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章 旁觀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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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各自沉浸在各自心中的紅塵時,一個人的到來打破了現場的氣氛。
千秋醉的總管事黃濤,來到我身旁躬身:“有一位公子前來拜訪,請問大少主見否?”
大家都把視線集中他身上,都好奇他口中的公子是誰,畢竟我們初來乍到,也就在今晨剛結識了納蘭謹然而已。
其實黃濤也是有苦說不出,誰願意在人家朋友歡聚的時候前來打擾啊,隻是來人的身份不容拒絕啊。
納蘭謹然也對來人好奇,“小黃,來人誰啊?瞧你那謹慎樣,莫非來人大有來頭?”
“噗——”星辰剛喝的一口茶就噴了出來,“嗬嗬,小黃?納蘭謹然,真有你的。”
確實,十幾歲的少年稱呼已入中年的總管事為小黃怪異的很,還不如直接叫黃濤或老黃來的爽快。
黃濤倒是不動聲色,恐怕早就習慣了,“來者是——”他迅速抬頭看了一眼納蘭謹然,一副早死早超生的樣子,“來者是納蘭城城主兼納蘭一族的現任族長納蘭青謹。”
隻見納蘭謹然一聽到這個名字馬上猛的抬頭直盯著黃濤,剛才還一眼笑意的眸子裏頓時狂風大作,“他來湊什麼熱鬧?”
本悅耳動聽的聲音此刻壓抑沉悶,似乎下一刻他就會狂怒大發。
“大少主,納蘭族長是來拜訪您的,您怎麼看?”
我抬頭看了眼努力隱忍不發的納蘭謹然,心中猜測應該和他有關吧,在黃濤關於納蘭謹然的報告中也提到兩兄弟不合,至於原因則不知曉。
下一刻納蘭謹然的神色又恢複了平靜,又坐回自己的軟椅,仿佛剛才的氣憤衝動隻是小玩笑。
“納蘭族長親臨拜訪,哪有不見之禮,快快有情。”
“屬下遵命。”黃濤疾步而去。
提到納蘭青謹,可是個傳奇的人物,作為北省第一大城市納蘭城的城主兼納蘭一族的族長,竟才二十出頭,確實不可小視。
據傳,當年他繼任城主和族長時年僅十歲,前任族長是急病而終,試想一個十歲稚童是憑借怎樣的決心、毅力和膽量擔起這個重擔的。
其中的辛酸和艱辛可想而知。
直到一身天青色長袍的年輕人來到跟前,我不得不感慨所謂百聞不如一見。
長身如玉,劍眉星目,溫和儒雅,舉手之間一股運籌帷幄的氣勢,雖然年紀輕輕,也無人敢小覷。
“幸會,各位。不請自來,納蘭青謹失禮了。”來人未語人先笑。
“我們也一直久仰納蘭城主之名,隻是一直無緣結識。”其實我非常不習慣甚至討厭這些場麵上的客套,更喜歡直接切入正題。
在納蘭青謹看到最邊角的納蘭謹然時,笑容微斂,眨眼間又恢複溫文爾雅。“小然,一會兒和我一起回家吧。”
“嗬嗬,回家?那是你的家,早在八年前我就無家可歸了。”納蘭謹然一臉慘然。
納蘭青謹看到弟弟悲戚的神情,眼晴裏閃過晦澀,轉身道:“滄瀾大少主,納蘭青謹有個不情之請,我們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我們轉身走向修竹苑的一側,直到確定別人聽不到我們談話才停下腳步。
“納蘭城主有何事,直接道來便好,滄瀾玥洗耳恭聽。”
“嗬!是納蘭青謹落了下乘了。聽聞小然明日要與你們一同離開千秋醉,所以我今夜冒昧前來,多有打擾,請包涵。”
我有些疑惑的看著他,這畢竟是他們兄弟間的事情,好像和我無關吧。
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探手撥弄了一下頭頂的桃枝,笑容毫無掩飾的苦澀起來:“說來,慚愧,我和小然已經有八年沒有在一起吃過飯,聊過天了。”
此刻的他隻是一個關心弟弟的哥哥,僅此而已。不是那個在北省第一大城市的城主,也不是在家族裏一絕九鼎的族長。
“滄瀾玥還是不清楚納蘭族長是何意思,彼兄弟間的事情,我好像不適合介入。我認為兄弟間難免有所磕絆,把話說開了,事情也就結了,不知族長是否認可?”
對方久久無語,眉宇間浮上和納蘭謹然一樣的落寞,究竟發生了何事導致本該兄友弟恭的他們如此。
他幽幽一歎,說不出的寂寥。“我很羨慕你,你是個成功的哥哥,我卻恰恰相反。”
他望向夜空那片璀璨而神秘的星河,似乎隻要深深凝視便可以稀釋心中的煩憂。
直到把目光轉向我時,雙瞳一片清澈,很難想象一個在家族爾虞我詐中掙紮而出人會有那麼明亮澄澈如空的目光,明明初見時還是深邃如淵的。
“今天注定要叨擾滄瀾少主了,想必再過分些也不過如此呢,那就承滄瀾少主再多擔待些,我納蘭青謹欠您一個人情。”
我聞言斜瞥著他,這人有意思,自話自說,也不先征求一下我的意見,什麼時候我有做知心哥哥的潛質了。
他清淺一笑也不在意我的眼光,然後麵部收斂,“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希望滄瀾少主能為我解惑,納蘭青謹不勝感激。”
我往路旁的石凳上一座,表明了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其實我自己清楚自己並非同情心泛濫,還是不忍心那個和魅有著一樣容顏的少年那麼憂愁煩悶啊。
他略一沉吟,開始道來。
原來他和納蘭謹然是同父異母,納蘭謹然出生時難產,一出生就沒了母親,自小倍受老族長冷落,一直是哥哥納蘭青謹疼愛照顧他,二人也確實是兄友弟恭,一直到納蘭青謹十五歲成年結婚,二人關係就破裂至今。
“其實我處心積慮的坐在這個城主和族長位子上,包括迎娶長老女兒都是為了保護小然,到頭來卻傷透了小然的心,讓他覺得自己被拋棄了。
八年來每每午夜夢回,我總捫心自問,我是否一開始就錯了。”
他神色迷茫,再不複人前的儒雅以及決斷,像隻迷路的羔羊。
“你沒錯,權勢是最鋒利的武器,你握緊它才可以保護自己及自己想保護的人。如果真有錯,也錯在溝通上,你們是否曾心平氣和的坐下來溝通過呢?”
他聞言,托腮陷入思索。
“其實你是個很好的哥哥,剛才雖然你提都未提,但我也清楚,十歲的你在家族旁係虎視眈眈下坐穩族長這個位子的艱辛。”
“謝謝你。”他眼裏似乎有溫潤的水光閃過。
我忽然意識到什麼,“冒昧問一句,你和你弟弟間,是否隻是純粹的兄弟之情?當然你可以保持沉默。”
沉默就是答案嘛。
他突然一怔愣,仿佛心底的秘密被別人窺探了般,眼神複雜,很快他心神平定下來,一派儒雅自若。
想必若非他今日因擔心納蘭謹然心思不穩,以他的謹慎也不會如此狼狽。
他把心思藏這麼深,也無非為了保護納蘭謹然罷了。
“你擔心你們之間的戀情不被世人所容?畢竟兄弟相戀有違倫常,但這幹世人何事?”
頃刻間,他的苦楚、彷徨、隱忍、落寞等消極的情緒都凝在了雙瞳中,被豁然開朗取代。
是啊,即便兄弟相戀有違倫常,但這幹卿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