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獻詩 第10章 回歸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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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人,往往憑著一股意氣做事,而常常事後就會後悔。
雖然她——君零夏不是那種會後悔的家夥——主要是懶,懶得去後悔——但當她次日清晨醒來,麵對這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城市,(那名女子已經先她離開了),還是有些止不住的驚訝:
天哪,她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了,神經失常一樣,拉著個陌生人嘮嘮叨叨嘮嘮叨叨的說些有的沒的……瘋了,真的是發瘋了,竟然做出那麼……糗的事,還把電話號碼告訴了她……失常,不正常,中邪……她一定是早衰了……
唉唉,沒想到,她這麼年紀輕輕就提前進入早衰期,她真是太……
好吧,無論要太什麼,現在都不是她在這感慨的時候,為什麼?因為——她快趕不上回去的火車了!!!
小小的自哀自憐了一下下,她躍起身,風一樣向火車站衝去。
值得慶幸的是,火車站離這廣場不遠,又不是客運高峰期,才讓她險險的買好票,在最後幾分鍾內跳上火車。
“當當當”,開車的鈴聲響起,“嗚~~~~~~”起程的汽笛聲扯得很長很長,火車搖晃了幾下,“筐檔~~筐檔~~”緩緩駛出了車站。
車廂內時空蕩蕩的,沒有幾個乘客在,她靠著車窗坐下,偏頭望著車窗外。
這個城市她一點也不熟悉,就算是衝動的跑了過來,也待了兩天,這座城市對於她來說,依舊是一無所知的陌生。
然而,不明白是為什麼,這樣靠著車窗望著這座於她也許將永遠陌生的城市,望著原本就陌生的景色一點點在眼前後退消失,她竟然……想哭?!……
想哭啊,多新鮮的感覺。
該說是她感情淡,還是什麼,她啊,就算是當初離開自幼長大的地方,來到千裏外的陌生城市上學,也沒有一分一毫的想哭過——恐懼不安感倒是很強烈就是了——就算是這幾年來,不曾回過家,見到過父母,她也不曾因為想家而哭過。現在,隻是從一個陌生的不屬於自己的地方,回到熟悉的屬於自己的地方,她卻,想哭……
為什麼?
不明白,隻是這欲奪眶而出的淚水,讓她覺得狼狽,讓她不得不緊閉上雙眼,將頭埋藏在雙臂間。
做了件傻事了,沒想到自己也有做這麼傻的事的時候,要是以後回想起來,是不是連撞牆的衝動都有呢?嗬嗬……哈哈哈……不過,算了,人生難得傻這麼一回,就……傻這麼一回吧……
可是,唉,怎麼辦?她現在想想這兩天的事,都想撞牆了,她怎麼會這麼……大膽?丟臉?……還是,別告訴別人好了,反正,隻要她不說,也沒有人會知道……
可是,天啊,神,她還真的做了?!當街賣唱……真的好糗……
她埋頭趴在桌子上,想著想著,自己先笑出了聲來,先前那些奇奇怪怪,詭異的感傷情緒也隨之被她拋到了九霄雲外。——(果然是夠樂天的一個人,恢複力超強——話說,要是她知道,就因為她這一時的犯傻與衝動,令她今後從此陷入水深火熱之中,是不是還能這麼樂天的起來?!——嘛,這是題外話了。)
心情轉好後,她坐起身,靠著車窗,又鄒起了眉頭——
理由理由,借口,她該找什麼理由解釋她“離校出走”的事情?回去肯定是要被追問的啦,那群八卦份子……還有老爸老媽那,上天保佑昨天他們沒有打電話給她,不然,她死定了……
唉……理由啊,得想個好一點的理由才行。什麼理由才好呢?囉囉嗦嗦……早知道就帶手機了……(這句話,什麼意思?難道當初是你刻意不帶手機的嗎?!)
