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風在你頭上留下小樹葉，忍不住撫你白發容顏，你疼我眼角慢慢生起美麗的線，大樹下抱我的肩……
    波音737的客機上，你匆匆的趕進來，離關倉隻有三十秒不到。
    你訕笑，側過臉對我說“今日早到了。”
    我驚詫，“貴人事忙乎？”
    “哈，小丫頭年紀輕輕，倒是學會了頂嘴。哪年畢業？”
    “去年。”
    “已有工作經驗，有無想過換一份工作？”
    “暫時無。老板待我不薄，同事待我親切，我沒理由離開。”我攤手，做無奈狀。
    “嘿，年輕真好。有的是時間揮霍。”
    我歪頭，凝視你，“你又不老。”
    “哈，我還不老。人已入半土。”
    “有一個安穩的位置，總比一直飄著要好的多。是不是？”
    “做什麼的？”
    “小職員而已，每天忙忙碌碌，替同事打點所需，替經理安排時間，每天做的事情不多，時間卻總是不夠用。”
    再次遇見，是在你太太的生日派對上。我才知道，原來你是我們公司的常務董事。我才曉得那天我有多無知。低著頭在你麵前而過，大抵是閑了，你喜上眉梢，迎上我說“嘿，小丫頭，不認識我了。”
    我回頭，不知是不是燈光太強烈，映著你眼角的線看上異常喜悅。
    你說“怎麼？我看上去是不是又老了許多？”
    “嗬，哪有。你一直很年輕。”
    “真的？”
    “當真。”
    “哈，小丫頭嘴巴還是這麼甜。”
    “喏，這是事實。可不是賣乖的哦。”
    “好嘞，怎麼一個人坐在角落裏，不與同事一起。我記得你說過，與同事的關係不錯。”
    “這，有什麼矛盾麼？我望著他們，也是一種交流啊。”
    “好奇怪的論點。我猜你喜歡探險？”
    我佯訝，“天啊，什麼都被你猜到啦。”
    “下個星期，徒步故裏，可願意去否？”
    “好活動哇，可惜不知道經理會不會給我時間。”
    “為何不問我？”
    “為何要問你。”
    “我是你們經理的上司啊。”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徒步那天，天有些陰。你多穿了一些，帶著一頂氈帽，身材略顯得臃腫。胖胖的，如果再加上花白胡須，像極了聖誕老人。山路不好走，漸漸地我退了後麵。你叮囑前方的人帶好路，折回來陪我走。
    路邊都是大棵大棵的白楊樹。粗壯而挺拔的樹幹，很想就這麼抱著不放。
    晚風漸起，微涼，你問“冷不冷？”
    我點頭。你遞來一件外套，還存有你的溫度。外套袖口處，不知何時牽掛著一枚小樹葉，不是楊樹。葉子尖尖的，那般安詳地躺在角落。
    終於追趕上隊伍，你像帶路人揮一揮手，轉過頭來對我微笑，恰好我走到你的跟前，在你下顎的高度。你的唇剛好落在我的額頭。我臉頰緋紅，你牽起我的手。
    第二天，我照常上班，隻是在下班前悄悄走進經理的辦公室遞上辭職信。轉身離開公司之時，我依然對同事說“seeyou。”一個星期後，新來了一位女生，取代了我的位置。
    聽說你找過我，發現換了女生，也就沒有再過問。隻是聽說，你經常跟那個女生一起探險。
    而我每次坐波音737的時候，總是會想起我曾遇見過一個笑起來有眼角紋的男人，他的手心是溫熱的……
    一個人向前走，走到約好的以後，能這樣就夠，你真的幸福，我知道就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