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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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自有記憶開始,君顏從未見過額娘笑過,那個宛如煙花一樣寂寞的江南水鄉的女子,永遠固守著她心裏的那個愛情夢,夢碎了,她就永遠塵封在那個她編製的回憶裏,記憶中那個溫潤如玉的女子永遠是那麼多愁善感,眼裏總有莫名的東西在那裏沉載,那樣悲傷的情緒總叫他沉重得壓不過氣來,他敬額娘,愛額娘,卻也畏額娘;她終日不思不語,獨自呆在屋子裏發呆,那樣的額娘透著絲絲點點的詭異。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在他五歲的時候,那晚,他早早便躺上了床,額娘在他床邊給他講故事,她的手有時無意識的劃過他的耳鬢,耳朵傳來的觸感極冰極冷,他聽見額娘輕輕對他說,“睡吧,隻願君兒來世不要再生在帝王家。”那時的他不懂,所以不明白。也是那晚,他聽見額娘的門有輕微的響動,就跟著額娘一直走一直走,那晚的月色很淡,淡月給黑夜蒙上了一層涼薄的水色,像冰融於水中。四周的影像影影綽綽靜謐得可怕,他尾隨在額娘身後,看見她的背影在暗淡的光線中輕盈的勾勒,美得如同神邸。
    他看見她站在她平時最喜歡的荷花塘邊上迎風而立,那個姿態仿佛快要隨風而去,她穿著一身淺碧的衣衫,清雅如同夏日荷花一般,然後他看見額娘就著荷塘邊翩翩起舞,腰肢倩倩,姿態萬千,嫵媚動人的旋轉著,連裙擺都似一朵風中的芙蓉一樣,美得如夢如幻。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額娘跳舞,也是最後一次。
    “君當做磐石,妾當做蒲草,磐石無轉移,蒲草韌如絲。傅臣,是我負了你,但願來世清荷從不與你相遇。”說完便決然躍進了那荷花池,亙古容顏從此湮沒於那千年的沉浮中。
    傅君顏一下子從夢中醒來,呼吸微微的急促,不似平常的冷靜,汗水沾濕了背襟,心髒還在不停地劇烈跳動;他又夢到了那個夢,那個夜夜擾他安寧的夢,每一夜,每一次,他都看見額娘的毅然決然的跳下那荷塘,留下他一個人獨留世上,隻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間。
    “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嗎?”君灝忚看著傅君顏。
    “不用你關心。”傅君顏冷冷道。
    “什麼不用我關心,你看看你的樣子。”君灝忚惱怒他的冷漠,伸手想幫他拭去他額上的汗,不想傅君顏卻別過臉去,君灝忚則強硬的伸手過去幫他拭去他額上的虛汗,黑暗中他的眸子很亮很亮,沉寂如夜一般的眼眸,既強硬又讓人無法拒絕,傅君顏緊抿嘴唇冷著臉不說話,君灝忚看著他別扭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了出來,傅君顏回頭瞪了他一眼,“你笑什麼?”
    “恩,沒有……。”君灝忚忍住笑沒有再說,氣氛不知怎的竟變得柔和起來,君灝忚愉悅的聊起了話題,“君顏,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倔強、任性、固執冷漠不近人情。”沒有想到傅君顏聽了卻是蹙眉一臉困惑的樣子,“我是這樣的人嗎?”
    “恩恩,”君灝忚趁他不留神,在他的發絲下烙下一吻,“你從來不把人當人看(妖:那是因為你是禽獸),隨便亂發脾氣,又孩子氣(妖:第一次見麵君顏就咬了君灝忚)冷漠得一點也不近人情、別人對你好比還當稱驢肝肺、喜歡轉牛角尖……。”絮絮叨叨的數落了一大堆,聽得君顏越聽臉色越黑,到最後索性就轉過身去不理會。
    君灝忚微微一笑,止住了話頭,隻是將他摟緊了一些,隨後輕輕在傅君顏的耳畔說道:“放心,你有我呢。”濕熱的氣息噴撫在傅君顏的耳畔,癢癢的,熱熱的,帶著心中微微蕩起的異樣的情感,傅君顏感到臉上微微有些發燙,他有些不自在的將頭扭向一旁,輕聲斥責道:“你到底要抱到什麼時候!”
