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過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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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聖艾爾廣場。
今天是神誕日,天使們舉行著盛大的歡慶活動,雖然自從聖戰過去之後父神已經很久沒有露麵了,可是該行的禮儀還是必不可少的。兩翼的下階天使四處忙碌著,布置狂歡的會場,對於被要求清心寡欲的天使來說,這是極少有的可以熱鬧的日子,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歡樂的光芒,高階天使卡麥爾和尤利耶爾商討著慶祝會的步驟,水藍色長發的加百列帶著溫柔的笑意指揮著會場的裝飾工作,隻有學術天使拉斐爾安靜的翻著書找尋在慶祝會開始時對神的讚詞。就在大家忙碌的時候,一道疾風般的身影衝了過來,雖然衣衫襤褸,明顯是下界的服色,但那栗色的短發還是讓廣場上的人一眼就認了出來。
“查德希爾,你怎麼回來啦,米凱爾大人的銀光球真的在下界出現了?”卡麥爾迫不及待的拉住了剛從人界回來的查德希爾,他隱約的感到有什麼重大的事發生了,一向愛笑愛奚落他的查德希爾居然從一露麵就崩著一張臉,好像連他那栗色的頭發也失去了往日歡樂的光彩。查德希爾沒有回答他的話,急匆匆的展翅飛向了神廟的方向,卡麥爾想追過去,卻被尤利耶爾攔了下來,“稍安勿躁,卡麥爾,查德希爾必是有急事向神稟告,等他回來再問也不遲。”“可是...”一直在一旁安靜的看著書的拉斐爾合上了書,淡淡的笑了,“卡麥爾,你總是這麼急性子,如果真的有事,我們還能不知道麼,與其在那暴跳,不如趕快幹完手上的活,今天可有的忙啊。”卡麥爾遲疑的看著拉斐爾停住了前進的腳步。“拉斐爾...你說米凱爾大人是不是真的能複活呢,當年,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米凱爾大人消失了,雖然你們都說他死了,可是神不是無所不能的麼,怎麼會讓他寵愛的神之左手就這麼...還有路西菲爾大人,他...”“不要再提那個人的名字!”尤利耶爾打斷了卡麥爾的問話,“在這裏,已經沒有那個人的位置,至於米凱爾大人,神的意誌不是我們能隨意揣度的,卡麥爾,注意你的言行,難道你想懷疑神麼?”卡麥爾被他這麼一責問,不敢再多說什麼,飛到加百列身邊,幫助她指揮去了。拉斐爾看著尤利耶爾,彼此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神廟裏,查德希爾氣都來不及喘匍匐在長長的階梯上那扇緊閉的門前“神,請原諒我的罪過,都是我的錯,把米凱爾大人的銀光球弄丟了,還...還...”他從人界匆忙的趕了回來,一進殿門就迫不及待的把他在人界的事向神稟告,可是神到現在為止,似乎並沒有責備或吩咐的意思,那扇隔絕了他覲見的門還是紋絲不動,一點聲息也沒有,他忐忑的抬起頭瞄了一眼聖門,米凱爾大人的事已經刻不容緩,可是神為什麼對他說的話都沒有反應呢。“父神,您在嗎?”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偷偷站了起來,輕輕的推開了門,以前都是站在高高的階梯下仰視聖門,神的樣子從來也沒有看清過,他大著膽子走了進去,門裏的世界和外麵沒什麼不同,到處充溢著神聖的氣息,隻是四處掛滿了白色的帷幕,查德希爾撥開重重阻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純白玉石製作的床榻,一個人影斜臥於上,這...是神麼,查德希爾慢慢的靠近——“米...米凱爾!”
黑色的宮殿裏,因為封印太久力量不足而化為貓型的路西華恢複了力量,重重的黑暗裹在他的身上,那個無與倫比的身影再次顯現,站在廢墟似的祭壇上,六翼展開右手劃向虛空,燦爛的銀輝帶著毀滅般的光芒衝向了夜空仿佛流星的墜落,他無聲的笑了
“神,我們的戰役才剛剛開始。”他最後看了一眼尚在昏迷的米凱爾,振翅離開。
那璀璨的銀光震懾了整個天界,神廟裏,床榻上的人在這時終於睜開了眼睛,他緊緊盯著銀芒落下的地方,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
“米凱爾,你...你怎麼在...不,不對,你不是...”唯一沒有去注意外麵的劇變的隻有查德希爾,因為他被眼前所見的驚呆了,他居然看見‘米凱爾’躺在神的地域裏!可是當‘米凱爾’看向他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他’不是米凱爾!‘他’的發色比米凱爾的淺,如果說米凱爾的頭發像黃金般,那麼這個人的發就如同朝陽,淡淡的,甚至帶了銀輝,最明顯的區別還是他的眼睛,他不是金眸的米凱爾,他的眼睛是查德希爾從沒有看過的如同琉璃般五彩般的雙瞳,仿佛映照了世間所有的喜怒哀樂,但仔細看去,又仿佛什麼都沒有,米凱爾的眼睛能讓人感到威嚴和溫暖,可是這個人的眼睛,包容萬象卻感覺不到任何情緒,這種複雜而奇特的感覺讓查德希爾愣在了那裏。
“除了路西菲爾,你是第一個看過我真貌的人,查德希爾。”琉璃色的眼睛看著呆愣的查德希爾,不可察覺的笑了。
“神,您是神麼?可是為什麼您有一張和米凱爾一樣的臉?”查德希爾在這雙眼睛的注視下忘了禮節,忘了一切遮掩,隻是下意識的問出了他現在最大的疑問。
“因為,米凱爾即是我。”“!!!”查德希爾呆住了
“確切的說,他是我的一部分,既然你看見了我,那麼不妨告訴你,米凱爾是唯一一個直接從我身體上誕生的,隻有他和路西菲爾是不一樣的,他,是我的愛和仇恨。”
“愛...和仇恨?”
