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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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蕾絲窗簾輕輕地鼓動著,房間裏漸漸安靜了下來,隻剩下了金善美一個人。
她柔順地坐在床邊,靜靜地凝視著宇文楓,眼睛眨都不眨,似乎他會隨時在她的眼皮底下消失一樣。
清俊的臉上交織著痛苦絕望的淚光,“晚冰,晚冰!”高燒中的人忽然喃喃地,低啞地喊出了一個名字。
金善美呆了呆,濕潤的眼角流出了一抹壓抑的楚光,一種強烈的痛苦和失落感侵蝕了她的心髒。
她陪在他的身邊,而他在昏迷中,依然喃喃地囈語著另外一個人的名字。
抬起手指抓了抓胸前的衣襟,渾身冷得如同浸泡在冰水裏麵,金善美的唇色越來越白。她癡迷地,目光盈盈地望著宇文楓,一股絕望的氣息縈繞在她的腦海裏,她的心動搖了。
——
蒼白的臉頰上沒有一絲血色,修長的手指清秀得有一絲女氣,此刻他無力地躺在淺藍色的床單上,卻依然帶著一身讓人迷茫的心碎和孤寂。
都說女孩子一旦有了喜歡的人,就會變得癡傻,真相明明就擺在眼前,卻偏偏視而不見。
宇文楓,因為愛你,我迷失了自己,可是我不後悔!
有一種愛是無形的,它的割舍是因為一種希冀,希冀所愛的人擁有比自己更幸福的人生,它的放棄是由於一種不舍,因為愛得太深,所以選擇放開對方的手。
我是氣你,怨你,可是你一傷心,我就心痛,你一開心,我就高興!
你給了我一個很美的夢,可是我卻感覺到你的心裏好悲傷,與其看著你悲傷,我寧願結束我的生命。
這一刻,我想要放開你的手!但是我會把你牢牢地刻在心底!如果你有一天累了,記得回頭。我要告訴你,記住你隨時都可以回頭,我會站在讓你看得見的地方等你。這裏永遠留給你。
——
出塵的陽光透過寬大明淨的玻璃窗暖洋洋地灑射了進來,在偌大的客廳裏炫舞著,猩紅的地毯上富貴繁麗的花紋依舊熱鬧喜氣,可是卻隱隱有一股壓鬱的冷風在空氣中悄悄戰栗著。
端坐在白色的真皮沙發上,老人枯瘦的雙手抖索得厲害,似乎握不穩手下的那根黑玉拐杖,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卻依然冷靜如水。
“爸,楓兒長大了,他有自己的思想,他想決定自己未來的生活!”莊鳴鳳的神色有些心酸,她定定地看著威嚴依舊的長輩,輕輕地勸慰著,“我們不如試著放開他,讓他自己決定一些事情,好嗎?”
老人的神色陰沉不變,“煥兒走得早,我可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楓兒的身上,他是寰宇唯一的接班人,他所走的每一步路都不能出一絲的差錯,否則毀掉的不隻是他自己,還有整個宇文家族啊!”
跺了跺手下的拐杖,老人緊皺著眉頭,似乎在忖度著什麼。
“爸,楓兒還很年輕,你也應該看到了,他一直在為宇文家犧牲著!”目光悲憫地波動著,莊鳴鳳的心底有說不出的淒楚,“我想要看到他開開心心地活著,我不想要一個整天為了事業忙忙碌碌,冰冷孤傲,沉默憂鬱的兒子!”困難地喘息一口,她的語氣變得有些激烈,澀澀顫抖著。
看來一向溫順的兒媳婦變得如此執拗和反常,老人的神色黯了黯,歎了一口氣,說:“鳴鳳,你應該知道,我一直把楓兒看得比任何事任何人都重要,我這麼多年苦心栽培他,曆練他,隻是為了磨礪他的意誌和韌度!”站起身來,老人的身子顯得異常單薄,“作為一個爺爺,我當然希望自己的孫子過得幸福快樂,但是作為寰宇集團的總裁,我不得不要求我的接班人有超於常人的毅力和洞察力,即使跌倒了,也能夠自己站起來!”
老人的目光平靜地望著窗外,似乎看到了很遠的海邊,有一席澎湃的波瀾,“楓兒是有了喜歡的女孩了吧?這一點我早就看出來的!可是你應該看得出善美那孩子對他是癡心一片,和金家的聯姻也不是非執行不可,但是我還是希望楓兒能夠順應我的安排,畢竟找一個能幹精明,又深愛他的女子輔佐他一生,我才能放心啊!”
話語裏充滿了蒼涼之意,老人語重心長地搖了搖頭,滿是皺紋的眼角滲出了內疚和茫然的暗光,“楓兒這孩子心裏苦,我也知道,但是這就是他的責任和使命!他是一個男人就必須挑起家族的重擔,這一點是不容逃避的!”
