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旭覺得很尷尬，圭賢也覺得不舒服。
    網上購物有時候還真不能相信。
    明明是綠色的樹葉圖案的床上用品，結果送過來的時候，竟然是紅色的，還是玫瑰圖案的，印著心的底圖。
    家居鞋同樣是，竟然是一雙畫著老婆我愛你，另一雙是老公要你。
    還是兩雙大紅色的，與床品很搭配。
    打電話問賣家，賣家很無辜回答道：“隨機發貨啊，色彩那個你們也沒有選取啊。”
    圭賢仔細看了看訂單，確實是沒有注明要什麼圖案的。
    厲旭示意圭賢簽收。
    “那個，厲旭，你要哪雙家居鞋？”圭賢看著鞋麵上的字，雖然中文不是太好，不過這幾個字，倒是都認識。
    厲旭很想光著腳算了，看了看不太幹淨的地麵，又看了看兩雙一大一小的家居鞋。隻能選擇穿那雙略小的，圭賢的腳比他的大，如果自己選擇了那雙“老婆，我愛你”，圭賢隻能光著腳了。
    圭賢感激地看了看厲旭。
    感激？厲旭懷疑自己看錯了，圭賢看自己的眼神竟有種感激的成份。
    換了家居鞋，厲旭去洗手間洗漱。
    “洗澡的話，隻能光著腳站地上了，不過可以踩這些舊衣服。”圭賢把舊衣服遞了幾件進去。
    厲旭先洗，其實他本來想說，圭賢一起吧。
    圭賢也很想說，厲旭一起洗澡啊。
    最終誰也沒有說出來。
    圭賢坐在酒櫃旁，專門的兩隻高腳小轉椅，竟然也是紅色的，酒櫃透明玻璃被擦拭過，亮晶晶的，映出圭賢神情不安的臉。
    “真是的，讓周覓玩笑開得，我都不敢和厲旭洗澡了，都是男人，有什麼可害怕吧。”圭賢自言自語道：“可是，厲旭，我想我確實喜歡你吧，喜歡到你不可能接受的程度。很可笑，厲旭，這話，或許你一輩子也聽不到。因為我和鍾雲哥一樣，隻要是麵對你，還是提不起來開口的勇氣啊。”
    圭賢從酒櫃裏隨意抽了瓶酒，沒有找杯子，直接對著瓶口喝了兩口。
    厲旭洗過澡，收拾了一番，才慢騰騰出來。
    圭賢已經喝了小半瓶酒了。
    厲旭搖了搖頭，指指嗓子。
    “知道了，不喝了，這就去洗澡。”圭賢從轉椅上下來，把酒放回酒櫃，說道：“倒是厲旭，對不起啊。”
    厲旭知道圭賢指他的嗓子，便搖了搖頭，笑了笑，拍拍圭賢的肩，示意他沒事。
    “我嚴重懷疑是周覓那碗很燙的湯，把你嗓子弄壞了，不過，如果不是他那樣灌的話，你可能一口氣提不上來，會很危險。所以，是他救了你呢。”圭賢想了想說道：“可是，他就是那種人，救了你，我卻還是不能對他有任何感激的想法，甚至還是沒有好感。明知道是不對的，就是那樣子。”
    厲旭點頭，他同意圭賢的這番話。其實周覓對他們足夠好，隻是他們個個都沒有領情。
    厲旭歎了口氣，指指洗手間，示意圭賢快去洗澡。
    --------------------------------------------------------------------------
    “對不起，哥。”藝聲很內疚，他衝口而出的話，提起了過去，事實上，他很清楚，那件事情，利特不可能忘記。
    正如，他也不可能忘記一樣。
    利特隻是揮揮手，示意他帶晟敏先出去。
    晟敏抽泣著，拉著藝聲離開了利特的房間。
    “感覺，空氣不夠呼吸了呢。英雲，你也出去吧。”利特沒有轉身，聲音有此顫抖，“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呆著算了。”
    “對不起。”
    “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利特隻是低聲說道：“求你，出去。”
    強仁看著利特的肩膀不停抖動著。
    還是很想，上前，緊緊擁抱，告訴他，都過去了，結束了。
    隻是這話說不出口。
    一個轉身的距離，手心的溫度太低，連自己都覺得冷，拿什麼給你取暖？
    當初一句半真半假的話，竟然一語成真。
    我和你，走到今天。
    累嗎？
    後悔過嗎？
    答案是什麼？鍾雲把答案放在的心裏，但是他至少有答案。
    我和你，卻連答案都沒有。
    或許有，隻是我們都沒有承認罷了。
    是不是？
    正洙，你知道的吧？
    強仁一個人自言自語，很低的聲音，低到連強仁自己都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低到強仁都沒感覺到自己的嘴有動過。
    利特沒有再讓強仁出去，隻是保持著背對著強仁的姿態。
