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17 Everlasting(SE)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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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オセンチな歩美
    我並沒有親眼目睹那個現場。
    廣播裏說,昨日東京發生了一起特大車禍,在機場高速公路上,十輛車相撞。傷者十七人,死者四人,為一名兒童一名女子和一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形似15年前曾經活躍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其餘兩人目前還未確定身份……
    之後的話我就再也聽不清楚了,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蒼白迷茫——
    昨天,他們說,要飛來倫敦看我。
    今天,我卻要,飛回日本看他們。
    到了東京綜合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了。
    醫院職工大多已經回去休息了。也隻留了一盞燈,懸掛在走廊的另一頭。我沿著長長的走廊一直走過去。在一片漆黑中。很靜,靜的隻能聽見我自己的腳步聲,踢踢,踏踏。我好像走進了一個巨大的迷宮,找不到出口,就這樣一直繞下去,直到幻滅,再也走不出來。就像一個迷失了自己的孩子,迷茫,而冷漠的看著這個世界。
    走進那個房間,沒有醫護人員。隻是在眼前掛著一塊淡藍色的格子布,一直垂到地麵。淺淺的藍色在黑暗中微微熒光,把我和他們的世界徹底隔開。從此不再有交點。
    想去拉開那簾子,手卻就那麼停在距離簾子幾厘米的空中,微微顫抖。
    最終,還是放下手去。轉身離開。
    不是我想要逃避,是我真的,沒有勇氣看到他們沉睡的臉。
    火化之後,我以親人的名義,把他們……領了回來。
    捧著三個木盒,盒子裏裝著的,就是他們留下的最後的東西。無力哭泣,隻是捧著它們,靜靜的走了出去。依然是那麼驕傲的姿態。
    之後的葬禮,隻有我一個人。
    在上野公園的櫻花樹下,埋下了他們。
    蓋上最後一鍬土的,我低下頭,看見幾滴渾濁的液體,緩緩滲透進深褐色的泥土。
    我想我會在這個城市,和這櫻花樹一起慢慢變老。
    ……
    兩年後。
    回來之後的第一天,大霧。能見度不足十米。
    雖說倫敦被稱作霧都,但是由於這幾年的環境治理,已經很少看見那種迷霧重重的天氣了。大部分時候都是陰雨綿綿,但是晴朗的時候也能清楚的看見碧藍天空。
    又是冬天了呢。已經在日本整整呆了三年。
    幾乎已經記不起這裏的樣子。
    三年,三年沒有踏上這片土地。
    它現在對於流離顛沛的我來說,是唯一一個家。
    也許,就這樣錯過了吧。
    現在即使擦肩而過,我想我已經感覺不到那種光芒。那種整整包圍了我15年的光芒。我曾經幾乎困在裏麵,以為自己永遠出不來。
    直到現在才明白,再牢固的枷鎖,也鎖不住人心。
    他是對的人。隻是,不該在那個時候遇見他。
    太遲了,已經太遲了。
    如果我再早一點認識他,再早一點的話,也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結局
    然後,也許會慢慢的遺忘吧。
    之後,翻箱倒櫃找出了那張丟失很久的照片。
    花海。照片上的男子眼神清澈明亮,逆著光,迎著風,眼眸閃著金色的光芒,清淺地幾乎透明。畫麵是淡淡的藍色調。紅色的朝陽泛著紫,隻在他身後綻開,把他的剪影映地格外清晰。我想起了,那時候,被輕風剪碎的他額前的發。還有那花海,還有那日出,還有那些想忘記卻忘不掉,或是想珍惜卻已失去的記憶。
    他說,可以帶著我一起走到世界盡頭去。
    現在他去了。但是我呢……對了……那時候忘記跟他說了……我寧願和他一起留在原地,也不願意讓他一個人去天涯,而把我留在原地啊……
    找不回來,再也找不回來。
    銳利的海藍色眸子,可以輕易看穿人心,卻始終看不明白自己的情。
    落寞的紫藍色眸子,落下的淚珠,顆顆沉重,最終還是傷害了自己。
    清冷的灰綠色眸子,曾經記憶中的那些寧靜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見。
    抬頭看著陽光的時候,可以從幻影中看到那些模糊又清晰的麵龐。還有那些清澈的,渾濁的,熱情的,抑或是孤傲的眼睛。他們望著我,垂下眼簾,又似有淚要落下來。眼睛半眯,卻真的感覺麵頰有濕濕的東西流下。開始下雨了。