“他從來沒有想要逃避!”莊鳴鳳輕步走上前,恭敬地扶住了老人,“從回國以來,公司裏裏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他處理得一直很好!寰宇現在已經是國際上首屈一指的大集團,楓兒在商場上無人能敵的氣勢和風采有有目共睹的,正如他先前所說的,是否選擇一門匹配的婚姻對他的事業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影響力!”
“你——”老人似乎被兒媳清晰有力的話語給震住了,愣了半響才回過神來,“你不喜歡善美那孩子嗎?還是你知道楓兒喜歡的人是誰?”
神色微怔,莊鳴鳳的臉色蒼白而清冷,她平定了自己的情緒,“我對善美這孩子沒什麼意見,她聰明又漂亮,又那麼在乎楓兒,如果楓兒喜歡她也就罷了,可是楓兒這孩子心底卻偏偏裝著另外一個女孩!”語氣變得惆悵而無奈,她沉下聲,徐徐地說出了壓在心裏的事情,“其實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經喜歡上那個女孩了,而且爸…你也見過她!”
“我見過?”瘦骨嶙峋的肩膀晃了晃,回過身來,老人詫異地鎖緊了眉宇,“是誰?她來過家裏嗎?”
“她就是楓兒幫小熙請回來的家庭老師!記得有一次您心髒病突然發作,還是她幫你拿的藥,並且扶你到休息室的!”莊鳴鳳淡淡地回憶著,“爸,你應該還記得吧!頭發很長,長得很漂亮!你事後還直誇她乖巧懂事呢?”
老人靜靜地沉思了片刻,嘴角牽動著,似乎在努力回想著什麼,下一刻,他直直地問:“你是說那個周末來家裏輔導小熙功課的靖小姐,可是小熙告訴我,說她是子淩的女朋友!怎麼又跟楓兒扯上了!”
話語剛完,老人似乎驀地想起了什麼,眸子變得冷厲,“子淩就是因為她才…。。”聲音哽咽住了,他怔怔然說不出話來,喉嚨似乎被什麼東西卡著。
莊鳴鳳一急,快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熱茶,端了過來。
眉宇間糾結得厲害,老人顫顫巍巍地接過茶杯,在兒媳的攙扶下坐到了沙發上。
“那個女孩跟楓兒是怎麼回事?他們什麼時候開始的?”喝了一口熱茶,潤了潤肺腑,老人微微咳嗽了兩聲,然後嚴肅地問,話語裏有一抹被隱瞞的失望氣息。
莊鳴鳳的臉色白白,有些啞口無言,她根本沒有想到敏感固執的老人會立馬扯到子淩受傷這件事上。
“爸,在子淩受傷毀容這件事上,那個女孩其實也是受害者,我問過醫生還有工地上的人,他們都說那天的發生的一切很震撼人心,靖小姐是為了撿回子淩的戒指才跑到了那片廢墟上,而子淩也是為了救她,才衝了過去!那件事本身沒有誰對誰錯!”
“夠了!”奮力剁了一下拐杖,老人嚴厲地打斷了兒媳的話,眼底眉梢盡是冷硬的痛恨之意,“子淩現在已經走了,我派出去的人打探不到他的任何消息,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而那個靖小姐,她如果稍有愧疚之意,就應該徹底地從宇文家的眼線底下消失,至於楓兒,如果換作是別的女子,我或許還可以考慮接受,但是那個害了子淩的女子,我是斷然不會接受的!”
渾身輕顫著,顯然已是憤怒至極,老人冷下聲一次性把話說絕,“鳴鳳,你必須幫我勸勸楓兒,讓他盡早清醒,他跟那種沒有家世,沒有身份地位的女孩是絕對不允許在一起!”
“爸——”看著老人瞬間鐵青的臉色,莊鳴鳳不由得暗自心驚,“隻有跟她在一起,楓兒才有可能真正地開心起來,爸,你不可以…。。?”
“不必說了!”老人站起身來,似乎再也聽不進去什麼,擺了擺手,他拄著拐杖,徑自走出了客廳,背影堅決而僵硬。
微微吸了一口氣,沙發上的人無可奈何地慘白著臉,心裏的劇顫久久難以平靜。
在老人宇文雄眼底,家世和身份地位終究比什麼都重要!當年,他的兒子宇文煥恐怕也是在家族頻頻施加的壓力逼迫下,才娶了她這個金融世家的千金大小姐吧!
莊鳴鳳抿了抿嘴,苦笑著仰起頭,她永遠也記得剛一開始她的丈夫宇文煥對她有多麼的冷淡,婚禮後不曾對她說過一句溫存的話語,整日整夜拚命地工作來麻醉自己,沒有笑容,沒有情緒變化。即使是到他死的那一刻,即使是有了宇文楓和宇文熙,她這個做妻子的都搞不清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那樣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距離中間阻隔著一道道萬仞冰山,讓他們這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在陰陽相隔的那一霎那,都沒有真正走進對方的心底。
她不想要那樣的悲劇再發生在兒子宇文楓身上!
可是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老人在這個家裏,比在公司更具有權威!
病床上兒子蒼白而痛楚的模樣,仿佛一陣陣銀針,狠狠地刺在她的心上!
然而她又能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