,阿斯蘭稍稍鬆了口氣,從地上撐起身來,檢視剛剛自己護在身下的少女,還好,除了強襲造成的劍傷,她身上就沒有其它外傷了。如果當時不是自己眼疾手快將她拽進風之結界內,不用等禁咒的反噬發作,崩塌的岩石就先會將她埋葬掉。
可是卡嘉麗的情形仍然很糟,她靜靜的閉著眼,容顏安詳,卻幾乎感覺不到呼吸,微弱的心跳也像是隨時都可能會停止,本來靈力使用過度對身體的傷害就很大,更何況是這樣嚴重的透支!肩上的傷血一直未止住,現在不論是失血過多還是禁咒反噬都可能將她置於死地。阿斯蘭當機立斷把她的麵紗拿來當了繃帶用,先替她止血。
迪亞哥和基拉趕過來,看到阿斯蘭攬在懷裏的少女,迪亞哥頓時驚呆了,那麵紗摘下後露出的竟會是與基拉幾乎一模一樣的容顏。反而是基拉和阿斯蘭早有察覺,並沒有太意外。雖然極其相似,細細看去,還是女孩子的五官更加精致,柔柔的好看,怎能想到剛才那擁有恐怖力量的禁忌法術,就是這副嬌美容顏的主人使出來的……
作為好友迪亞哥對基拉的身世自然也清楚,腦子迅速的轉了幾轉,迪亞哥已經把事情理了個大概,問阿斯蘭:“你打算把她怎麼辦?”
阿斯蘭看到弟弟緊張的望著自己,眼裏的目光近乎哀求,因為這女孩的情形基拉也明白,雖然既將她護進結界就表示不會再殺了她,但如果將她丟下不管,結果她還是一樣會死。阿斯蘭答道:“我打算先把她的小命救回來再說。”
話一出口,就看到基拉臉上的表情由緊張到放鬆再到感激,基拉是真的非常非常擔心她啊!阿斯蘭不禁歎氣:“基拉,你先不要放心太早,她傷的很重,我其實也沒把握一定能救得了她。你和我先找個可以安置她的地方,她肩上的傷現在隻是簡單的止了血,還需要重新好好治療。迪亞哥,帶殘存的部隊與狄蘭達爾王叔會合,送傷員回王都肯定趕不及,去王叔的隊伍應該可以得到救治。”
聽阿斯蘭提到卡嘉麗肩上的傷,基拉一陣難過:“哥哥,我不想傷害她的……”
阿斯蘭輕輕拍拍弟弟的頭:“我明白,基拉,你隻是想保護我,謝謝你!”
基拉方才稍稍釋懷,對阿斯蘭報以一個感激的微笑。
迪亞哥與阿斯蘭他們分頭行動,臨走時他問:“基拉、阿斯蘭,雖然撤退的是奧布軍,但我們這樣真的算是贏了嗎?”回應他的隻有苦笑。
所幸,以這裏原先的地形,要找個小山洞並不困難。藥也不缺,出來打仗傷藥是必備的。基拉去找清水和木柴了,阿斯蘭準備為卡嘉麗從新敷藥包紮,要動手時才驚覺一個問題——那個……包紮傷口要先解開衣服吧?
而且……對方是女孩子啊!其實除了拉克絲,阿斯蘭並沒有怎麼和女孩子接近過,現在他冷汗都快冒出來了。在心裏拚命暗示自己——我隻是為了救人我光明磊落我問心無愧——之後,咬咬牙,動作僵硬的拉開卡嘉麗領口的絲帶。可是看到那道深深的傷痕時,阿斯蘭頓時忘了緊張,代之是一陣心疼。她是怎樣忍著傷痛拖了他們那麼久,又硬撐著完成‘焰之扉’的啊?!為她上藥後,將傷口細細纏好,又為她擦淨身上的血跡,阿斯蘭憐惜的理了理懷中女孩的金色長發:“你是個好公主,你把你的士兵和人民保護的很好,可是,誰來保護你呢?”
