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祥玉帶我出了禦王府。夜晚的風有些微涼，因為已經入了秋。就連夏府牆角的花草都知道秋意尚涼，縮緊了身體，不敢言。不知道遠在阜縣的他們，亦如此？
    在京已經多少時日了，問自己，像是不太清楚。這些日子過得太模糊了，這般可不行。如此拖遝的生活，像是枯竭的生命般令人難受。
    就像現在，真的不清楚皇上的用意。自古以來，美勝醜，材勝美，而對於我這樣沒有美貌，沒有材氣的人來說，到底是有什麼價值可以讓皇上把他心愛的禦王·····先不論其他，當下，我可是罪犯夏進之女！
    祥玉居然把我帶回了家。要見我的人不是朱墨嗎？難道說朱墨現在正在我家？
    “怎麼不進去？”見我站在門口沒動靜，祥玉開口問。
    “朱墨為什麼來這？”
    “既然到了，為什麼不進去親自問他？”在祥玉夜一般漆黑的瞳孔下，似是有微芒。
    熟悉的路，延伸到娘的屋子。屋內，燈火明亮。
    “夫人的腿中毒不深，隻是用藥不慎，延誤了治療。”朱墨的聲音出現在屋內，“不過沒大礙，有治愈的可能，隻是時間上的長短。”
    “墨師父的醫術還是那般好。在此先謝過了。”鈴兒般的笑聲如春風般出現在娘的嘴邊。
    朱墨是來給看腿疾的？
    推開門。
    他們回頭。
    “夏恩。快來見過墨師父！”娘還是掩飾不住見到朱墨的開心。的確，對娘來說，朱墨可是教導我的良師。那徐徐流逝的年華中蔓延著我們共同的歲月。
    我隻是碎步來到娘的榻前，並未開口。
    “夏夫人的腿病不礙事吧？”在門口的祥玉首先打破沉默。
    “不知三王爺來此，真是失禮。”娘想要站起請安，但使勁被我壓製。
    “王爺，我娘腿不好。”
    “夏夫人客氣了。不必行禮。”
    祥玉倒是很客氣。
    夜深了。
    我陪著娘入睡後才離開。
    祥玉和朱墨在院子裏迎風而立，並未離開。
    “這麼久未見，夏恩出落得如此之好啊。”朱墨嘴角擒上抹淡淡的笑，沒有雜質。他就站在那裏，一絲沒動。我真想衝過去抱著他，若不是有祥玉在。四年了，他足足離開了四年，正當我成長歲月裏需要他指引的時候。
    “我娘的腿疾真的有治愈的可能？”最終還是壓抑住內心的思緒。
    “夏恩不相信我的醫術了？”他看著我隻是笑，隨後就在我想著如何回答他的瞬間，便走過來，抱住我。
    他靠在我耳邊，輕鬆說：“夏恩，墨師父回來了。”
    我靠在他的肩頭，眼瞳中倒影著對麵祥玉僵硬的表情，還有緊縮的眉骨。
    “墨師父·····”
    微微輕哼出聲的三個字縈繞在細密的空氣中。
    這算是回歸到最初的位置了嗎？
    可是，主動權似乎永遠不在我這邊。
    “快快快，去宮裏通知皇上和靜妃，說王爺醒了！”老遠就聽見嬤嬤的嚷嚷聲，完全掩飾不住的開心。大夥好像都是急衝衝的。
    “怎麼回事？”因為是夜，祥玉堅持要送我回來。而····墨師父有事先走了。
    “參見三王爺。五王爺他醒了！”
    “五弟醒了？”
    祥玉沒有顧上我就朝雲祥舒的屋子跑去。到底是有血緣關係的啊，盡管不是一個額娘生的。
    雲祥舒醒了！
    這的確是一個好消息。
    輕輕地，輕輕地·····
    緊閉的暗色眸子開啟一逢亮光。沒有焦距的珠子逐漸收攏，慢慢變成清亮。眼神完全開了，眉梢帶著些弧度，悄悄冉起。
    一泉碧藍的湖水，正收進我的眼裏。
    四目相對。
    “舒兒。”輕柔的聲音，“你把額娘嚇壞了。”靜妃白淨的手撫上雲祥舒略微發白的臉龐。滿是心疼。
    “我現在不是好了。額娘你就別擔心了。”病初的聲音沒有足夠的力，隻是軟軟的。雖然輕，但對於關心他的靜妃來說，無疑是鎮心的良藥。
    “看你才剛醒就皮！”靜妃假意嗔道，臉上卻是無比溫暖的笑。
    “你是誰？”
    我？
    不曾想到他會把目光如此突然地轉移到我身上。
    “她是夏進之女夏恩，也就是你即將進門的禦王妃。”鏗鏘有力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皇上還真是來得及時。
    靜妃比皇上早到，看來皇上今夜並未留宿在她那。但她已經有了雲祥舒，看來，她隻需要培養雲祥舒成才即可。
    “父皇。”
    “父皇吉祥。”
    “皇上！”
    雲祥舒，祥玉，靜妃。
    他們三人同時開口。
    隻有我慢了半拍後才說道：“皇上吉祥。”
    “哈哈····祥舒覺得父皇為你選的王妃如何？”隻見皇上進門後便坐在木桌前，並沒有靠近床。
    “兒臣好像並沒有在父皇麵前提過想要成親！”盡管是輕微的聲音，但雲祥舒果斷地否定了我和他的親事。幹的很漂亮！
    “而且，要是說成親，三哥應該是時候了。父皇何不為三哥找個靖王妃？”雲祥舒很聰明地把問題推給了祥玉。
    而祥玉並沒有回答太多，隻是：“三弟！別胡說。”
    “皇上就不要拿舒兒和玉兒說笑了。看你把他們緊張的。”靜妃是時候開口說話，分寸拿捏得當。
    “皇上，”我試著開口，“我有個請求，不知道皇上允不允許？”
    “當說無妨。”
    “我想和五王爺單獨呆一會。”
    說這話的時候我內心跳的十分急促，其中的原因連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內心似乎有無數氣息向外湧，衝破我胸膛的阻隔。
    窗外呼呼吹得是秋天的風。
    雲國曆年的秋天再一次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