“是的,我的孩子”神站了起來,眼神越過查德希爾看向遠方,仿佛看向了那遙遠的過去,“在很久很久以前,萬物都沒有被創造的時候,天地剛剛分離,我也剛從沉睡中蘇醒,那個時候,沒有你們,也沒有什麼天界,隻有我,隻有我一個人,那些歲月,真是寂寞啊,沒有光明也沒有黑暗,直到有一天,我用大地的光明之力創造了路西菲爾...路西菲爾,我的晨曦之光。”神突然沉默了,查德希爾知道有什麼秘密就要破繭而出了,他靜靜的等待著,神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我以為他會和光一樣溫暖和緩,慰藉我的孤寂,可是我錯了,純粹的光明和純粹的黑暗一樣,本身是沒有感情色彩的,無論是誰都不能接近他的心底深處,多麼可笑啊,我是神,卻漸漸愛上了那個沒有感情的光芒。”查德希爾震驚的抬起了頭,神,神剛才說了什麼?他愛上了路西菲爾?怎麼會?神察覺到了他的驚訝,笑了“很奇怪是麼?神也不是萬能的,從我開始脫離無情無私的心境開始,我就不能成為萬物之神了,因為有偏愛就會有區別,神是不能有私人的感情的,更何況,我愛上的是比我更為無情的人——路西菲爾,他就像月亮,總是那麼高高在上,放射著惑人的光芒,當你迫不及待靠近時,卻發現他一點溫暖都沒有,他的光隻是在反射他的華彩,並不為任何人而存在。”神想起了剛才劃過天際的光,歎了口氣“從我看清他的心的那一刻起,我絕望了,我曾經想,即使拋棄神的地位,如果他也愛我,那麼我不在乎自己會有什麼下場,可是我卻越來越發現,也許,他根本是沒有心的。於是,我開始仇恨。...愛與仇恨,這些對我來說致命的感情終於引發了惡劣的後果,大地承受不住我的異變開始崩潰,天地即將再次混沌不清,最後,絕望之中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一個可以讓我脫離不屬於我的感情,重新作為神維持這個世界的辦法。”
“神的力量,無論是什麼都不可能憑空消失的,隻能將其轉移”
“我把我的愛和由愛而生的戾氣從我的身上剝離,創造出了一個新的神,賜名:米凱爾。”
“為了天地的平衡,我又用大地的各種元素創造出了你們,人類,和萬物,並由米凱爾統領天使軍平息各種紛爭,因為我的戾氣需要有發泄的途徑,這也是為什麼我從不插手你們或人界紛爭的原因,所以他也是天界唯一可以用武力和路西菲爾相匹敵的人。”
“可是,我沒有想到,那曾經無心無情的月亮居然也有光照一人的時候,他不愛身為神的我,卻愛上了從我身體裏分離出去的米凱爾,我的愛,亦是我的仇恨。”
查德希爾已經不能形容此刻他心裏的震動了,他聽到了怎樣不可思議的過去!
“那麼神,萬年前的那場聖戰,為什麼路西菲爾大人要叛離天界,還,還殺了米凱爾呢?”
“...我早就說過,純粹的光明和純粹的黑暗本質是一樣的,所以路西菲爾離開天界變為黑暗的主宰並不奇怪,至於米凱爾,他並沒有死,路西菲爾怎麼會讓他死呢?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這麼長時間以來,居然連我也沒能找到米凱爾的氣息,他將他藏了起來,不過,你不是已經見過他了麼?”神微笑著回答道。
“我?沒有啊,我隻找到了米凱爾的銀光球。”
“有路西菲爾的地方必有米凱爾的蹤跡,你不是看到那隻有‘他’的氣息的黑貓了嗎?”
“神是說,那個叫煞七的凡人,是米凱爾大人的轉世麼?可是我試過了,他身上一點神的氣息都沒有,即使轉世了,屬於他的氣是不會消失的,他...”
“如果連你都能看出他的氣息,那麼我怎麼可能找不到他,他可是我身體的一部分,路西菲爾用了特殊的方法,隱藏了他的‘氣’,不過,現在——查德希爾,你去魔界的弑神殿把米凱爾接到我這裏來。”
“米凱爾,他在魔界?”
“是的,他差不多要覺醒了,你將他帶來,也許,我們和路西菲爾的戰役就要開始了。”
“是,父神”
查德希爾躬身退離了神殿,站在宏偉的神廟門口,他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低頭看向手腕上的契約封印,想起了離別時神的諭旨“查德希爾,在你出去之前,向我立下誓言吧,發誓你絕不將今日在這門裏所看到的,聽到的說出去,因為這些秘密會讓這個世界麵臨崩塌的危險。你明白我的苦心麼?”
“作為補償,查德希爾,我將賜予你榮耀與力量,從今日起,你將代替路西菲爾的位置,成為神之右手,和我一起,將這個世界重新帶回平靜的起點。”
神廟外,查德希爾苦笑著,展開了他的羽翼,溫柔的光輝中,嶄新的六翼出現在空中,從此刻起,他將擔負最沉重的秘密和不可預知的未來,然而米凱爾,我終於有機會與你站在平等的地位上和你並肩作戰,雖然得到這種力量的原因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相信我們終有一天能夠像神說的那樣將這個世界帶回原點,到那個時候,我們一定能像從前那樣,無畏無礙的微笑在這最純淨的天空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