對於禁咒造成的傷害,阿斯蘭就沒有辦法了,他隻能先把自己的靈力分給卡嘉麗,多少可以幫她虛弱的身體撐一下,但這樣作沒有治愈的功效。阿斯蘭真希望母親在這裏,母親雖然沒有戰鬥力,卻精通治愈法術。
等了好久,卡嘉麗都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隻是阿斯蘭感覺到她的身子輕輕顫了一下,然後卡嘉麗就開始輕咳,到後來唇邊開始滲出血絲。阿斯蘭為她擦去臉上沾的血,但血立刻再不斷的溢出嘴角。她身上好冷,小手已經涼的象冰,阿斯蘭將她移近火堆,解下披風裹住她,又將外衣也脫掉蓋在她身上,但是也沒有用,卡嘉麗的身體依然是沒有一點溫度,眼睛也一直沒有睜開過,隻是斷斷續續的咳血。如果迪亞哥在就好了,迪亞哥使用的是火係法術,將這個小山洞內的溫度迅速升高隻是舉手之勞。早知道當時就應該讓基拉去與狄蘭達爾會合而留下迪亞哥的……再後來卡嘉麗就沒有任何反應了,隻是安靜的沉睡。阿斯蘭更加擔心,剛剛會咳嗽至少證明她活著,也好過現在這樣子!看著卡嘉麗的生命如沙漏中的細砂般靜靜流失,這麼下去她真的會死……“會死”……這兩個字令阿斯蘭一個寒顫,恐懼攫住了他的心神,阿斯蘭從來沒有象現在一樣慌亂過,誰來……誰來救救這女孩?!
可是現在這裏隻有他自己,阿斯蘭壓下心底的焦急,一定要想想辦法。卡嘉麗她大量失血虛弱不堪的身體是沒辦法禁得住禁咒反噬的傷害的,不會治愈法術,但為她輸送血液還作的到。
“我相信你是一個堅強的女孩,所以你一定要撐下去不能死!”即使這些鼓勵的話,卡嘉麗無法聽到。阿斯蘭拿過聖盾,在自己左手的手腕劃下去,鮮紅的血液頓時湧出,溫暖的血,帶著生命的能量,通過咒印送入卡嘉麗體內。
當阿斯蘭手腕傷口的血開始凝固,漸漸自行止住,卡嘉麗零零散散的呼吸終於變得平穩,隻是仍然微弱,身體也不是那麼冷了。果然有效果!這樣可以救回她!雖然因失血開始頭暈,阿斯蘭卻格外欣慰,又以劍向右腕劃下,但卻在劍鋒沒入肌膚前被攔住,基拉及時握住了他持劍的手:“哥哥,你身體會受不了的,讓我來吧!”
“我的體質一向就比你好。”這是事實,基拉小時候生病的次數遠比哥哥多。
“我少一些血也不會怎樣的!”基拉堅持。
看到基拉又露出那種努力忍著不哭出來的表情,阿斯蘭怎麼也沒辦法說“不”,從小到大都是這樣。而且這善良的孩子現在一定非常自責,他一定很想補償,如果什麼都不給他作,他會更不好受。
“好吧,基拉,但你要量力而行。”
好冷……好痛……念出‘焰之扉’最後一句咒文後,卡嘉麗的感覺就隻餘寒冷與疼痛,其他的什麼都感覺不到,四周一片虛無,無邊的黑暗。不知這樣的折磨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死亡是這樣痛苦的啊!那麼,死於‘焰之扉’之下的那些plant士兵們,現在所經曆的是否與自己一樣呢?她的弟弟呢?還有那位有著海藍色發絲的少年?
果然見不到母親,作出如此殘忍的事的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去見母親了。奪人性命,是自己的報應,承受怎樣的痛苦都是應該,可是母親,請快去救救弟弟,不要讓他和我一樣痛苦……
意識混亂而模糊,不知過了多久,身上刺骨的冰寒忽然減輕了,好像有什麼很溫暖的能量送入體內。黑暗褪去,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父母的容顏,可是他們的表情為什麼那麼悲傷?記得小時候,每次學習劍術和咒術受傷時,父母都會露出這種很心疼很悲傷的表情。於是她努力微笑,想說什麼讓他們安心……
接受了阿斯蘭和基拉的血液,卡嘉麗的傷勢似乎略微好轉了一些,隻是慘白的臉色,還有額前滲出的冷汗,說明她現在依然很痛很難受。然而阿斯蘭和基拉卻見她在昏迷中微微揚了揚嘴角,喃喃低語,聲音輕細幾不可聞:“不要緊……不疼……真的……一點也……不疼……”
斷斷續續的幾個字,讓基拉的眼淚立刻奪眶而出,他不知道卡嘉麗是想要安慰昏迷間見到的父親和母親,但這足可以證明,她一直都是這樣獨自忍受著一切痛苦讓別人安心的!
