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我的青春一去又回來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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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標題:一夕幽夢玉麵重生
    好?好是什麼意思?要怎樣算好?
    師父簡簡單單的一個字,真令白蓮摸不到頭腦。她心中哀怨:我這造的什麼孽啊,現在和那小呆子一樣,完全淪落為吃貨了,成天價地操心這沒出息的五髒廟,實在是,實在是~~~思及師父的端肅風姿,她更覺得自己煙火氣甚重,惡俗到了極點。
    “師父,你還是告訴我廚房在哪裏,讓弟子,讓弟子自己來吧。”鼓足勇氣,白蓮摩挲著跪的有點酸痛的膝蓋小心翼翼地問道,“師父,我現在還要拜什麼嗎?”
    “起來吧。”
    這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白蓮卻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改變一樣,平白多了些什麼說不清的情緒在裏麵。她依言站起,打量了一番這間簡單的屋子,眼神遊移,望屋頂,看地麵,就是不和師父的臉正麵接觸,偶爾視線掃到他青絲上的白紋,恍惚間心底泛起一股酸酸的感覺來。
    然而,當眼睜睜地看著這樣劍眉鳳目如鬆如風一樣的男子掂著鍋勺炒菜燒飯時,白蓮越發覺得不可思議。剛才自告奮勇地申請自給自足,被師父帶到屋後廚房,卻隻讓她做了燒火丫頭,依然是師父主廚。
    其時,白蓮一開始還沒明白緣故,待到在灶台邊上坐的久了,渾身暖洋洋地,雪地裏浸濕的下裳也漸漸幹透,這才理解師父讓她擔當柴火妞的好處來。她手上時不時往灶台裏添點樹枝,眼睛定定地盯著師父的身影出神,心裏也沒閑著,暗想:師父你還真是悶,怪不得跟不上你的思想,做的這樣含蓄叫人怎麼理解過來!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小小的飯桌上就擺上了幾碟小菜。白蓮微微皺了皺鼻子,深深嗅了一口,笑嘻嘻道:“師父辛苦了,有心賜飯,弟子這就不客氣了!”她唰地站起,一下子就竄到桌前,捧著盛著清香粳米粥的白瓷碗傻乎乎地笑。
    白颯一轉身,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握著筷子的手一鬆險些將筷子扔到地上,他心頭海浪洶湧,眼神中掠過一絲迷茫。半晌,他略避過頭去,遞給白蓮一雙竹筷道:“吃完休息,明日早些起來練功。”
    “哦,”白蓮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粥,見他還站在一旁並無坐下的意思,疑惑道:“師父,你不和我一起吃麼?”
    “不了。”白颯背過身去,往外走出幾步,忽地補充道:“灶台上有燭火,雪地陰濕,好生看路。阿鳳不會纏著你了,不用怕。”
    囑托完這些,白颯不等白蓮張口再問,已經越門而出,卻又穿過正堂,進入最左側的一間屋子。沒有點燈,他的手拂過熟悉的桌椅,慢慢踱至東牆窗前。透過高高支起的窗欞,凝望著蓮池的方向,白颯緩緩舒了一口氣。耳邊時而響起笑鬧的聲音,該是那人在逗弄阿立吧,他的嘴角微微翹起,一抹笑意徐徐滌蕩開來,煞是迷人。蓮兒,這便是天意弄人麼?
