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同你說？”清繞驀然看著我，眸光若有所思。
    “是這樣說的。”我現在一顆心全記在娘的身上了，哪還有閑心觀察他。
    “哦。”
    他哦了一聲，忽然就沒了下文，我見了心裏越發著急，忍不住就想催催他。
    “你看這……”
    豈料我話未說完，便被他說出口的話驚住。
    “今日朝上皇上將雲清秋賜給太子做側妃，這月中旬便完婚。”
    “賜、賜婚？！”我有點不敢相信，好半晌才結巴著送出這兩字。
    太子和雲清秋？！那個清冷木蘭，他們倆什麼時候搞上的？
    “嗯，我料這定是父親的意思。”清繞嘴角漾起一抹嘲諷的笑，眼底盡是冷意。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但內心更多的卻是無奈，一個八歲的孩子，出現在眼裏最多的卻是這種眼神。他所承受的，太多太多，是我無法理解，卻心疼至極。
    “這麼快。”中旬……那是半個月都沒有了，雲昱修還真心急。
    一年未到便嫁了三個女兒，早在年初便由皇上賜婚，將大女兒雲清幽嫁於元將軍二子，芳齡十六。
    六月，三女兒雲清苓便嫁於尚書之子。而今十月中旬，又要嫁二女兒雲清秋於太子做側妃。
    雲昱修，當真是無所不用其及。未嫁的女兒隻剩與清繞同年的雲清茉和年僅十一的我。
    那麼，下一個，是不是就輪到我了呢？
    我猛然覺得一陣寒意襲身，驚懼之感油然而生。難道我就要這樣受著他的擺控，做一枚嫁人的棋子嗎？
    我方想到娘的處境，便覺悲哀連連，一個妙齡如花的女子，卻終生被困在相府，無意與人為敵，卻要日日受人冷諷，多少苦隻能往肚子吞。而我以後的命運，難道就要像她那樣嗎？饒說我現在沒有中意之人，且每日待在皇宮之中，我也無意與達官顯貴、皇族子孫沾上半點幹係，明哲保身才是在這宮中生存下去的唯一途徑。可是，雲昱修會這麼輕易地放過我嗎？
    縱然我並未得過他的寵愛，從出生冷落到現在，可是，即便這樣，他也不可能會放過我啊。我是他的女兒，這一生都逃脫不了。
    “你怎麼了？手怎麼這般冷？”手背驀然被一雙溫暖的手覆上，暖意直傳進心裏。我猛地一顫，像是觸電般的將他的手彈開。
    清繞原本略顯擔憂的鳳眸中變為暗沉，薄唇瞬時緊抿成線。我觸到他眼底一抹受傷之色一閃而逝，我心裏一陣難過。抓起他的手，囁嚅著，“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清繞暗沉著看了我一眼，卻別過臉去，隻是未將我抓在掌中的手抽回去。我見他臉色緩下了些，也是鬆了口氣，隻是驚懼之感仍在繼續。
    “我、我隻是……”我不知該如何開口，眼下的處境，並不是我倆所能掌控。即便清繞再有能力，也無法改變血緣一事。拖得了一時，又能拖得了一世嗎？
    “隻是什麼？”他未回頭，淡淡的語氣傳來，卻有一種迫人的壓力。
    “沒……”
    “沒？”
    我思索幾番，終是歎了口氣，無奈坐於桌邊，托腮搖首，“真沒。”
    清繞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幽幽鳳眸深難測。我一直將臉移向窗外，我不敢接觸他的眼神，我怕那會將我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