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遇賊打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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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標題:橫生枝節,初窺端倪
小巷地處隱蔽,入口處植有一株高大的喬木,墨綠的樹冠伸展開來,不仔細看很難發現後麵的玄機。
越往裏走,白蓮越感到驚訝。巷口極窄,走出十多米遠後慢慢開闊起來,而兩邊的房屋也從簡單的青白灰泥牆逐漸顯出紅牆碧瓦的朱門奇巧來。
直到最終發現立在麵前的是一堵黑漆漆的牆,白蓮歎了口氣道:“好像是死路。”
天青點頭道:“也許是,你確定剛才看到有人進來?”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白蓮垂頭喪氣道:“雖然她老,但她不眼花。”
“什麼?”
“哦,沒什麼,回去吧。”白蓮扯住天青的衣角,“走不動了,要不賞頂轎子坐?”
話音未落,天青的影子已退開至五丈遠,她衝他一呲牙,他嘴角湧現出米粒大小的酒窩,卻不再靠近,一直和白蓮保持著一定距離。
路過一個偏僻的拐角時,白蓮正準備加緊幾步跟上天青,倏地斜刺裏伸出一雙手,而她來不及作任何反應,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驚奇的發現她正置身在一隻圓形木桶裏,木桶裏盛滿熱水,溫度適宜,熱氣騰騰的水麵上甚至漂著一些花瓣兒香片。
如果此時她處在一個安靜可靠的地方,如果她不是衣著整齊的坐在水裏,如果她的手腳可以自由活動的話,這樣的情景往往能讓人放鬆,心身皆忘。可惜,沒有那麼多合理的如果,她不幸成為一隻困獸,不過是個被剔除掉同伴並削去了鋒利爪子的可憐人。
看來,是這幾天過的太順利了,老天總要整點妖蛾子治她一治。無奈的閉上眼睛,白蓮開始覺得頭痛。
窗欞輕響,有人落進屋來,白蓮猛地睜開眼,待看清來人的樣子,嘴角不免泛起苦笑。
拎著一把折扇翩翩走來的粉衣公子聲音溫和動聽:“一別經年,別來無恙?”
她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蒙你所賜,身陷囹圄。”
“姑娘果然不曾令我失望,”粉衣公子依然掛著一臉醉死春風的微笑,“多日不見,姑娘風姿更勝往昔。”
“嗬嗬,淩公子過譽了,”她撐著眼皮望著屋頂的橫梁,忽然笑了,“公子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功夫實在令在下佩服不已。隻是,深更半夜參觀女子洗澡這事,未免不夠君子。”
“我本來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哦?我原以為你算得上君子。”
“我沒那麼傻,君子滯於物,小人常嘻嘻。做君子遠比小人要煩惱的多。”
“很好,如果你嫌麻煩,還請把玉玲瓏還給我。”
“姑娘怎麼一口咬定玉玲瓏是我偷的?”
“哼,”白蓮冷笑一聲,“既然你都親口承認你是賊。。。我沒有理由不相信。”
“姑娘一家之辭,實在做不得數。”
“淩秋悅,你到底想怎樣?”她的忍耐力有限,說了一堆絲毫沒有重點的鬼話,而他居然慢吞吞地跟她掉書袋,實在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這位粉衣羽扇斯文有禮的公子便是淩秋悅了。
阿飛此次前來報訊,落了痕跡。白蓮天青二人又在巷中自由行走,大聲說話。他原本在落雪苑處理文書,聽聞小廝報訊有一男一女闖入巷中,起先想是什麼走岔道子的路人,並不放在心上,隻吩咐他們小心監視,等二人走到死路自然會回頭出去。豈料,後來聽報說其中一男子無意間使了套上乘武功,身法步數遠非常人所及,心中已大大生疑。適逢手頭文書均已回複的差不離,隨放下毫筆,出門一觀。
他自恃武藝不俗,藏身暗處,旁人一時也察覺不出。但見天青雖與白蓮保持丈遠距離,腳下絲毫不亂,暗暗迎合九宮八卦陣法,他心頭大震,嘖嘖稱奇,待瞥見白蓮時,徒然思及那日秦香樓初見,便尋了時機擒了她來。
雖已得手,他卻心知這女子脾氣潑辣,如不使些手段,斷不肯回答他的疑問,而現下確實有件怪事要問個詳細,於是就想了這個法子。他盡管口頭稱好做小人,不為君子之行,若是上陣殺敵,則可隨性而動,但對方是個女子,依然還是顧忌著禮數,是以並未除去她的衣服,隻喚了丫頭將她置入木桶之中而已。
“喂,姓淩的,你抓我到這裏幹什麼?”見他突然沉默不語,白蓮疑惑不解,又因為衣衫全濕,不能立即起身,她不明白他擄她來此是為何意,遂態度惡劣起來,“半夜偷了別人的東西不承認,又欺負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你非但是個小人,簡直就是惡貫滿盈的無恥之徒!”