    灰原。身邊傳來一個熟悉的童聲。我轉過臉去,看到一個藍衣服的小孩子,伸手幫我戴上眼鏡。知道麼?戴上它就絕對不會被發現的。它棒的連克拉克肯特都會為之吃驚呢。
    我眨眨眼,那個孩子卻是還在眼前,調皮的笑著,像個什麼都不怕的超人。
    我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卻還是大人。
    下意識的摸鼻梁,上麵卻是空無一物。轉過頭去,也隻剩下大雨滂沱。
    冰冷的雨水砸在臉上,卻有更溫熱的東西洶湧出眼眶,我捂住臉,緩緩的抽泣。
    原來,那段日子,竟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記憶。我現在才想要用一切去交換,隻要可以回到那時候,那些雖然有些驚心動魄,但是卻單純又幹淨的歲月。
    有一個人曾經為我帶上眼鏡,然後牽起手逃亡。他說,你真是不可愛。
    有一個人曾經抱著我衝出車窗,然後告訴我不要逃避。現在還能回憶起來,那時候沾在我身上的溫暖血液的溫度。那是他的血。那時候從紅色帽子下看他的臉,很堅決。那是怎樣的眼神啊。讓人可以安心依靠,耐心等待。
    隻可惜,那些早就已經是往昔。看不到,也觸碰不到。
    路邊。一個褐發碧眼的小女孩正用小小的拳頭抹著眼淚。
    抽著鼻子,我聽見她小聲說,SHERRY不哭,SHERRY不哭。
    隻是我的眼淚流得更加洶湧。
    走過去低頭問她,為什麼要說……SHERRY不哭?
    媽媽每次都會這麼對我說的。美國西部口音,我想她應該是移民。
    你叫……SHERRY?
    我叫SHEIRLY。小女孩用水汪汪的淺綠色眸子望著我。
    原來她隻是在自己安慰自己吧……
    倒是我,聽多了日本口音的“雪莉”,卻是連英文都聽不大懂了。
    她說,我媽媽死了。我爸爸也死了。隻剩SHEIRLY一個人了。
    SHERRY不哭,SHERRY不哭。
    在手邊嗬一口氣,然後白色的霧氣緩緩在空中升騰,以致消散。
    就好像,那些不願丟失的記憶,迷失在風中。
    ThisismyDecember。Thisismysnowcovereddream。
    紛紛揚揚的雪這時突然落下。落在地上的,不一會兒就化成了水。落在我的肩膀和頭發上的,便結成了一粒粒的冰晶。
    那麼輕盈的雪。那是死去的雨麼?如果是,那為什麼雨水如此渾濁,但雪卻如此幹淨?也許,死去的是雨的肉體,這些才是精魂罷。
    視線又開始模糊起來,睫毛上凝著什麼晶瑩的東西。
    伸手攤開,然後感覺那些冰涼的東西在掌心融化。帶走。帶走吧。把他留在我掌心的溫度統統帶走吧。如果可以的話,可以把我心裏的那些記憶也帶走麼?
    用手輕輕觸碰掌心的融水,它們立即滑落下去,順著手掌邊緣,流進了袖子裏。
    我再也不能忘記這場雪,我想,它是落在我心裏了。撣也撣不掉了。
    我一直以來都期待著一場雪,和一個人。
    那個人出現的時候,雪還沒有降下。
    雪降下的時候,那個人早已不再。
    於是,終於仰麵唏噓。
    -哀,你喜歡他的吧。
    ……
    -希望大家,不管是誰,都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吧……
    ……
    -已經是新年了呐,我希望能真正和那個人告別。
    ……
    -我早就已經習慣了等待,即使知道你不會回來我還是在等。那個時候太年輕,還什麼都不懂。以為隻要等待就可以等來一切。卻不知道要去追。
    ……
    -你就是這個世界值得我依靠的人。
    ……
    -你怎麼還是不懂!我現在擔心的人不是蘭,是你啊,笨蛋!!
    ……
    -——隻相擁一秒鍾,怎麼會足夠?
    ……
    -現在——要到哪裏去?
    -世界盡頭。
    -要怎麼才能到那裏?
    -握緊我的手。
    ……
    原來有些事情,真的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不再,不再。
    如果可以回去,我寧願沒有遇見過那個人。
    我們都呼嘯而過,然後和對方擦肩。
    不再,不再。
    既然已經呼嘯而過,也許,沒什麼好後悔的了吧。
    不再,不再。
    如果還有下輩子,我希望……
    再也不要呼嘯而過。
    Everlasting。
    說一句後話,最後我收養了SHEIRLY。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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