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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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看見的是青玄道長忙碌的身影,丫頭勉強坐起身,“道長,公子怎麼樣了?”
“你醒了!”青玄道長換去丫頭頭上的濕毛巾,“那人還沒醒,一直在發燒,他中的毒要是再晚送來一刻,就連神仙也救不了他。”
丫頭歉疚的搖搖頭,“道長,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公子!公子什麼時候才會醒來?”
見道長無奈的搖搖頭,丫頭心中湧起一陣害怕,“道長,公子到底出了什麼事?”
道長隻是看著丫頭不置可否,於是丫頭勉強支撐起身,見狀,道長才說,“他的毒沒事了,可是,他的腿、斷了。”
…………
清墨燒得很厲害,一張通紅的臉,似乎也在向外冒著熱氣。眉頭緊鎖,平時那雙澄澈冷漠的眸子似乎沉重得再無法開啟。丫頭輕輕換下他頭上已溫熱的毛巾,看著昏迷在床上的公子,忽然流下了眼淚……
耳邊似乎有什麼人呼喚他,似遠似近,近得可以聽見那人的呢喃,遠得觸手不及,明明這一秒已經靠近他,下一秒自己又被拋在了後麵……
“成宣!”清墨一下子驚醒過來,心被緊緊的揪痛,夢中的景象真實得讓他害怕,他粗喘著氣,醒來發現自己還是在翠雪峰……
不是在小樓,沒有成宣,夢裏有成宣,醒來之後身邊仍是冰冷一片,原來……
不過是南柯一夢……
“公子,公子,你終於醒了。”門邊響起瓷器掉落地麵的聲音,發出清脆的響聲,丫頭愣愣的看著床上的清墨,下一秒就是直奔入清墨的懷裏……
“公子,公子,你終於醒了!”丫頭激動得忘形,嘴裏喃喃著,“謝天謝地。”
“丫頭,你怎麼老是哭。”清墨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丫頭。
“我不哭,不哭,公子要我不哭我就不哭。”丫頭也意識到了自己過於激動而羞紅了臉,急忙抹掉眼淚,“公子你沒有事就好了。”
清顰如遠黛的眉毛輕彎,嘴角輕扯,卻不小心悶咳出聲,“咳咳……。”丫頭見狀連忙幫他在他背後輕拍順氣,“公子,你沒事吧。”
清墨搖搖頭,問丫頭,“丫頭,忘情草拿回來了嗎?”丫頭聽了克製不住鼻子上泛的酸意,隻能猛點頭,“拿回來了,公子保護得很好。”聞言,清墨扯出一抹笑,“是嗎,那樣就好,成宣有救了。”
丫頭聽了眼睛泛起濕意,努力控製著眼淚不往下掉,她不明白那個成宣怎麼會讓公子心甘情願為他犧牲那麼多,“公子放心,道長一定會救好成宣公子的。”
“我在這裏擔擱了不少時日,要趕緊回去告訴成宣這個好消息。”說完掀被就要起來,“不要,公子,你不能下床。”丫頭哽咽著說。
“為什麼?”
“道長說……道長說……你身體非常虛弱,要多休息。”丫頭的眼睛躲躲閃閃,飄忽不定,清墨生疑,掀被,下一秒,清墨忽然僵住了,他的表情變得極其怪異,他像是忽然被人定住了一般,漂亮的眸子裏滿是驚愕,他注視了丫頭很久,清清冷冷的嗓音帶著顫抖,“我……我怎麼了?”
“……”丫頭沉默。
“丫頭!”
“道長說,你的腿再也站不起來了。”丫頭低下頭道。
“為什麼?”
“跪在雪地裏的時間太長,腿被凍傷得太嚴重;摔下山崖的時候又摔了腿,骨頭已經壞死,可能……。”丫頭別過眼,不忍看見清墨傷心的麵容。可是沒有,她看見傅清墨靜靜的坐著,那樣安靜淡漠的氣度,偶爾鄙睨天下的清高,以及那張絕美的容顏,永遠吸引著自己的視線。雖然不是很明白自己對他有什麼特殊的感情,但是不知為何他的眼中的淡漠和偶爾出現的孤寂,卻比那張總是笑著望著自己的臉更能影響她的情緒。
“丫頭,扶我起來,我要回去。”傅清墨命令道。
“不要。”丫頭搖搖頭退後,清墨看了她一眼,隨後眼神變得冷漠,“你不幫我,我自己回去。”
丫頭心中一震,側頭望進那雙冷漠而又清澈的眸子裏,輕呼一聲,“公子。”
清墨不理她,而是用手撐起來一轉身翻下了床,下一秒摔倒在地上。
丫頭見狀連忙俯下身扶清墨,卻被清墨一把推開,冷冷道,“我自己走。”
身下早已失去知覺,傅清墨緩緩向前爬著,一步一步慢慢的向前爬,每一步都要費上很大的力氣,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成宣還在小樓等著他!
雖然早就知道,這是一趟沒有終點的旅途,我還是這樣,獨自上路。相識是緣,相知定份;相戀為因,相伴成果,你我的因緣早已成了定數。
傅清墨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你又還有多少時間,一生中,能有多少時間?終究怕十載春秋過後,會將你寵溺溫柔的笑意消磨得隻剩冰冷淡漠;寒暑十易,會模糊了你的容顏。
隻是,千言萬語,早已埋在沉默的夢裏……
手掌被噌得破皮,滲出血絲,他一步步的往前爬,希望時間能夠倒流,又希望時間可以延長;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清墨最希望的是能夠更早的與你相遇;如果時間可以延長,清墨最希望的是我們一起的時光可以永恒的停住……
他咬著牙,掙紮著一步步的往前……
他爬過的身後,隻留下一道蜿蜒的血跡……
心,很痛,很痛……
有一種愛,叫刻骨銘心;還有一種愛,叫……
僅僅是很短很短的路程,他就爬了很久很久……
僅僅是天涯咫尺的距離,他卻無法再觸動他的手……
以前是衣不沾塵,手不染血,白衫玉笛,玉麵容顏;如今身上卻是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丫頭站在那裏,看著地上的清墨,依舊安靜的眉眼,依舊冷漠的容顏,心中忽地微微一疼,仿佛什麼東西一下一下的割著;秋水般清澈的眸子劃過一抹輕愁,希望看到他,卻又怕望見他略帶輕愁的眼眸;想關心他,卻又怕被他一身的冰冷傷害。
無法解釋聽見他說出他所愛人的那種失落,也無法說清看見他落寂時的那種心痛,更加無法明白看見他為他人做出的種種犧牲和癡傻;一切,都無法說清。
那是一種輕輕的、緩緩的、陌生而讓人卻步的情緒;如同一種蔓生糾葛的藤籮,將自己的心牢牢地纏住,壓抑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是罌粟花,亦是會讓人沉淪的墓地。
明知碰不得,卻猶如被著魔的攀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