淩秋悅思緒被打斷,聞得此言,心中一凜,想這姑娘講話好不惡毒,卻是在激將他。他不怒反笑道:“姑娘罵的好。我也不瞞你,你可知這玉玲瓏材質特殊,並非一般富貴人家所用之物,乃是‘君子玉匠’步書洛精心打磨而成,依我所知,製成後已作為貢品流入宮中,緣何東西在你手裏?你說這東西是我偷的,它原也不屬於你,我隻是好奇它的來曆罷了。”
這一番話倒也在理,白蓮一時也找不出錯處,隱隱覺得似乎不對,若玉玲瓏是貢品,怎麼又是天青的珍藏之物?想到這裏,她疑惑道:“不管來曆如何,你是從我手上奪去的,至少應該還給我。卻把我抓來幹什麼?還~~~”後麵的話她縱是臉皮厚,也不好繼續說下去,想來淩秋悅也是明白的。
淩秋悅寥寥幾語說服了她,心中一鬆道:“我待你確實有失禮之處,東西我不便帶在身上,要拿需要過書房去取。你且等在此處,我喚個丫鬟取套衣服與你。”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遊出窗外。
“喂喂,”白蓮氣急敗壞,這人來得快也去得快,她心裏反倒忐忑起來,似乎得到的過程一旦太過順利仿佛就潛藏了許多神秘的陰謀一般。
實際上,她等待的時間過去很久,久到她已經換好幹淨的衣服,好整以暇的在房內參觀了一圈。這間屋子內很空,基本上除了那隻大木桶外,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這是專門用來罰人麵壁呢還是關禁閉用的?如果淩秋悅和阿飛是認識的,那想必秦香樓的牧公子也大有來頭了。明明淩秋悅和阿飛都是黑發黑眼,應當是豐周人才對,和那混血牧公子到底什麼關係呢?
直到外麵傳來紛亂的喝令聲、打鬥聲甚至還夾雜著整齊的跑步聲,她才從思索中回過神來。淩秋悅打發過來的丫鬟已經不在屋內,她試著去推門,居然沒有上鎖。於是,她悄悄的摸到門外,沿著聲音一路尋過去。
其時天已黑透,明月高懸,清風匝地有聲。不遠處依稀可見人影晃動,頃刻間纏鬥在一起,周圍站著一圈人皆作武人打扮,手持利器目視正中。白蓮生怕驚動這些人,瑟縮著不敢上前,唯有努力睜大眼睛仔細向打鬥的人望去。
一瞧之下,白蓮大驚失色。原來其中粉衣飄飛,以折扇對敵的人竟是淩秋悅,而隻守不攻,僅輕躍相避,折轉回旋意圖奔出的青衫人似是天青。淩秋悅數擊不能降敵,攻勢逐漸淩厲起來,而天青絲毫不受影響,身形飄動間瀟灑利落,靈動異常。
正看的緊張之際,忽地一紅衣女子持劍闖入,劍光晃動之間直指向天青咽喉、左胸等門戶部位。如此一來,形勢逆轉,便是以二敵一,而天青身形移動更為迅速,並不出招相迎,堪堪避過舞過來的劍光。
“公主不可,速速退開”淩秋悅一怒之下,手中折扇反手輕揮,隔開紅衣女的利劍,隨即袍袖一卷,催動內力將紅衣女向一旁推開。
立即有靈巧的丫鬟撲過去,一麵喊著:“公主小心!”一麵手忙腳亂地將她從淩秋悅身旁拉走。
這一隔一推的瞬息,場中二人的打鬥均慢下來,白蓮瞅準時機,迅速轉出擋在身前的廊柱,高喊一聲道:“小青!我在這兒!”
突然間青影晃動,天青已站到她跟前,長臂一撈將她攜到身前,隨即雙足一點,陡地躍起,從眾人頭頂飛縱而過。這一下兔起鶻落,既奇且快,場中數人隻覺眼前一花,頭頂風聲微動,一霎眼間,天青已飄出數丈之外。
“斷石,你可看清這青衫人武功來路?”淩秋悅止住欲奔出追趕的屬下,眉間緊鎖,仰望著空中皎月,突然道:“他的武功猶在我之上,剛才的陣勢,你也看到了,此人輕功卓絕,隻取守勢便將我的攻勢一一化解,卻是奇妙!”
黑暗中走出一人道:“屬下無能,未能猜出賊人所屬門派,隻是,若論輕功,天下武林名士無出臥龍老先生其外,然而這位老先生成名已久,近二十年不曾在江湖走動。”
聽聞此言,淩秋悅撫扇沉吟道:“哦?那你看這人有無可能是臥龍老人的徒弟?”
“姓淩的,我剛剛是要幫你,你幹麼要把我推開?”被稱為斷石的黑衣人尚未來得及回答,便被一聲嬌喝打斷。出聲的便是適才那位闖入場中的紅衣女子,她三下兩下就掙開扶著她的丫鬟的手,徑直衝到淩秋悅跟前,怒喝道:“聽說你還綁了個女人回來,你什麼意思?”
淩秋悅眉頭一皺道:“公主有何見教?公主身份雖然貴不可言,卻管不到淩某頭上。此處乃平民居所,居然勞動大駕,想是屈就公主金枝玉葉之身。淩某在自家院子與人比武,何需外人相助!若藍,還不送公主回去?”一轉身,做了個手勢,頭也不回便向落雪苑行去。
“嗚嗚,我不回去,姓淩的,你欺負我,我要告訴牧哥哥,嗚嗚~~~”紅衣女子當眾受訓,已是受辱,卻見淩秋悅理都不理,身上頓時冷了半截,眼圈一紅,便要流下淚來。丫鬟若藍遞過手帕,無論如何勸解俱都無效,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回望院中諸人,求救的目光便看向了姬斷石。
姬斷石猶在揣摩適才青衫人的招式路數,徒然驚覺若藍求助的目光,便道:“初晴閣位於西北角,離落雪苑最遠,你且好生服侍公主,莫要生事!”言畢,不再理會,指揮著其它護衛各自退守崗位,返身回落雪苑複命。
幾分鍾前還充斥著打鬥和喧鬧聲的院子,頃刻間歸於沉寂。
長長的巷子忽窄忽寬,闖入者一刻不曾耽擱,在屋角上借力縱躍,終於飄然出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