    隨手摸出一塊打火石點燃燭台,白颯踱到書案旁坐下。硯台旁穩當當地放著一隻黃藤編的小盒子,紋路細密,看得出來編的很精巧,開口接縫處插著一截小小的蓮花簪,卻是翠綠綠的竹條篾成的。白颯啟開藤盒,掏出一疊紅色的蠟紙來。抽出最上麵的幾張,他一一看過,不同的幾張紙上各自寫著:師叔日前自留香山歸,閉門一月;桂景苑高客傷勢漸愈,無憂;師叔近日得丹一枚,欲服,已勸止;大急,師叔暈迷二日不醒,未有異象;已無礙,似是失憶迷症,盼解。最新的一張蠟紙乃今日所得,上書:師叔離境,遍尋不歸。一一看完,白颯的手頓了頓,無意識地摩挲一張張蠟紙,擼平,又卷起。許久,他才將蠟紙收好置入盒中,沉思片刻,執筆寫了複信,喚來一隻雪鴿,將信係在鴿子腿上,一揚手,放飛天際。
    屋外夜色沉沉,一彎月牙兒從浮雲後探出頭來,疏淡的流光灑落大地,四周靜寂無聲。白颯的目光掃過正堂右側第一間屋子,入目一片灰黑,那孩子大概是睡了,他低聲歎了口氣,回身合上門栓。
    白蓮睡的一點都不安穩,這間廂房比之先前短暫待過的兩套房子都要精致許多,甚至多出了一方竹製的梳妝台,隻是不知道鏡子扔到哪兒去了。她抱著阿立在床邊玩耍了一會兒,才迷糊糊睡去。
    這裏是哪裏?白蓮望著四周一片的鬱鬱蔥蔥,疑惑萬分,往前走了一段,徒然聽到有歡快的女聲傳來:“師姐,師姐快來看,我抓到了一隻小狐狸!”又聽到沉穩的女聲柔聲道:“噓,小聲些,師祖還在睡午覺呢。”白蓮循聲走去,卻發現腳下的路越來越熟悉,似乎是她這兩天才走過的地方。那說話聲綿綿未絕,音調倒明顯低了許多。離得近了,白蓮方才看清是兩位身著淡綠衫子的年輕少女,均是約莫十四五歲的年紀,左邊說話的那位清麗秀雅,禾眉櫻口,一笑起來,梨渦閃現,另一位雙眉彎彎,杏仁眼大而亮,顧盼間神采飛揚,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翹,懷裏抱著的小東西還在不停的扭動。凝神一看,那小東西毛色雪白,朱紅的圓眼骨碌碌轉的飛快,神態竟像極了阿立。白蓮有些發怔,正欲走過去搭話,忽見那翹鼻子的少女笑起來,一個縱躍向她撲來道:“師父,你看我這小狐狸多可愛!”白蓮一愣,下意識想往旁邊讓一讓,卻不料少女徑直穿過她的身體撲到了後麵。這一驚非同小可,她顧不得查看這是怎麼回事,忙轉過身望去,恰好聽到那少女嬌聲道:“師父,給它取名叫阿立好不好?”白蓮身子一僵,待看清少女口中的“師父”麵貌,當即驚叫起來:“啊,你,你!”
    白蓮猛地翻身坐起,這動作過於劇烈,一下子把窩在她身側的阿立給撞到一旁。她狠狠地喘了口氣,慢慢緩過勁兒來。天哪,她剛才是做了個什麼夢啊?如此的,詭異?話說回來,那位少女的師父怎麼和她的師父一模一樣呢?還有,小狐狸,阿立?白蓮摸摸枕邊阿立的小腦袋,小家夥睡的噴香,還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嘴唇。她捶了捶腦門,嘟囔道:“老天爺,我可沒做什麼壞事,怎麼會夢到不認識的人哪?”左右一想,不對,她是師父的三弟子,難道那兩位少女,竟然是她的大師姐二師姐?哦賣糕的,白蓮腦袋有點痛了,她拉起被子蒙住頭,不想了不想了,好累!
    烙煎餅般睡過了後半夜,第二天一大早白蓮便爬起床,走到廚房裏接了水,剛準備漱口洗臉,就見師父神清氣爽地走進來。透著清亮的晨光,師父的眉目間都流淌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明朗親和,周身似還帶著一絲霜露之氣,更加彰顯的風姿卓群,白蓮此時口裏還含著一包水,看呆了片刻,便尷尬地揚起水勺晃了晃道:“欺負撓。”
    “早,收拾好就到前院來,從今日起為師要督促你習武了。”白颯劍眉舒展,鳳眼一挑,一抹極淺淡的微笑似從眉梢流入嘴角,他袍袖一揮,當即跨出門去。
    “噗”師父剛走,白蓮就噴出一口水,她趕緊用手扇了扇臉頰,剛才見到師父微笑的那一瞬間,她的臉真正是燙的足以烙大餅了。她懊惱地重新舀起一勺水,不經意間瞥見水裏的影子,心念一動,湊近去仔細瞅瞅,可惜了水麵晃動的厲害暫時還看不大清楚,沒法判斷現在的她到底是少了幾條皺紋呢,還是一如既往的熟女麵相。白蓮無奈地撅著嘴,匆匆洗把臉趕出來和師父回合。
    “師父,我們今天要學什麼?要不,你教我點穴的功夫好不好?”白蓮靈光一閃,思及剛入此世間,幾次三番被人擄走,均是穴道受控,無法行動,便想著若是她也學了點穴解穴的功夫便不用擔心受怕了。
    白颯沉默不語,思慮片刻道:“男女有別,點穴功夫,以後不用再纏我教你了。”
    “啊?那大師姐二師姐都沒學嗎?師父你偏心!”