    “正洙，明天，我陪你去中國。”強仁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打破了沉默，“或許，兩個人過去，會好些。”
    利特沒有回應，還是靜靜站著。
    “那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其實，強仁很想說，我想陪著你。
    利特還是沒有回應。
    強仁轉身退了出去。
    關上房門那刹那，強仁看到利特轉過身，淚流滿麵的樣子。
    強仁閉上了眼睛，費力關上了門。
    “對不起，有心沒膽，嗬嗬，可我連心都不敢有。”強仁把臉貼在門，輕輕說道：“知道嗎？你知道嗎？”
    藝聲和晟敏神情複雜的看著這樣的強仁。
    “如果可以，揍我。”藝聲顯得很平靜，“或許會心情好些。”
    “沒有用。”強仁避開藝聲的目光，“沒有用，我最應該是被揍的那個人。”
    “當年，那不怪你。”晟敏不禁道：“你這樣，我們都擔心。”
    強仁沒有對晟敏說什麼，轉過頭，輕輕問藝聲道：“你呢？是因為在意厲旭無法對那件事情釋懷？還是因為無法釋懷，避開了厲旭？”
    “我回答不了這個問題。”藝聲避開了強仁的眼神，看了看晟敏。
    “我先回去休息了。”晟敏愣了愣神，很快恢複了平日裏溫和的模樣。
    “我也回去休息了。”藝聲說道：“這幾天通告比較多一些。”
    強仁沒有再說什麼，靠著牆，坐到利特房間門口。
    晟敏很想說，英雲，你別這樣子，又一時想不出來表達方式，隻能沉默著，低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銀赫不在，晟敏看著對麵空空的床鋪，發了一會呆，才坐到自己的床上。
    床頭的櫃子上，還放著銀赫做了一半的“手工產品”。
    銀赫做了很多這樣的“手工產品”，最成功的那兩個，現在有一個是在東海手裏的吧？
    晟敏有些惋惜，是為俊秀還是為東海，或者為他自己，他也說不清楚。
    從開始，到現在，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空間，卻彼此交集著，交集到，最後分不清彼此的空間，也分不清自己的空間。
    或許，這就是所謂愛情，又或許，這是王道，與愛情無關，隻是大家習慣一種狀態。
    當一種偶然經常發生的時候，這種偶然便變成了一種常態。
    當一種常態不再以同樣的方式的出現的時候，這種常態反而變成一種偶然。
    ----------------------------------------------------------------
    “希澈，我很害怕。”利特打電話給希澈，“真的很害怕，怎麼辦？我們會這樣解散嗎？如果解散，我們要做什麼？一點辦法都沒有，也沒有主意，不知道要怎麼辦才行。”
    這樣的樸正洙，脆弱到金希澈沒有辦法開口安慰，隻能靜靜聽著。
    “希澈，我們十三個人，從最開始不團結，到後來團結，然後到現在，我已經不知道我們到底是團結還是不團結，一直在想，我們這些年，到底做了什麼？每天都很忙，忙到連溝通的時間都沒有，可是真正盤點的時候，我們做了什麼？好像，我們什麼都沒有做。出了三張唱片，第四張，那個不能算唱片吧？然後我們上節目，大大小小的電台，電視台的節目，說著類似的話，唱來唱去，不超過五首歌，很神奇，我們十三個人，隻用了五首歌便紅了這麼多年。可是希澈，我現在越來越懷疑，我們到底有沒有紅過？”
    利特不停的說著。
    希澈安靜地抱著電話聽著。
    “希澈啊，還記得嗎？我拎著那個很土的大水杯從你們身邊走過。你突然很大聲的笑了出來，我回頭看著你，你對我說‘嗨，告訴我，你的名字。’你很沒禮貌，明知道我是哥哥，連敬語都沒有，就那樣說‘嗨’，我竟然很聽話的告訴了你，我的名字，然後很聽話站在你旁邊，我甚至都想不起來，你那天說了什麼。真的，希澈，到現在，我有時候都在想，我們十三個人，到底發生過什麼？什麼事情都沒有嗎？還是很多事情隻是我記錯了。”
    利特有些哽咽。
    “希澈，到現在，我越來越不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了。”
    “正洙，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嗎？我是不是要問，隻是對不起啊？這樣的話，符合利特的性格。”
    “我隻想念那個樸正洙。”
    “可是，我們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