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年載16那年，淩煜登基以來的第一次選秀也開始了。清晨我推開房間窗戶，看著院子鳥鳴高唱，我心裏十分明白，這是我最後一次聽見家中鳥兒歌唱的聲音，心中糾結著許多的不舍。我看著額娘為我梳理著秀發，在發後挽起一小髻，再在發尾勾出兩束青絲編成辮子搭於肩膀兩邊，再額娘為我帶起發簪的時候，我看到兩屢淚水劃過慈母的臉龐，不慎低落在我發頂。
    “你看我，應該高高興興陪你出府才對。”我轉身牽起母親的一雙手，這雙孕育我的雙手，這雙給我無限慈愛的雙手。眼眶滿溢的淚水似乎盛載不住一般凋落。我心如刀割般疼痛難忍。
    穿上一抹淡粉素裙，耳墜上掛上淡粉的耳珠。看著鏡中的自己，“清秀脫俗”這是我對自己的判斷，我滿意著這樣的打扮，第一天麵對眾多秀女，我應以低調之勢更顯得平易近人。
    入宮良時已到，我在一位公公的攙扶下上了宮裏來的馬車。我揭開車簾，掃過阿瑪，額娘，還有大哥，二哥臉龐。通紅的眼睛告訴了我，他們為了我一夜未眠。
    “大人，奴才啟程了”公公尖銳的聲音響起，我實在無法忍耐的拭去臉上的淚水。
    “阿瑪，額娘，大哥，二哥。我走了，雪蕊走了。”我輕聲的呢喃著。
    馬車一路顛簸來到皇宮側門，因為我們都是參加選秀的秀女，在沒有得到加封之前，我們都還不算主子，所以我們不能從皇宮正門入。我挽起車簾，定眼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接來秀女的馬車，大家都坐在馬車中等待著宮裏的下一步指令。等待了半盞茶的時間，宮門打開，隻聽見一尖銳的聲音：“灑家，是負責選秀事宜安排的呂公公。請大家按照等級排隊入宮。”馬車排隊入宮的順序是按照家族名望身份高低排列，皇親國戚優先。
    “第一入宮秀女，若蘭朗宇將軍之女，若蘭雪蕊。”聽到呂公公的點名，馬車緩緩的動了起來，原本被堵得水泄不通的側宮門頓時被讓開了一條道，誰都明白此刻被點名排在前十名的都是有名望家族之女，誰都不敢小覷。
    “第二入宮秀女，禮部尚書孤源之女，孤丹。”是孤丹，我原本少許緊張不安的心似乎得到了安慰一般，舒爽了很多。
    “第三入宮秀女，刑部侍郎之妹，李清餘”曾經聽過阿瑪提過刑部侍郎李霾是瑪琪耶魯提拔上來的，否則以刑部侍郎一職遠遠排不上第三個入宮，看來這位李清餘與瑪琪兩姐妹也有很深的淵源。
    “第四入宮秀女，大學士林博之女林輕雲。”好一個輕雲，不禁讓我想起《洛神賦》裏一句“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想必“輕雲”二字必是取自此處。人的美貌能如薄雲中的月亮，能如隨風飄零的雪花。那必定是冷豔得讓人發顫又忍不住追隨。
    “第五入宮•；•；•；•；•；•；•；”慢慢遠離宮門我已經聽不清呂公公的點名。
    進入皇宮馬車走了一回便停了下來，“請秀女下車。”聽到一聲女子輕喚，我慢慢下了馬車，緊接著我看到孤丹也跟著下車，我們相互的點了點頭便各自等在馬車旁，第三輛馬車也到了，我看到一抹倩影在婢女的牽扶下緩緩下了馬車，她抬頭之際竟與我對上，我微笑的向她點點頭，她也如此。當第四輛馬車停靠下來的時候，我向後退了一步以便看清這位林輕雲的麵貌，由於我們中間相隔數量馬車，擋住了我的視線。待我不停張望的時候，走來數位公公帶走了我們身邊的馬車，我才看清。那一刻連我也屏住了呼吸，雖然她沒有有傾國般的美貌，可是來自她身上自然的冷傲和那張白皙卻毫無表情的麵容讓我有點走了神。這樣的女子是最能讓男人留戀往返。
