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ne
    父親的工作進入正軌後他開始不斷的出差和加班，uncle亦找了份穩當的工作，卻每日都可呆在家中。他笑得得意洋洋，對我說他是自由職業者。
    頭頂是冬日略顯昏暗的天空，空寂的沒有一片雲，太陽金燦的輪廓緩慢的浮動在天空。
    那幾日，時常在電視上聽到一些意外事故的消息，大片大片的悲傷景色衝擊著腦海，遠遠的可以看見電視裏慘不忍睹的死屍，導播的聲音在千萬種雜音中無法分辨。
    還是同平日一樣度過一日又一日，父親在每日晚上都會打電話回來，幾句問候後，聽到的便是一陣忙音。夜晚的高樓頂端那紅色的一點一下一下的閃著，沒有看見飛機從它之上飛過，空蕩蕩的夜空，那紅色的光亮看上去特別孤獨。
    會和uncle一同去超市購買一周要用的東西，坐在他車的副座上，穿過高樓，停在沃爾瑪外那大大的空地上。
    瞧見父親喜歡吃的東西我們會不約而同的伸手去拿，又在看見對方同樣的動作後如觸電般快速的縮回。
    手裏拎著的是個對方同樣的購物籃，裝的確是自己的東西，付賬的時候其實還是無法無視售貨員鄙夷的眼神。我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沒有說話。
    坐在沙發上對著未響的電話發呆，uncle坐在我的身邊，坐下，又站起來。再坐下，再站起來。
    如果說我的不安是在內心慢慢潰爛的話，uncle的焦慮確是暴露在外慢慢腐爛的。
    飛機閃著亮光。以極慢的速度消失在天際。
    沒有記錯的話，父親似乎昨天就沒有打電話回來。
    黑暗裏，我們都忘記了開燈，連呼吸都順著時間的消逝而變得凝重。對麵的居民樓的燈一盞盞的熄滅，似乎所有人人都沉睡在安寧中，唯獨我們還在寂靜中守著電話。
    無所謂孤獨或是寂寞。
    或許對uncle來言父親對我們的意義是相同的，我突然發現我們雖然懷著不同的心事，而它飛向的都是父親所在的地方。那曾經是父親給予我的寂寞亦終於有了一人幫我一同分擔。
    我突然就聽見uncle有點顫抖的聲音，他說，藍，放心吧，他會沒事的。
    明明連自己都在害怕他卻還是會來安慰同樣在擔心的我。我頓時覺得安心起來，亦有種喜悅感萌芽而生，那種喜悅就如同亞當看見了夏娃一般，感覺到自己並非獨自一人。
    在我想著要為了父親而去忍受他的存在的時候他是否也是因為父親而去容納我呢？
    或許真的可以，真的可以，就這樣接受這麼一個男人闖入我和父親的世界。那時的我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