阿斯蘭既震撼又心疼,難道她身邊的人都隻看到她身為帝國公主的力量,就沒有人發現她身為一個小女孩的脆弱嗎?在她說著“不要緊”、“不疼”的時候,不會有人真的相信她的話吧?
他們都不自禁的又聯想到了拉克絲,總是掛著甜美微笑在鼓勵安慰別人的拉克絲,雖然時常假哭騙他們答應各種無理要求卻從不真正流露脆弱的拉克絲,會不會也是這樣獨自隱忍的?
卡嘉麗的手這時似乎也動了動,這一發現讓阿斯蘭和基拉忘了傷感,阿斯蘭自然而然的喊出了拉克絲告訴過他的名字:“卡嘉麗!”
聲音那麼自然,仿佛這個名字他已經喊過很多遍似的。
懷中人兒真的緩緩睜開了眼睛,望見他們,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剛剛醒來,看到以為已經被自己殺死的人,居然圍在自己身邊,而且看起來還不錯,似乎沒有受傷。卡嘉麗完全忘了考慮自己落在敵人手裏會被怎樣對待,隻是急切的想確定他們是真的平安無事沒被自己殺掉。
似乎讀懂了卡嘉麗的心思,阿斯蘭給她肯定的答案:“我們沒有死,你也沒有死。”
是真的,不是幻覺,卡嘉麗眼中閃過欣喜的光,輕輕道:“太好了,你們活著……對不起……”
聽到這句虛弱的道歉,基拉更加難過:“明明是我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為什麼你還要說對不起?”
“那個時候……我是真的……想和你們同歸於盡……”話中的自責愧疚與基拉一模一樣。
阿斯蘭輕輕點住她的唇,製止她說下去:“不要再去想了,已經都過去了,沒事了,沒事了……”
抬眼接上那對翠玉雙眸中溫暖的目光,完全沒有仇恨與敵意,他沒有講任何道理,沒有評論她作的對不對,隻是溫柔的告訴她已經都過去了、不要再想……那麼輕易的原諒了她。短短的話語讓她頓時心安。放下心理的負擔後,被忽略的痛楚與疲倦再度襲來,注意到卡嘉麗顰起雙眉,知道她還很難過,阿斯蘭柔聲道:“再睡一下吧,我們一直在這裏守著你。”
卡嘉麗輕輕點了一下頭,便又陷入沉沉的昏睡。
待確定卡嘉麗已經安穩的睡著,基拉小小聲的問:“哥哥,以後該怎麼辦?”指的當然是怎樣安置卡嘉麗。
“帶她去找母親,她這樣下去不行,一定要好好治療。”
基拉吃了一驚:“這樣是不是太冒險了?”
畢竟卡嘉麗是奧布公主,將她帶到plant,如果被發現,她會被怎樣對待?但是如果不帶她回去,以她現在的狀況不好好治療還是隨時有生命危險。
“事有輕重緩急,先解決最要緊的問題吧……”阿斯蘭下了決定。
基拉猶豫了一下,認同哥哥的說法,達成共識後,基拉立刻開始籌劃:“我想辦法找車,然後聯絡尼高爾,現在尼高爾那裏應該是最合適的安置她的地方。”
阿斯蘭也是想到了尼高爾,尼高爾作為plant的祭司,平日深居簡出,神廟又遠離鬧市,不但安全,而且環境清幽適合養傷。兩人的想法又不謀而合,阿斯蘭不由為兄弟間的默契會心微笑。
出去準備時,基拉忍不住又關切的望望卡嘉麗,剛剛一直為她的傷勢提心吊膽的,現在放心了些,才注意到卡嘉麗的樣子實在是非常有趣,被阿斯蘭的大披風裹的嚴嚴實實,隻露一張小臉在外麵,好像繈褓中的小嬰兒。基拉不禁笑出聲來。
“怎麼了?”阿斯蘭見基拉滿臉笑意,不解的問。
基拉指指仍被哥哥抱在懷裏的少女:“哥,你把她包的好像一個大大的蠶繭哦。”
被這麼一說,阿斯蘭也注意到卡嘉麗此刻的形象,自己也笑起來。平日裏一直是英姿颯爽的帝國公主,到今日為止看到過她這樣好笑又可愛無比的模樣的人,可隻有阿斯蘭和基拉兩個人!如果奧布人民聽到公主大人被基拉形容成“大大的蠶繭”,不知會作何感想。這時戰鬥結束後一直沉悶傷感的氣氛才總算被緩緩衝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