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狼影一族 第23章 黯淡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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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的日子淡然無味,每夜與漠狼同寢,對他的求歡偶爾也會答應,但在他身下時總會不自覺地想起流曉的臉龐,不知為何,失去了興趣。
本想叫來朵雅解悶的,漠狼卻怕我會直接對她不利還是怎麼的,居然免去了她侍女一職,任由流曉天天到王帳中報道為我梳洗。我自然明白漠狼的逃避,不過看在他與流曉見麵時針鋒相對的場麵夠火爆,所以才忍下了這口氣,反正他也逃避不了多久,很快就得做出最後決定了,到時候好戲就該開演了。
停留了小半個月,烏雷帶領一群婦幼到來,休那德幾乎在同時完成了新居的建造,綠地又變得熱鬧擁擠起來,到處都是歡欣勞作的人們,一張張質樸的臉上洋溢著掩不住的歡喜。在看到那片廣闊的湖水時,眾人更是激動得跪倒在地,磕頭感謝上天的恩賜。漠狼趁機將我介紹給他的族人,坦言這片土地為我割愛贈與,並宣布我將成為他的王妃。
我原本以為狼影族人會反對漠狼立我為妃,畢竟兩族的恩怨由來已久。抱著看戲的心態,我偎在漠狼胸口,等著他下不了台的時候,卻隻聽到眾人齊聲的祝賀,沒有半句異議的真心,出乎了我的意料。
“我狼影一族崇拜強者,雖然神君從厄爾克薩王手中奪走了穀地、令我族失去了安身之所,但不可否認他的確是個強者,敗給他也沒什麼好羞恥的。”漠狼看出了我的困惑,俯身帖耳,與我低語,“勝者為王敗者寇,世之常情,沒有人會遷怒於你,亦或懷恨在心。”
我不置可否地笑著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堅硬如頑石的胸膛,狀似撒嬌地嗔語:“沒有人恨我嗎?可朵雅的眼神看得我很害怕呢。”
“你打算用她來祭天,她當然會恨你。”漠狼握住我的手,親吻,湛藍的雙眸定定地看著我,“但是她不會對你做什麼,你是我的王妃,沒人能傷害你。”
“我現在可還不是你的王妃呢,你先做到答應我的事再說吧,別想糊弄我。”
“我既認定了是你那你就別想逃走,你是我的。”漠狼懲戒地咬著我的手。
輕微的痛楚沒有挑起我的怒火,反而有股酥麻沿著背脊躥升,叫我不禁回憶起這幾個夜晚與他的纏綿,身體微微顫抖。我的反應無疑極大地取悅了漠狼,他笑著放開對我手指的懲罰,吻了吻我的額頭。“我要去安頓好我的族人,外麵太陽大,你先回去王帳休息,別到處亂跑,乖乖等我回來。”
他的唇柔軟灼熱,我下意識地抬手捂住額頭,別扭地回首。他朗笑幾聲,轉身去忙他的事了,留下烏雷隨侍在我身側。
我不打算照他說的那樣乖乖回去,扭頭朝休那德的帳篷走去。
掀開簾子,那本是側臥在床上的男子回過頭來,看見我忙撐起身體想要坐起,被我喝止。
“流曉,你給我老實別動,躺下。”
在夜晚寒冷的沙漠中枯立一晚,翌日又被我強行施用傀儡謠,饒是鐵打的身體也會被拖垮,更何況我還給了他一掌,那一掌上用的術法可不輕。流曉從第二天開始就顯現出了不適的症狀,但是因為我尚自沉浸在惴惴不安的惶惑中所以沒能立刻察覺,等到發現,流曉已經強撐不住暈倒在地了。我仔細檢查過他的身體,要他繼續日夜隨侍在身側實在太過勉強,因此從那天起流曉就隻能臥床養病,他雖不願,但我強行命令他也不敢不從。這也就是我為什麼同意漠狼叫來烏雷給我作侍衛的原因。
我越來越看不懂流曉了,我以為他會對這一決定有所不滿,但他隻是沉默,什麼也沒說。每天躺在床上發著呆,見我來了還是會歡喜一場,但總是長時間地注視著我,沉思的表情不知道是在想什麼。這可和他從前的警醒敏捷全不相符,也難怪沒見識過流曉厲害的烏雷會心生不屑。
說來我每日親自過來給流曉診病施術在狼影族看來也有不妥,他們雖是沙漠民族,但骨子裏卻對男女之事很是保守,漠狼既已認定我是他的王妃,我這樣關心別的男子就有點不該了。不過我是賜予他們重要土地與水源的人,他們也不好冒犯於我,但對著如今略顯頹勢的流曉言行間的無禮輕蔑倒是不加掩飾。
如果流曉能對烏雷的蔑視有所回應,我倒覺得是個好現象,但他依舊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讓我連訓斥烏雷的力氣都沒有,也就聽之任之不了了之。
看著流曉像個小孩子一樣乖巧地躺在床上,很可愛的樣子,我笑著伸手,在掌心凝聚起靈力,緩緩灌輸入流曉體內。他的底子紮實,恢複得很不錯,不過我覺得是我要他強行臥床的結果,忍不住小小得意了一下。流曉嘴角牽起溫馨弧度,很暖。
旁邊烏雷卻有些看不過眼,口出嘲諷。“瘦弱得像個女人,你真的能保護好王妃嗎?”