    “一直到我死為止,”君灝忚笑嘻嘻的蹭了蹭傅君顏的臉頰,隨後正色道,“我是認真的。”
    傅君顏沒有說話,一雙冷清的眸子直視著地麵,幽暗的火光照射在他的臉頰表麵,細密短小的絨毛將光折射成了柔和的色調,君灝忚皺了皺眉頭,正想強製傅君顏麵向自己時,一陣慌亂的聲音傳了過來,並伴隨著噼裏啪啦的木材微微爆破聲,灰黑的濃煙緩慢的隨著牢獄頂端逐漸延伸開來,遠遠還伴隨著暗紅的火光,傅君顏的身子不禁僵直了,君灝忚隻是微微一笑,轉頭看向那片火光。
    “皇子!”那道黑影又出現了,手上拿著一把銅黃的鑰匙,他將鑰匙插入鎖孔,很快,禁錮著他們的牢籠頓時被打開了,君灝忚將懷中的人緊了緊,接著站起來,又再次恢複了平日一貫的冷酷無情,看也不看那道黑影一眼便向外走去。
    “放我下來!”傅君顏此時已經明白君灝忚要做什麼了,不禁有些慌亂,他極力掙紮著,君灝忚坳不過他,隻能將他放下,傅君顏冷冷看著君灝忚和那抹黑影,隨後輕輕一笑,接著走到牢籠的最裏層,整了整地麵的稻草,接著坐下,神態自若的看向前方,不再說話。
    君灝忚見狀,也沒有說話,麵部一下子凝重了起來,隨後看向黑影,沉聲說道:“我們走。”
    黑影有些猶豫地看著傅君顏。
    君灝忚眼角一瞟,隨即將大袖一揮:“放心,他自有打算。”說罷徑直走出牢門。
    傅君顏不自覺的看向他走的方向,他自己似乎也沒有感覺到,眉宇間竟是絲絲的不舍。
    ……
    “皇子,您好像對剛才的少年……”黑影小心翼翼的看著走在前麵的主子。
    君灝忚停住了腳步,微微回過頭:“你是在奇怪我為什麼不把他帶出來嗎?”黑影一下子止住,隨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皇子,我……”
    君灝忚擺了擺手,繼而微笑:“我知道他是不會跟我走了,更何況……”
    更何況?黑影不禁抬起頭。
    “更何況他可不是簡單的一個人呢……”略帶粉色的唇角翹起。
    牢中。
    “太子殿下,起火的地方已經撲滅了。”一個獄卒摸樣的人跑了過來,向傅清墨跪下說道。
    “嗯。”太子傅清墨沉吟著點了點頭,隨後向獄卒問道,“君皇子還在牢中?”獄卒惶恐的看著傅清墨清麗的容顏,戰戰兢兢的答道:“君皇子已經……已經不見了!”說完眼睛一閉,嘴唇哆嗦著,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
    傅清墨笑了,宛如蓮花出水般的輕笑頓時緩解了現場的緊張,輕啟皓齒:“原來是這樣。”說罷便吩咐下去:“行了,整理幹淨就行了,至於君皇子的事情……不用管了,就隨他們去吧。”
    “是!”跪倒在地的獄卒簡直不敢相信,連忙磕頭回話,“那關在裏麵的那個少年?”獄卒遲疑的問。
    “還沒有離開嗎?有趣。”傅清墨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微笑,隨後拋下一句,“先把他帶到我寢宮裏去吧。”說完便轉身離開了牢房。
    “是的,太子殿下。”獄卒說完這才癱軟在地,如一攤死水一般不敢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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