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篇 第1章 選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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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宮
寢室內晦暗不明,搖曳不停的微微燭火使得本就壓抑的氣氛更加令人窒息。病榻上斷斷續續的咳喘聲聲聲都在抨擊人心,周身也隨之森冷起來。一位周身素淨的少女畢恭畢敬的侍奉在側。原本圓潤的臉頰此刻布滿淚痕,整個寢殿隻有她的哀泣。
“母後,請將湯藥服下吧!”
“你……你父王呢?”床榻上的是一個行將就木的女人,苟延殘喘的間隙依舊牢牢地抓緊女兒的手麵色駭人。
“……父王……馬上就到了,母後趕緊服下湯藥就可早點見到父王了!”女兒違心的說著安撫母親的話。
“咳咳……與兒,你不用騙我了,我知道他在是不會來了。我早已人老珠黃,久已不如他的眼。到底還是便宜了溪姬那個賤人,看著吧,他日未等我入土,她就會搬到這兒來耀武揚威,可我就是做鬼也不會饒過她,必要她日日不得安省。咳咳……咳咳……”即使齊王後再怎麽心有不甘,但是的確是力不從心,時間已經不容她再繼續與她的敵人周旋下去。
“於之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哈哈……此話真是一點不假,真是到死才明白過來。與兒,記住為娘的話,一輩子也莫要將心交給任何男子,到死傷透心的也隻有自己而已。你……要為自己而活,我雖未生下世子,可我始終是齊國的王後,任誰也撼動不了。你……是我的唯一命脈,記住什麼都是假的,隻有這權利和自己的子嗣才是最重要的。一定要愛惜自己,千萬莫要癡心與任何人,隻有權利和孩子是自己的,否則傷心的隻有自己……咳咳……記住……自己……呃……”
“母後,母後,您不要丟下與兒,娘!求求您,女兒隻有您了,娘——!”
曾經震懾後宮的齊後就這樣在滿腹怨懟中與女兒的哭喊聲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在齊後亡故不到十日內如同為了應證她死前的預言一般,齊王的寵妾溪姬果然就迫不及待住進了上陽宮,眾人隻看見了溪姬的風光與得意的如花麵容,卻未見王姬紫韻心底的淒涼。
之後不久西方便傳來秦王嬴政選妃的消息,齊王便在溪姬的慫恿下急切要將紫韻送出國門,可誰也不知道此時還處於喪期的紫韻心裏在想些什麼。
“王姬,不日就將抵達鹹陽,您卻已有幾日未盡食物隻飲露水,這樣下去……身子如何支撐得下去?”侍者苦口婆心的勸慰著已消瘦不堪齊國王姬紫韻。
自從秦國宣布為年滿21的秦王政選妃伊始,東方六國便開始迫不及待得將各自的王女美人盡數送上前往鹹陽的征程,以求換來各個城池的安泰。現在的東方六國早已喪失了從前的霸氣與尊榮,隻能岌岌可危的維持著各自早已衰敗腐化的王朝。如果說能用一個女子的一生換取他們王朝存活的一天,那六國必將會源源不斷的獻上,哪怕是自己結發妻子。在他們心中,這筆買賣怎麼算都是值得的。齊國王姬紫韻作為他父王的籌碼自然也融入其中,隻是沒有人真正關心她自己到底是否願意。
“王姬……”
“不要再說了!”紫韻用沙啞的聲音打斷侍者的勸語,她那原本清脆的嗓音因為連日的哭泣已不符往昔,聽在侍者的心裏一怔。
“就算送我到了鹹陽又如何?看看我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又怎能從六國挑選的眾佳麗中中選?你們不用再費心了,我是撐不到鹹陽了,也不想到鹹陽,齊國……才是我的家。隻求你們念在主仆一場能在我死後將我火化,把骨灰帶回臨淄灑在母後的墳上就行了。”
“王——姬!”眾人齊聲哀泣拜倒在紫韻身前。
隨行護嫁的頓氷將軍實在看不過眼,猛然拉起同樣哀泣中的紫韻拖到帳外。毫不憐惜地將她仍在地上,怒目而視。
“大膽!頓氷!你竟敢如此對本宮!”因為身體驟然撞擊地麵而產生的疼痛驚醒原本喪失意誌的紫韻。即使身體虛弱,怒斥的聲音中依然透著皇家的威嚴。
頓氷原本怒其不爭的怨氣轉瞬而逝。眼前這個因消瘦而無力,但雙眼因憤怒怒視自己錚錚自行站起的才是自己仰慕的齊國王姬,他追隨一生的主人。
“王姬,您知道疼得話,就不該如此輕賤自己。您既是我大齊的王姬,就一輩子都是,怎能成天哀泣不已。這豈不是讓世人恥笑,讓那六國佳麗輕視。即使您不想您的國家,您的父王,那……您也不想想黃泉下的王後,您的娘親嗎?”
母……後,如果您在泉下有知,看見女兒今天的樣子,肯定不會瞑目的吧?
“聽聞王姬是王後生前唯一的子嗣,若果王姬未曾婚育任何子女他日下到黃泉又有何麵目去見王後呢?”
與兒,記住“和與”是母後給你的名字,自古以來我們女子因身份卑微連名字的都沒有。你雖貴為王姬,可你父王也隻給你一個封號。可這“和與”是母後送給你的祝福,願你和澤順與,一生安泰!
母後生前最大的牽掛就是我,她盼著我不要依附任何男子而活,隻希望生下屬於自己的孩兒延續我自己的生命。如果我連這點母親的期望都無法完成,就真的無法麵對我那可憐的母親了!
紫韻恍恍惚惚憶起從前和母後生活的點點滴滴,雖然常年見不到父王的身影,但是仍然很快樂,因為有母後,即使不受寵,母後依然能憑借王後的權利震懾整個後宮,所以她從小還是高高在上的嫡公主,那些庶出的弟妹都沒有她來的高貴。她雖不是能繼承大統的世子卻永遠是母後眼中的驕傲。可現在呢?母後的驕傲卻猶如一隻喪家犬,母後死了,又被父王拋棄了,母後,母後,我有很麵目去見您?
“母——後!”紫韻已是泣不成聲,完全匍匐在地。
“王姬,請不要哀泣,前麵就是函穀關了,那裏就是王姬日後安身立命的地方,王姬……日後必將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難道王姬就要在這函穀關前放棄嗎?”
頓氷低沉的聲音不僅是聽進了耳裏更是聽進了心裏,是的,為什麼,為什麼隻有我一個人在哀泣,其他的人卻都在笑!!!不,我是和於,是母後的女兒,大秦未來的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