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照影，看不出你還想當肉麻。以前在風月閣和那些姑娘們調笑的時候，你這愛拽文的毛病就多。也難怪姑娘們總愛為你爭個你死我活，那些個誰誰誰想的到，你還真就是一斷袖的命！”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閔照影冷瞥他一眼。
    “我這還不是被你給帶壞的？”潘二少氣的直跺腳。
    “對你這樣的類型，本侯。。。咳。。。”閔照影故意停頓下來打量他一番，旋即展了扇，挑一抹玩味笑意，“著實。。。難以下咽啊！”
    “閔照影！。。。。唔，尚月你看，他又欺負我！”
    “小侯爺就饒過他吧！這罰酒，我替他喝便是。”尚月端起杯，先是小押了一口酒，接著便是將整杯的一飲而盡。
    本是望著鎖江樓外月色的冷青彥看罷此情此景，神色不經意的就變了變。自踏入鎖江樓起，這已經是第十三杯了，照影他明知你酒量不好，如此，你可是故意的麼？
    “尚月你倒是大方。”閔照影微抿著唇看半醉的尚月，臉頰淡淡有些紅暈，隻端著酒杯的手腕被潘二少毫不顧忌的勾著，幾乎就要向他懷裏貼去。尚月對上他的眼，淺淺一笑，“難得喝上這一次的陳年女兒紅，倘若不醉，不是可惜了麼？”
    “尚月公子可是另有所指？”冷青彥轉了轉酒杯，但見那波痕輕易晃了晃，映出一泓清冽的光，難怪照影如此不舍這雙美目，比起自己，想來是多了幾分平和。
    “彥公子倒是看得明白。”
    冷青彥麵色倏然一暗，這個名字已經好多年未曾有人叫起了。。。尚月借著酒意說的彥，仔細聽來才知道是煙字，不過是他刻意加重了音避閔照影罷了。可冷青彥又如何能聽不出，早年他入梨園，未成年便被領著見形形色色的堂客，而那些個小廝們亦無不是一口一個煙公子的喊得熟撚。那時的他固然抖的哆嗦，可卻從不肯退縮半分，怕，他怎可能是不害怕的？隻是，凡是都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能夠有朝一日手刃仇家或許便是他生存下去唯一的希翼罷。
    即便，那般生不如死的活著。他冷笑著，可比起現而今男兒膝下承歡，當初的自己又能幹淨多少呢？不過是早就髒了的，又如何能洗得幹淨。
    “青彥，怎麼了？”閔照影關切的握緊他的手，仍舊如最初握上時的微涼而細瘦，挌著人渾身不舒坦。“是菜不合胃口麼？”他追問了句。
    “沒有。”冷青彥目無表情的牽了牽嘴角，繼而朝尚月的方向望了去，“不過是想起舊年之事罷了。”
    “哦？”
    “想必照影也是不願聽的。”冷情彥抽出手，兀自給自己斟滿酒，起身向對麵那人舉起杯，語調亦舊如往常的那副不溫不火，“青彥在這裏先謝過尚月，這一年來對照影的照顧。”
    尚月也欲起身，不想被喝的半醉的潘二少抱緊身子如何也起不得身，且見得那人就這麼“大大方方”掛在他身上，絲毫不避諱。他笑了笑，溫和的看了身旁那人一眼，眼神中確是再掩飾不住的複雜，彎起唇，隻說，“先幹為敬。”
    這一席話聽來，一旁的閔照影多少有些雲裏霧裏，這兩人看來分明也是有好的，可神情中又仿佛參雜著些不對勁，他說不上來，隻覺當中有些怪怪的。
    再後來他扶冷青彥回侯府時也不是沒問過那些所謂青彥入梨園之前事的。隻是那時青彥早已半醉，半倚半靠的偎依在自己懷中，怎也提不起說話的勁兒來。
    那時天頂有月，亮澄澄的瀉在冷青彥的臉上，淡淡的像覆了層薄霜，再換個角度瞧著，又仿佛是鑲了一整方剛從溪流中拾起的羊脂玉，想碰它，又怕碎了。
    他小心翼翼的將那人扶到紫竹苑的涼椅上，一手攬著他的腰，一手虛空點著，不知再畫些什麼，隻那雙鳳眼一本正經的看著夜空，隱隱仿佛是在期待著。
    “青彥，我小時候聽老人說人死後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輕輕撥亂懷中熟睡的那人的發絲，淡淡道：“嗬，我隻願我死後能化作和你最近的那顆。”
    “青彥。。。你不知道，這也許是我這輩子說過最肉麻的情話了，可。。。我隻願同你說。”他細細摸索著那人的臉，從唇到眼，一遍又一遍。
    “醒了？”
    冷青彥睜開眼，但見得四周隻一遍的漆黑，以及暗夜裏那雙一動不動緊盯著自己的眼睛，“別亂動。”那人的口吻忽而變的有些強硬，說罷又環上他的腰，死死的。
    “照影。”他指了指那人的手，小聲道，“你。。。不冷麼？”
    “你昨天喝了很多，可是。。。有心事麼？”他看他的眼，神色複雜。
    “心事？”懷中那人愣了愣，隨即又道，“沒有。”
    “青彥，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閔照影不鬆口，仍舊一動不動的盯緊他的眼，“如果有我可以幫忙的，你盡管開口，隻要。。。我做的到。”
    “。。。好。”頭似乎還有些暈，可腦子卻是清醒，難道是他發現什麼了？不應該的，不應該。冷青彥勉強擠出一抹笑，可在下個瞬間，心底卻是湧出一陣異樣的寒涼，眼前這個人，竟真是讓自己掛心了麼？他欲低頭，卻被那人牢牢的唇封上。
    末了，閔照影才意猶未盡的鬆開口，悠哉道，“青彥的滋味，真是讓人。。。”話麼自是故意留一半不說的，“嗬，青彥啊青彥。”
    冷青彥有些聽不明白，隨即碰了碰那人的肘，也不說話，看來似乎是在想些什麼。
    “昨天又是吃醋了，我猜的對麼？”閔照影擰了擰他的下顎，耳鬢廝磨的氣息間似乎餘著昨日的殘香。
    “沒有。”
    “騙我。”閔照影的手指加重了力氣，可眼神仍是溫柔，“一早說你不解風情，還真是一點沒錯。”
    “不過，我喜歡。”
    話聽到這廂冷青彥的心又不由顫了顫，可這次卻沒敢再對上那人的眼，那人一雙清澈的，靈動的，卻也嫵媚非常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