    站得腳幾乎發麻的時候，所有的秀女才陸陸續續到齊。此次參加選秀的人數竟是四百有餘，一眾秀女排成2排跟著呂公公盈步到了儲秀宮。
    “今日辛苦各位秀女了，請大家用完午膳後稍作休息，晌午之後會有老嬤嬤和姑姑來挑選出兩百五十名合格的秀女。”
    “恭送公公”呂公公向我們點了頭便帶走了一行宮女。接著便是一陣喧嘩，大家都開始左右顧盼尋找同伴。
    “雪蕊”孤丹拿出帕子為我拭去額頭上的汗珠
    “真是失禮了”
    “我看你是想到很快要見到皇上緊張到流汗吧”我執帕拭著鬢角以掩飾自己的羞澀。
    “請大家安靜”我們看向聲音的來源，隻見2列宮女前站著一位衣著清素的女子。
    “我是負責照顧各位的雲彩姑姑，下麵我會為大家分配房間。”雲彩姑姑麵容嚴肅的掃過我們，沉默了片刻，所有的秀女在這沉默中也不敢吱聲。我心中不禁對她有三分佩服，好一個下馬威，無言中在大家心目中已經肅立了一個不可輕易得罪的姿態。
    “由於現在還沒有進行過第一輪的淘汰所以稍後歇息的房間我們會先讓8個秀女暫處一間，然後在房間裏各自用膳。”
    我和孤丹，林輕雲，本朝三大軍師之一律林軍師之女律林孰魅，太醫府左院判之女柳青，宮裏陳太醫之女曼堯，青州知府之女廖清瑩，杭州知府之女於彥分配在同一個房間。
    李清餘被分配到內院裏的房間，那房間裏除了李清餘，其餘的都是知府之女或是副將之妹。
    “這裏怎麼那麼熱啊？直對晌午陽光，刺得眼睛無法睜開。”律林孰魅站在門口頗有不滿的嘀咕著，我留意著她華麗的打扮，雖然今日不少打扮出眾華麗者，我想就屬她最是奪目了，殷紅的雙唇一動一動倒是有幾分撓人心癢。
    “雪蕊，你今天的裝扮可謂是清素得不失大體，甚是上品佳作。”我怎會不明孤丹說這番話的意思，無非是故意挑釁律林孰魅，我執於素美而她卻反之執於豔麗，原本是光豔照人，卻在與我相比之下顯得稍有做作俗氣。
    “你今天也是為之奪目秀麗。”孤丹今天的裝扮亦與我不差幾遠，選擇的亦是清素淡色為主。孤丹與我相處多年甚是心思默契十足。
    “柳青見過雪蕊姐姐和孤丹姐姐。”
    “若日後有幸進入後宮侍奉皇上，我們就是姊妹何須拘謹於這般禮節。”我輕撫起柳青，丹鳳眼更顯媚氣十足，亦是風情萬種。
    宮裏陳太醫之女曼堯，青州知府之女廖清瑩，杭州知府之女於彥也一一扶帕請禮。唯有林輕雲微微向我點點頭，臉上依舊冰如雪般凝固。我看向律林孰魅，她眼中竟是憤怒與不平，我也不介懷，移步走向她。
    “孰魅妹妹，想必也與律林軍師一般，思維敏捷，聰慧過人。隻是不知行兵打戰之謀略是否能效仿與後宮之中。”
    “今日你稱我一聲妹妹隻怕我無福消受，我是否能如你說的聰慧過人，我們隻有在後宮會麵之時才能讓你知曉一二。”我心中暗暗搖頭，如此沉不住氣真是辜負律林軍師栽培，在後宮之中爾虞我詐，豈能先下戰書表明立場，隻怕如此嬌縱性格更是宿敵無數。
    “各位秀女，請準備用膳。”
    “律林小姐，若蘭小姐，不知這些菜式是否合你們胃口呢！”雲彩姑姑帶著幾位宮女，手中各端數樣菜式一一放置房內圓桌上。想必這位雲彩姑姑也不是簡單的宮女，看來她是已到多時，隻是默默守於門外偷聽，現下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多謝姑姑關心。”雲彩姑姑笑著向我們點點頭便甩帕吩咐各位宮女一並退下。