“王妃?”流曉轉眼去看烏雷。
“王已經宣布了,穀主將成為我族的王妃。”
“是嗎?”流曉閉上眼睛,有些認命的感覺。
我鬆開了手,不去碰觸他瞬間冷下去的皮膚。
有些東西是無形的,但我卻偏偏看得到它們碎裂的樣子,沒有為什麼,我就是知道。
“烏雷,你先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
忽然不想再讓烏雷在這裏礙眼,我出聲趕他走。
烏雷還是個少年,心裏想什麼就會在臉上表現出來,他很不想走開,不想讓我這個掛名的王妃作出什麼對不起他的王的事,可是我的命令他能違抗嗎?
不能,所以他隻能不情不願地走開。
當帳中隻剩下我和流曉二人時,空間卻變得更擁擠,壓抑的氛圍不該出現在我們之間。相處了十二年的兩個人居然會如此生分,如果長時間的守護反而會使人與人之間變得陌生,這或許才是最諷刺的事吧。
“小姐你一定要朵雅的命嗎?”因為是躺著說話,流曉的聲音有些怪異。
我點頭。
“我喜歡純真的靈魂,但是不能屬於我的東西留著也無用,不如毀去,讓我收了她的心魂,這樣還比較有價值。與其就這麼碌碌無為的成為一個男人的附屬品,還不如在最美的那一刻死去,至少我會讓她死得其所的。”
我的仁慈是對別人殘忍時滿足對方臨死前的心願。
朵雅如果真的像她的哥哥認為的那樣會為了狼影族獻上一切,我倒可以滿足她卑微的祈願。唯有讓狼影族強大起來才有可能去與長老對抗,這也是我的目的。其實沒人求我,我也會暗中為狼影族做些什麼的,不過有利可圖的話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朵雅是個幹淨純粹的人,她的心魂是不可缺少的物品。”
“小姐,所有人在你眼中都隻是有用與無用的物品了嗎?”
“不然應該怎麼區分?”
流曉看著我,幽深的瞳眸中映著我淡漠的麵容,不同於漠狼眼中妖豔的那個女人,這個人很冷,像個冰涼的提線人偶,沒有感情。
“我用傀儡謠從你口中問出了一些話,本來是不想和你說的,但是放心裏又很難受。”我坐在流曉床邊,半捧著他的臉,“你為什麼不希望我恢複記憶?”
近距離下我可以清楚看到流曉急速收縮的瞳孔,那是被人揭穿心底秘密時的回避閃爍。
“在我消失的記憶中到底存在些什麼,你不希望我知道?”
“回答我,流曉。”
沉默似乎成了流曉的壞習慣,我有心想讓他改掉,但除了用術法逼迫我不會其他的辦法,而流曉……他此刻淡淡地笑著,那是不在乎所有的笑容,我知道他不會對我坦白。
“無論我希望或不希望,對於小姐你都沒有任何影響,小姐你又何必在意我的想法。”
“或許我會為你改變決定呢?”
“小姐你總說我天真,但我還沒有傻到這個地步。”流曉笑著搖頭。“我不敢有那樣的奢望。”
對話進行不下去了。
我不能再用術法逼迫這個人,因為他是流曉,他會為咒術所縛留在我身邊,但卻不會因為術法而喪失自己的尊嚴,就像我一樣,不願臣服在咒力的掌控下。
“可是流曉,這次我真的是為了你而改變了決定,你信不信?”
流曉望著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偶爾裝傻上當,逗我開心一下有這麼難嗎?”
我猛地放手,任他沉沉落在床上,不再看他。這一刻看到他的臉,我會忍不住推翻自己的信條,不管他是不是傷員我都會施術折磨他。
我隻能撇開頭,不看,不想。
“那個逗你開心的人,並不是非我不可。”流曉落寞地說道。
“你……”
我正想詢問究竟,卻見簾布被掀起,漠狼站在帳門外,直直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