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少爺？！”采月手中的盆子轟然落地，雙膝一軟撲通跪倒在地，朝我身後不斷磕頭，哭著求饒，“奴婢知錯了，六少爺饒命啊！”
    “叫你去洗衣裳你沒聽到嗎？”冰冷的聲音雖稚氣卻充滿威嚴，帶著不容人忽視的氣勢。
    我回首，見雲清繞正踱步走來，立在我身旁。那種強大的氣勢如他的聲音般冰冷的毫無溫度，我隻覺得寒意從腳底直襲而上，而采月流淚的雙眸裏滿是恐懼。
    我不由得心下哀憐，朝他軟言道：“就叫她把衣裳洗幹淨好嗎？二十板子可以免了吧，她也隻是個孩子……”
    我話未說完，他犀利的眸便直看向我，冷清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我被他這一堵，竟找不出話來反駁，方愣一會，正想再勸時，卻聽他冷的無溫度的聲音再次響起：“還不快滾！”
    采月見事情已無轉圜之地，隻得無奈起身，撿起地上的盆轉身之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眸裏，是恨，是怨，是不甘，竟看得我心裏直犯虛。
    “這下子，想平靜，都難了。”我悲哀低喃，本不想將事情鬧大，可無奈它仍像是滾雪球般，順著軌道越滾越大。
    娘唯一求的平靜生活，卻被我一時衝動而打亂，恐怕以後的日子會更難過吧。
    想到這，我心裏哀鳴陣陣，莫名地就很想掉淚。
    “記住，永遠不可以對傷害自己的人心軟，你的心軟隻是成就她報複的一種工具。”清繞的聲音緩了些許，雖淡卻無剛才那般冰冷。
    我抬首，恰與他四目相對，我在他眼中看見自己眼裏的悲哀，我看著他輪廓分明的麵龐。他也隻是個孩子，才不過七歲，卻被迫成長，方是七歲，卻有著七十歲的滄桑，叫我怎能不感到悲哀？
    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未來，還有什麼是我所料想不到的，所無法承受的？
    “做人，總是這麼身不由己啊……”我苦笑悲歎，明顯感覺到他身體因為我的話而一震，清淡眸中思緒渾然複雜地望向我。
    我搖搖頭，不再理會他，對還愣在原地似未緩過神的滿兒說道：“我們回去吧……”
    “是。”我的腳步有些虛浮，步伐略顯不穩，滿兒急急扶住我，我才得以借靠著她的力量穩住步伐往前走。方走出幾步，我似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歎息，一道聲音隱約傳來：“你也隻是個孩子……”
    我們，也隻不過，都是孩子啊……
    為什麼童年未過，卻要承受這麼多的悲哀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