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被鄭帆帶回公寓，星期天吃過晚飯開車送她回去。鄭帆隻開車在她的大學校園出現過兩次。一次是送她來學校，一次是暑期接她。
    或者是知道她的脾氣，或者他也不想來，反正上課期間，兩人都像沒有關係的人一樣，互不相幹。而且她答應，自己會按時去，按時回。言外之意不言自明。他沒說什麼，隻是將鑰匙給她。這次他送，也沒問什麼，她覺得圍繞著兩人之間有一種不同往常的氣場。
    
    “楊子，你是有靈魂的吧？還是你真的隻是賭氣地活著？”車剛在校門外停下，鄭帆就問。聲音很輕，但因為車內一直很安靜，所以，楊子聽得很清楚。
    靈魂？也許它覺得這副凡體太沉太重流浪去了。她也並不覺得有何不妥，這樣時間的輪子碾過反而不覺得疼。
    連賭氣都讓他看出來了，但這對他來說重要嗎？她以為鄭帆不應該關心她的精神方麵的，與他有所糾纏的不就是這副她從來不在乎的身體嗎？
    她這麼以為，所以才能心安理得地活著，還是在他身邊。她以為他們之間不需要交流的，甚至以為他就是自己的同類，不需要溫暖，隻需要擁抱的。
    難道，她錯了嗎？真的隻是她以為？還是自己故意不去看，不去感受那些本來很明顯的事實，自欺欺人地抓住無辜的人做自己的浮木？
    這次在公寓他僅僅是安安靜靜地照顧她，恐怕不僅僅是擔心身體虛弱的她承受不了他的激情，而是對她這乏味的皮囊生厭了吧！可能自己一直都做著可惡的事呢。
    見楊子沒有回答，而是斂眼沉思，鄭帆下了車，走到楊子這邊打開車門，“上去吧!”
    楊子，抬了下頭，看到鄭帆還是鄭帆，一如既往地冰冷，哪有什麼不同？對，隻有這樣才是正常的，一切還可以繼續。“謝謝！”下了車，進了校園。
    鄭帆默默地看著楊子進校園，直到不見身影，才狠狠地關上那扇車門，再回到駕駛位，關車門，絕塵離開。
    “楊子，楊子…”鄭帆喜歡在沒有人的時候低低地念這個名字，在他們最親密的時候，吻著她的唇的時候，吮著她的耳珠的時候，撫著她的眉骨的時候，輕咬著她的鎖骨的時候，他都喜歡呢喃著這個名字。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確信自己確確實實擁有她，是對自己的催眠。這個名字是咒語。
    現在開著車的鄭帆，伴著張信哲的《日出之前請將悲傷終結》，正念著這個咒語，思緒回到認識她的最初。
    “啊，對不起！”
    鄭帆看著腳下道完歉手忙腳亂在門口撿撞落在地的錢的女孩，“沒關係！”說完他也蹲下幫忙，想來應該是林雲他們叫快餐的錢。
    “給。”見地上的錢已經全部被拾起，他將手裏的遞給她，並沒有立即起身，隻是望著她。
    “謝謝！”女孩子抬起頭淡淡地謝聲便接過起身離開。
    而他進了朋友的房間，居然就在一群人的狂歡中懷念在短短幾秒對她的豐富的印象。剛才她嘴角微展表示友好地微笑，但是笑意未達她那雙漂亮的眼裏。看起來不過是個高中青澀的小女生，卻這麼戒備，真是隻小刺蝟。
    剛才和她的臉離得很近，他看到了她兩顆長得很妙的痣。一顆在左眼的眉心，不大的微褐色，顏色較黑、較深的是右邊的唇角下一點的一顆，凸顯了紅唇還有白皙透明的皮膚。每顆都畫龍點睛。
    畫龍點睛，這是鄭帆初見她就對她的痣下的結論。而她也好像就是他心中某幅肖像畫剛點上的恰到好處的眼睛，讓本來一直美麗卻空洞的人物突然找到屬於她的神韻。難怪總覺得身邊的美人缺什麼，原來她們都不是那幅畫的眼睛啊！
    “喂，你小子在想什麼？不會是在想剛才送快餐的小丫頭吧！”林雲抓著酒瓶子來到陽台前安靜喝酒有些神遊的鄭帆旁邊，戲謔地問。
    “她是哪間飯店的？”鄭帆不否認地反問。
    “哎呀，你來真的呀！你那未婚妻知道了可不得傷心透了。那丫頭一看就未成年，你想老牛吃嫩草？”林雲的表情可不是替鄭帆的未婚妻擔心倒是巴不得有事發生的樣子。他知道鄭帆雖然有個家裏給定的未婚妻，但風流成性遊弋花叢，傷著不少美人心，偏偏沒見他為誰真的上過心。早就覺著這小子該有人收收他了，不過那隻是個小女生，有可能嗎？
    “廢話這麼多，到底說不說重點啊！”鄭帆沒好氣地說，自己也不過才大三，哪裏老了？
    某人要發火了，林雲不得不撇撇嘴回答：“在恒豐，你不會真的會去找她吧？”
    “這個嘛，就是你大爺我的事啦！”鄭帆笑得好不詭異。讓林雲開始替祖國的那花朵擔心。
    鄭帆承認自己的心動來得有些遲，畢竟二十二歲了，那都要怪她現在才出現。但願，但願他對她來說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