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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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這樣溫和,像母親的手般溫柔,愛惜的挑起一絲發,輕拂在臉頰。
鳥兒如此快樂,輕舒動人的歌喉,靈動流轉的如同天上來的歌吹。
7號睜開眼睛,這些景象卻一個也沒見到。
空氣中有陽光的味道,身體所及之處,都傳來幹燥的暖意。
眼前隻得黑糊糊的一片,麵上有什麼東西束縛著,他胡亂的將那些遮擋他視線的東西扯去,才發現這原來是些粗糙的幹紗布,還染著星星點點變暗的血跡和一些中草藥的殘渣。
他詫異的向四周看去,這裏同他往日所處的高樓滿目、觸摸屏隨處可見、到處都是精密儀器的封閉的現代化都市截然不同,這個奇怪的地方,與其說是屋子,可又有些像是用廢舊的布料堆成牆圍成的一樣。倒有幾分像是很簡樸的營寨了。
這裏雖然簡陋卻很寬敞,搭著十幾張木床,而自己的這一張,被細心的墊高了些,位置正靠著營帳的邊緣,牆壁上粗厚的舊布,被卷起了一個窗口,陽光正溫和的從自己的背後投射進來,空氣很清新,不像記憶中的那般渾濁,摻雜進一些陽光的溫度,平添了一份通透與暖意。
7號覺得這裏甚至比一整座用玻璃蓋起的大樓還要通透,這裏的人顯然淳樸的很,完全不曾對他這個外來人小心的設防。
一縷微紅的發從他的肩膀滑落在纏著紗布的手麵上,他吃驚的向自己的身後抓了一把,意外的發現自己的發竟已長到了齊腰的長度。
他扯掉了身上的繃帶,幸而似乎都完好無缺。順手拿了床邊的銅鏡,發現自己的五官都還俱全,隻是留下幾處可怖的傷痕,橫亙在有著有著精致而端正的五官的臉上,顯得有些猙獰可怖,然而7號並不去在意,在他看來,這些傷痕倒有點像是將他同過去分割開的標誌。
他遠遠的看見靠門的地方掛著幾件粗布衣服,便走過去拉下來纏在身上。
雖然他還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裏一定是一個嶄新的世界,而且他現在的處境多半同輪回之鏡有關,慣於他一向的淡漠性格,他對自己的這個發現並沒有變現出太多的驚訝。
他從未對自己的人生有抱有任何期待,可對於他這樣一個以自己的意誌選擇了死亡的人,上天卻仁慈的給了他機會,居然讓他在選擇了自我毀滅之後,獲了新生,並且脫離了那個賜予他痛苦的世界。
想到這裏,他也稍微對這個全新的世界多少產生了些興趣,想要對這個新世界的麵貌一探究竟,他踱出屋子,發現展現在他麵前的竟是一望無際的營地,每個雪白的帳篷正都冒著嫋娜的炊煙。
風和煦的輕拂著他的麵頰,而他長了的發,就隨著微風愜意的輕輕拍打著他的臉頰。
眼前的人都各自忙碌,現在顯然是吃晚飯的時間,這些古代兵士模樣打扮的人,正樂嗬嗬的在為自己的晚飯忙活,有些笨手笨腳的弄髒了自己的臉,也不去在意,隻拿袖子胡亂的一抹,露出憨厚的笑容,雖是軍旅征戰中,卻也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
7號被眼前所見深深的吸引住了,曾經的世界中,他每天麵對的都是同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冰冷的臉,抑或是麵部雖不同卻同樣冰冷的臉。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純淨的世界和這許多豐富多彩的表情,眼前這些人相處的是那樣融洽那樣和諧,對於他來說,如果能向那些人那樣滿足的笑著,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珍寶。
看慣了冷漠與鮮血的他,莫名的激動起來,他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這簡直是他夢中理想的世界,他攤開手掌,仔細的看著自己的手,他甚至想在上麵開個小口,弄一些鮮紅的血出來,想讓自己感到疼痛,來證明這一切不是他的夢境。
如果他眼前所見的全部都是真實的,那他真要感謝上蒼,這對他來說是多大的恩賜!
這裏不會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偽裝成一個人類,不,他一定要做一個平凡的人類!他想同大家一起快樂的談笑,他也要像麵前那些人一樣,做些平凡的燒火做飯,洗衣涼茶的小事!
這些,對於他來說,曾經全部都是奢望!
可現在,眼見著這些微小卻重要的願望有可能成為現實,他的眼裏現出些激動和期待的神采來,之前的他,可從來不曾“激動”過。正當他努力的想要在自己的手掌上開個小口子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散在手麵上的陽光,雖然不很明顯,但的確竟然是流動的!
詫異之下,他向天空望去,隱約的覺得那裏有些什麼東西不太一樣,他啟動了右眼的微型攝像機,這個隻有米粒大小的東西,能夠以超大的倍數聚焦,並且它竟是格外的堅實,居然沒有被輪回之鏡的能量毀掉。
依靠這個小東西,他發現整座營地的四周,竟都被一層半圓形狀的水霧攏住,說是水霧也不很確切,它更像是流動在天空中的河流,形成了一個扇麵狀,蓋在整座營地的上方,像是在保護這座營地一般,它們在天空中氤氳流動,一眼看去,竟是看不到邊,夕陽透過晶瑩的水幕,散在他微微泛著紅色的頭發上,染上了一抹火紅的詭異。
他向著水幕的邊界走去,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個手指去觸碰那水麵,當他的手指接觸到水麵的時候,他真的感覺到了水的流動和一種冰涼的沁人心脾的冰涼。
抽回自己的手,他的手指卻如同不曾碰觸過任何東西一般,絲毫沒有留下任何水痕。
他對於這詭異的一幕感到相當詫異,當他再回身去看那水麵的時候,竟意外的發現,那裏麵居然有一隻小小的生物,這個奇異的生物很像一隻小魚,但是它卻有些圓,並且它的體色可以不斷的變換,由天空般的藍色過渡到漆黑的夜色,逐漸的又泛出深紅,慢慢的竟又閃出金光,這幾種顏色如同氤氳的水墨,在這個小小的生物身體上柔和的晃動,它的額上有個微小的突起,像是角或者什麼的,生在它胖乎乎的臉上,倒有幾分滑稽,它的尾巴特別好看,連同它的鰭一起,張揚的向後伸展著,居然在一個巴掌大的小東西身上,長出了幾分氣勢!
那個圓鼓鼓的小家夥,似乎也看到了7號,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魚當然是不可以眨眼睛的……)
7號忍不住探手過去,想要摸一摸這個可愛又麵向滑稽的小東西,而那個小東西,似乎對於他的這個舉動並沒有太大的抗拒。隻是在他的手快要碰觸到它的時候,微微的向後退了退,但並沒有逃走的意思。
眼見7號的手就要碰到它的額頭了,身後突然響起細柔並帶幾分焦急和驚訝的女聲:“不要過去!”
7號回身看去,卻見身後正站著一位芊芊少女,她穿著素淡的棕褐色衣服,領口裝飾著些形狀奇怪的飾物,服飾樣式雖然簡單,卻一塵不染,裙擺上係著些細小的裝飾,繁而不亂,反倒奇異的給她添了一抹端莊和幹練。
她正端著一個木質的水盆,袖口在手腕處細致的挽了,露出一小段雪白的手臂,明眸皓齒,雪白的麵龐上帶著一絲驚喜:“莫非……是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