啊……算了,不管了,等回去了再說,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管它呢,再議再議吧……
已經放棄想理由的她靠著車窗,就這麼舒服的眯著眼,東想西想的進入了夢境。
然後,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中,她也是坐在一輛車上,不是火車,是,有點像是公交車的樣子,沒有司機,隻有她一個人。
她坐在車裏想著什麼,車慢吞吞的走著,車窗外,是明媚的,有些刺眼的陽光。
之後,車到了一站,停住,上來了幾個人,都是她熟悉的,認識的人。
他們走上車,走到她身邊或坐或站,與她說笑嬉鬧著。
但,當車快要到下一站時,他們站起了身,低聲對她告別,她看到他們臉上的笑容,淡淡的,柔和的,幸福的笑容,於是也對著他們笑著。
車到了站,最初上車的人下車了,又上來了另一波人,也是她熟悉的,認識的人們,依舊是陪她說笑嬉鬧,隨後起身告別……
就這樣,車一站一站的走走停停,車上的人也來來去去,她突然感覺到,這不像是公交,倒像是專為她開得的告別會。
是她要去哪裏嗎?她站起身,終於在有一站下了車。
也許,我不該下車的。她心裏這種想著,腳步卻自有主張的向前移動。
“沙沙……”
也許我該回去。她這樣對自己低語著,卻直到最後,都沒有回過頭去望那即將走遠的公車。
“沙沙……”
也許……這裏什麼也沒有。
沒錯,在她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草野;高高的,湛藍的天空;不斷吹拂著身軀的涼風;七彩溫暖的陽光,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沙沙……”
這裏是她的世界,純淨的,剔透的,寂靜的,廣闊無邊的一個世界——是這樣嗎?
“沙沙……”
“永遠呆在這裏也不錯。”她站在半人高的草地上仰起頭,對著陽光眯著眼自語著。
“沙沙……”
啊哈,太陽照著人好舒服,好像睡……她慵懶的伸了個懶腰,好困……
“沙沙……”
可是好吵,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她身後“沙沙……”的響著。
不過她不怕,因為她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做夢,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做過噩夢。但是,真的好吵……
“沙沙……”
她不耐煩的轉過身,大吼:“吵……”死了……
話哽在喉間,失去了聲音。
她想,她現在一定是在做平生最殘酷也最美的夢吧,不然,為何……
她捂住心口,奇怪,明明是做夢,為什麼她還是會感覺到疼痛?為什麼胸口血流的感覺這麼的真實?溫暖的血液流出身體,滑過手間的感覺,細胞感覺到刀身冰冷冷的觸覺;生命一點點流失的錯覺……
真實的……同樣真實的,還有一雙她從未沒見過的哀傷眼眸。
我錯了嗎?我……又自以為是了嗎?我……
她以為,她一直以為這樣做做是正確的,是最好的,是對所有人都好的,最正確的決定,她……
她伸出手,想要碰觸那張哀傷的臉,她想要告訴那雙哀傷眼眸的主人:不要哀傷,不要難過,至少,請相信她……
“嘶”,她胸口的刀被人拔了出來,接著,她被人狠狠地推到在地上。
站在她麵前,握著染血的刀的,是她從未見過,卻確切存在的一個人,那滿眼憤怒與恨意,即使是在夢中,也那樣清晰而強烈的傳達到了她的心底。
不遠處,她看不見的地方,立著的,是早已被哀傷吞沒的,她隻能永遠藏在心底的那個人。
她知道自己可以馬上醒過來,如果她想,她可以強迫自己從夢中清醒,可她不願這樣做。
這是她欠他們得,現實,她已經無法償還這份罪了,就在夢裏,至少,也隻能是在這夢裏,讓她,還他們一個公道……
“對……不……”起……
對不起,是她太自以為是,太懦弱,太自私……她是懦夫,是逃兵,她……根本就不配去愛一個人,不配對誰說“愛”這個字……
愛對她來說,太過神聖,她褻瀆不起,但終究是……做出了褻瀆它的事……
對不起……
夢中的她揚起苦澀的笑容,一遍又一遍的訴說著心中的歉意。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