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星雨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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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事以後,小酒肆再無歌舞之聲,林道一下子冷清了下來。可亦從此,他再也沒能找到慎。
思念與日俱增,獨自一人的時候,更是想拉住慎,好好與他聊聊。緣份這種東西,遠遠看著的時候,總幻想守候,可若沒能握住,它失去得也是那樣的快。
終於在那一天,他跟隨管家,替父親迎接出城商談的姊姊。半山腰上傳來輕快琴聲。
他舉目望去,山上涼亭裏,正煢然坐著位紫衣少年。喜出望外,連忙命迎接姐姐的仗隊先走,而自己則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山去。
紫衣少年遠眺著前方,雖不言語,琴卻奏著鬱鬱孤獨曲調。見岐近來,方從出神中清醒。停下手中的琴,回頭看看這突如其來的客人。他隻是略微一怔,便認出了他,“哦?是你啊?”慎淺淺一笑。
岐找了他多久,自己也不大記得了,此刻相見太過突然,突然得讓他分不清夢醒他揉揉眼睛,一下子撲入慎的懷抱,眼淚刷刷地流下來。
“你在找我?為什麼這麼做?”慎問道。
岐緊緊地貼在他的懷中,不敢鬆開抓著他衣襟的手,生怕他又再趁自己沒注意的時候跑掉。“慎哥忘記了嗎……那,那個……說好要一,一起……”
“小笨蛋,居然還記著。這個時節是看不到流星的哦。何況,那不過是哄小孩子的謊話罷了。”慎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彈,“說過別再跟我見麵了。會挨打的。”
他頓時覺得額上舒舒麻麻的,吃了一驚,便鬆開雙手手捂住頭。發現慎堆起懶散的笑意,他惟恐慎又要離去,不曉得要隔多久才能將他找到,趕緊又一次將他揪住。“岐不走,岐不怕挨打。受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岐不想再一個人了,拜托慎哥,不要放開岐的手……”
“你可是盟主的兒子,想要安慰,難道還愁找不到嗎?”
慎的話音尚未落下,山腳已響起了焦急呼喚岐的聲音。“少主,小姐已經接來了。您在山上嗎?我們該起程了。”
他扯住慎的雙手不住顫抖,望著山下的行隊,眼裏充滿無奈與為難。
慎聞聲看了兩眼,道,“不是有很多人等著你嗎。”忽然間,他的眼神變得冷酷,與他認識的親切的慎判若兩人。“我得走了。快放手。”
他還愣著,來不及搖頭,慎已將那被扯住的,寬大華麗的外袍直接脫去。如金蟬脫殼般,一瞬功夫,岐耳邊還回響著他的話語,慎他人卻早與琴跑了個無影無蹤。
他咬著唇,心想大概慎當真是無情的人,或是嫌他累贅。要不然,為什麼就連看看他陪陪他也不情願,好不容易見到了,還不過柱香時間便離他而去。於是他狠下心,撇開慎的外袍,回到行伍之中,憤恨地朝慎遠去的反向一瞥。
沿路上,他悶悶不樂的模樣愁煞了旁人,他們不敢與他傾談,甚至趕緊避得遠遠的。
姐姐掀開車幃,將他叫到身邊。她與他不同,她聰穎過人,晰知江湖人事,門派之爭。為父親分擔了不少奔波事務。
與他談起這煩擾,姐姐掩唇止不住地笑,說道,“岐,不如回去看看。也許會看見真相。”
“我不要回去。我討厭那個地方。討厭他……竟然也像他們一樣對待我。”他倔強地道。
然而,姐姐的笑容卻支撐著他,有絲絲心動。“真的不會後悔嗎?”她悠然問道。
牽掛慎的心情,瞞不過自己脆弱的心扉。他的步伐漸漸緩下來,減緩,再減緩……
終於,他猛一跺腳,轉身奔去。任誰也喚不住他。她隻欣然道,“由他去,到他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