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樣的東海，希澈隻想帶他走，離開，離得遠遠的，離開這個讓他受到傷害的地方，離開這個讓他深愛的地方，離開，隻是離開。
    “哥，你會帶我離開嗎？”
    一次次問。
    “會，哥會帶你離開，很快會的。”
    一次次肯定的回答。
    一次，兩次，三次，不記得多少次，想帶他離開。
    一次，兩次，三次，不記得多少次，想主動對他說，哥，帶我離開。
    最終，誰也沒有帶走誰。
    最終，他沒有勇氣再開口。
    最終，他也沒有勇氣問他，哥，還會帶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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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澈沒想到，再次見到東海，會是在醫院。
    一直想象著他們的重逢。
    或者是在車水馬龍的大街，東海遠遠跳起來，衝他招手，喊他“希澈哥”。
    或者是在鎂光燈閃耀的舞台，東海輕輕擦去臉上的汗水，衝他灑脫微笑。
    或者是在某個商務場合，東海穿著得體的禮服，優雅對他舉杯，笑道：“好久不見。”
    又或者，是在某個高級的會所，擦肩而過，東海緊緊摟住他，驚喜叫道：“哥，我想你。”
    又或者，是個某家飯店，一個要離開，一個剛進來，水晶門裏外的兩個人，同時驚喜的微笑。
    隻是，現實，打碎了所有的想象。
    “他不是東海，他不是。”希澈捂著嘴，淚水無聲落下。
    這不是他的東海，這不是。
    那個總是受了半點委屈都會眼淚汪汪找他傾訴的東海。
    那個總是嚷嚷著有了錢要買全世界最貴的衣服的東海。
    那個總是吵吵著要吃全世界最美味食物的東海。
    那個把他炒糊了飯菜全部吞下肚子，笑著說“哥加油”的東海。
    那個號稱自己是擁有全世界最美腿型的東海。
    那個連走路都蹦跳著的東海。
    那個說，沒有音樂就活不下去的東海。
    那個舞台上，總是說自己有王者氣質的東海。
    可是，眼前這個人，靜靜躺在床上。
    如同千年的木乃伊，被纏滿了白色的紗布，隻留兩個鼻孔，微微呼吸的人。
    醫生說，他是李東海。
    這是笑話，不可能，這不是東海。
    希澈很沒風度的吼著，這不是東海，你們弄錯了。
    沉默，沉默，隻有沉默。
    隔著監護室的玻璃，聽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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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我想看小說。”李東海躺在床上，輕輕說道：“哥的聲音很好聽，念給我聽，好嗎？”
    金希澈很想上前握住李東海的手，可是他不能。
    那雙漂亮的手，纏滿了紗布。
    “好，我們東海想聽什麼？哥念給你聽。”金希澈坐了下來，拿出電子書閱讀器。
    “茶花女吧。”
    “東海！”
    “嗯，很像呢，不是嗎？”李東海閉著眼睛，他的眼睛被打腫了，完全沒辦法睜開，隻能閉著眼睛，“哥，茶花女躺在床上的時候，還有很多人去看她，希望她好起來，然後讓她做情人。我呢，躺在這裏，外麵還有人在因為我打架，隻是不是沒有人再想要這樣的李東海做情人了吧？”
    “東海，對不起。”金希澈哽咽道：“當年，如果，哥堅持的話，就不會讓我們東海受到這樣的傷害了。對不起，東海，哥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帶你回韓國。我們可以開家店啊，或者什麼的，哥會退出公司，什麼都不做，隻陪著我們東海，好嗎？”
    李東海很想笑，扯了扯嘴角，臉上的傷口開始滲出血來。
    “希澈哥，我們回不去了。”李東海能感覺到臉上的血，粘在紗布上，“這樣也好，終於可以隻做李東海。真的，哥，這樣真的很好。”
    “東海。”金希澈忍不住握住了東海的手。
    “啊。”東海痛得叫了出來。
    金希澈忙鬆手。
    李東海的手上和臉上已經滲出來血。
    醫護人員趕了過來，不過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再重新換藥。
    “七十二刀，很難想象，這個人還能活著。”連醫生都歎息道：“多漂亮的一個人呢，是什麼人能下這樣的手。看看，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可以看的地方，就算是想做整容，都沒有辦法了。”
    金希澈安靜聽著，沒有一絲表情。
    李東海說得對，他李東海現在真像茶花女一樣，躺在床上，在生死間徘徊，外麵為他已經鬧到不可開交。
    挨了七十二刀的李東海，真是解脫了。
    金希澈看著昏迷的李東海。
    就是這樣子，清醒的時候，吵著要聽茶花女。
    想滿足他的時候，他卻再次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