    “你剛才說什麼?”白颯眉頭微蹙,除了麵目上的變化,她的記憶到底是如何了?怎麼會東一點西一點的淩亂異常?
    “師父,跟我說說你的弟子們吧。”白蓮吐了吐舌頭,還以為惹惱了他,小心翼翼問道:“師父,我住的房子以前住過別人嗎?”
    白颯一愣,斂去眼中異色,忽笑道:“點穴功夫僅有同性或者夫妻之間才能學。”
    “啊,”這一打岔,白蓮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嘟囔道:“那麼我錯怪師父了。”
    “嗷嗷~~~”一抹白影閃過,卻是阿立躍到白蓮身上。她偏頭躲過大尾巴的騷擾,捉住它的小腦袋一通搖晃:“小狐狸想幹嘛?”定睛一看,阿立嘴巴上叼著一截枯枝,邀功似地拚命搖著尾巴,朱紅的眼珠子骨溜溜轉的飛快。“不就是樹枝嗎,又不是靈芝仙草,沒什麼用哦,”白蓮親昵地點了點阿立的小腦袋,突然想起什麼,咧嘴笑道:“師父,我還是想學點穴功夫!”
    “好,”白颯接過阿立口中的枯枝,“你若有心,就不能怕苦,先從入門開始。”
    從這日起,白颯便開始教授白蓮隔空點穴的功夫,道具就是一截樹枝,或者一隻竹筷,或者任何一樣能夠隔開兩人,不用直接肢體接觸的物體。有的時候,白颯甚至用上了他的那管通體翠綠的碧玉簫。他說到做到,督促她練功分外嚴厲。白蓮心中叫苦不迭,偶爾想要偷懶耍賴,都在師父的凝眉注視中敗下陣來。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盡管師父對她是極好的,隻是,有的時候,看她的眼神太過複雜,流轉著迷茫,疑惑又帶著憐惜,實在令人捉摸不透。然而,倒是沒和她提起那本《徽照心經》的事情來,她貪戀著修習點穴的功夫,也未去詢問。
    “唉,阿立,我都不想練了,太累了。”如此起早摸黑練習了半個月,這天中午師父終於肯放她稍作歇息的時候,白蓮一手抱著阿立,一手捶肩,嘴裏不停地嘮叨:“真是令人難以相信,十二條經絡,三百六十五個穴道,三十六道死穴,百會,神庭,太陽,耳門~~~要記這些太難了,真不知道那些武林前輩們都是怎麼熬過來的。就連白玉啊,天青啊,那麼小的年紀都是個中高手,實在是不可小視啊不可小視。”突然間就想起白玉和天青,白蓮疑惑地眨眨眼,“阿立,我剛才有提到他們麼?”
    “呦兒呦兒~~~”阿立忽然掙脫她的懷抱,一個縱躍,闖入了離正堂最遠的第六間房。
    “喂,阿立,慢點,不要闖禍!”白蓮有些猶豫地止住追趕的腳步。自從歇在此處每日跟著師父習武以來,她一直循規蹈矩,沒有瞎闖。考慮到阿立此前的不良記錄,盡管心中好奇,白蓮依然遠遠地站在外麵,不敢向前一步。
    “嘶嘶”
    猛地聽到這一聲響,她立即聯想起那條難纏的大黑蛇來,白蓮本能地奔向阿立所處的房間。好歹有個伴兒,師父不在,隻有依靠阿立了。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時,她已經匆忙闖入房間,利落地反鎖住門,待回過神來,白蓮頓時嚇了一跳。
    怎麼有一屋子的阿立?她使勁兒閉眼,然後再睜開,凝神打量了一番,這才省得屋內四麵牆壁上居然都鑲嵌著大大的鏡子。而阿立正站在屋中央,抖著毛茸茸的大尾巴,愉快地搖頭晃腦。白蓮撇了撇嘴,故意不去看它,轉身對著牆麵仔細端詳著鏡中的自己,如此過去許久,她顫抖的手指不可置信的從額端摸至臉頰及至下巴,一圈又一圈拂過,終於,會心地笑了。
    此時,適合高聲歌唱。
    她的青春小鳥一去又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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