    午膳過後，在呂公公的召集下，所有秀女按照入宮順序排成2排進入內院大廳，隻見廳內站著數十位老嬤嬤和數十位姑姑，放眼看去隻見雲彩姑姑站在第一位，我們依次十位秀女一組進行麵容，身體，姿態檢查。如有麵容破損者，身體殘缺有異味者，站不穩坐不直者，腳大過寸蓮者一律淘汰。
    雲彩姑姑揭開我鬢邊的青絲細細的檢查著我的麵容“好一副嬌柔麵孔，真是毫無瑕疵可以挑剔。難怪太後，太妃如此中意，連我也不禁動容。”
    “謝謝姑姑讚賞。”雲彩姑姑這番誇獎我亦猜到大概，語中提到表姨與太妃無非是向我透露自己是表姨身邊的人。
    一番折騰之後四百餘秀女，隻剩下兩百多點而已。與我分配在同房的全部被留了下來，去得最多的也屬李清餘房間的了，竟是留下她一人。用過晚膳之後便開始有秀女相互走動，我與孤丹坐於內院一張石凳上，接下來我們要麵臨近一個月的禮節學習，一個月後我們就要用最好的姿態展現在當今聖上麵前，由他絕對我們的命運。
    “雪蕊，你說我們都會中選嗎？”
    “你放心孤丹，我們兩人都一定會中選的。”其實我心中明白隻要有表姨，先不管我今後在後宮處於如何的位置，至少我還是能輕易踏入後宮這個門檻的。
    “雪蕊，其實我有點害怕，當今皇上可是世上最花心的男人，他朝一日我們失寵亦或是被打入冷宮那豈不是要淒涼終老。”孤丹眉間微微輕皺。我請撫過她的眉心。
    “你我之間不論誰淪於不幸，都相扶而過絕不臨途棄之。”如果我與孤丹能相互扶持，相信也不會淪於冷宮之遭。就算後宮荊棘再多，即便要處於刀槍火海之中，我亦不會對孤丹放手，亦不會有半點退縮。
    “兩位姐姐原來在這。”隻見柳青與曼堯盈步走來。
    “兩位妹妹找我有事？”
    “不過想與姐姐打聽一些宮中消息，據說當今太後是雪蕊姐姐您的表姨。”柳青輕扶著我的手坐在我身邊，看來她也是個圓滑之人，懂得在我身上討好。
    “是的，隻可惜選秀是給皇上看，而不是太後啊!”
    “姐姐謙虛了，有如此後盾，姐姐今後的形勢看是步步直上。”我看向站在柳青身邊的曼堯，輕輕搖搖頭，說是如此，可是後宮怎是太後一人做主呢？後宮真正執鳳印的可是皇後啊！瑪琪逸穎。
    “據說皇後與太後甚為不合，可有此事。”柳青原本輕撫我的手轉為緊握，刻意加了點力度，讓我明白她為我著急不安的心情。
    “皇後與太後同處於後宮，太後乃是當今聖上之母，不管關係如何，皇後還是要看著太後的麵子行事的。”孤丹看向曼堯和柳青，她這句話是想告訴她們後宮終究還是數太後最大。
    “姐姐說得是。”我看柳青也不敢再多言，便起身與孤丹回房。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我們穿著花盆鞋學習步行，兩百多秀女歪歪扭扭的甚是滑稽，眾人中唯有我顯得從容得多。雲彩姑姑走至我背後用手輕輕推了我一把，我絲毫沒有慌張之色，伸手扶住雲彩姑姑雙手，穩住了重心。
    “姑姑，能扶穩主子也是很重要的。”
    “若蘭小姐，看來後宮禮節你早已熟透。”
    “從小就在表姨和額娘的教導下學通透了。”
    “有備而來必定是好，隻怕一人獨走夜路還是有點鋌而走險，奴婢受太後之命必要時候扶主子一把。”
    “姑姑，今日請還喊我小姐吧，他日我有幸得到皇上寵幸再喊一聲主子也不遲啊！”
    “是，若蘭小姐。”如果能讓雲彩姑姑這等聰明之輩留在身邊必是好，隻怕用得不妥當會反遭背叛而毀了自己，今日我拒絕了她，隻希望表姨明白我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